第三百七十九章:陳落出蜀
兩年前,莊周試妻詐死。
似乎想要於此來求證得他那嬌妻對他的感情。
隻是結果終究還是如那新婦一樣。
他詐死後,以神通改換麵目,化為富商子弟,成為莊周結義兄弟:高英!
並請得留在莊府,照料莊家上下之事。
丈夫新死。
家中僅有新寡一人。
這於禮而言,柳氏本不該同意的才是。
可見高英孔武有力,卻英俊無比,柳氏竟神差鬼使的同意了。
後不過才三日。
便被高英勾搭於莊周和柳氏的閨房中,**。
或是覺得堂中有莊周棺槨覺得不自在,便卸下家中白縞,換上了紅綢,並將莊周棺槨鎖於柴房。
後更與高英成婚。
然這還隻是開始……
或許是極力想要撇清和莊周的關係,更是在新婚之夜提斧,欲劈莊周棺槨。
莊周傷心欲絕。
現身真容。
具體之後如何也便不是很清楚了。
隻是知曉柳氏死了。
莊府蕭條了。
莊周化為道人,遊曆江湖。
這蜀州城中也傳出了那樣的一句話:
夫妻百夜有何恩?
見了新人忘舊人。
甫得蓋棺遭斧劈,
如何等待扇幹墳!
陳落聽得這話的時候,頗有些感歎……
感情這種事情,如何能試?
贏了也不過是輸了罷了……
莊周不懂。
也不願意承認。
於是也便有了這結局了……
但莊周試妻,焉知非福?
他處紅塵,卻無法離開紅塵,百年的道心始終不過是在蜀州這一方寸,無法邁出一步。
而今日因為此事放下心中的道,走出了困住自己的方圓,誰又能說,這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或許也隻有莊周自己知道了。
當初見莊周的時候,他雖是元嬰,可也隻有夜遊之境……
今日見了莊周,修為倒是漲了許多。
從二境,進入了四境。
兩年時間,雖有一朝頓悟之功,可也見非凡了。
隻是帶回的消息,倒是讓陳落有些沉默。
故人為向程。
今日他已六百高齡。
本該是壽命抵達,可終還是運氣好,入了合體……
若是按照正常來說,少不得也有百年時間才是,可或是時運不濟,或是這些年來,在山下待久了,於是也就得罪了一些人。
於是……
於西湖之上,遭遇圍堵。
雖以大神通與之決戰,可終究還是走不出那西湖之地……
“數百年修為,毀之一旦。”
陳落歎氣。
問莊周:“你如何知曉此事的?”
“天下皆知。”
莊周道:“這事在修仙界已經傳遍開來……向程曾為玉山書院夫子,有學生數萬……
這玉山書院學子雖不得長生,壽命也僅如凡人,可修的卻是浩然之氣。
以胸中點墨之劍,舒天地浩然之正。
如今夫子死於西湖,如何能作罷?
於是此刻,有大批學子前往西湖,道是欲要救出向夫子元神……”
“他元神何在?”
“被鎮壓在鎮江佛光塔下……”
陳落又問:“何人鎮壓?”
“金山寺煉虛強者,聽聞是金山寺現今方丈:法生大師!”
金山寺啊……
何時出了一個煉虛強者了?
方丈不是彌生大師?
額……
倒是忘記了。
昔日自己年輕不懂事,被彌生大師陰了一波。
後本想報複回來,又想,這冤冤相報何時了?且也非君子所為。
加上世人標榜自己,不爭不搶,與世無爭。
若是僅因此事而厭了偌大金山寺,也實是過於小心眼了一些。
於是本著慈悲之心。
陳落於蘇州點香三柱……以表自己不爭之心。
再聽說的時候,便是靈隱廣宏大師帶來的消息……
他說:鎮江金山寺沒了。
還懷疑是陳落做的……氣得陳落當場反駁。
不曾想,這過了幾百年,金山寺又來了。
且一來,竟有煉虛強者坐鎮……
這樣一想也便覺得有了理了……
金山寺的和尚們向來吃飽撐著,見了向夫子這妖,少不得也要鎮壓一番。
至於其中是否還有隱情,也便不是陳落所能知道的了。
“隻是終究是自己的故人,這死了,元神還被鎮壓在佛光塔不得超生轉世,總是不好的。”
金山寺有些過了。
他和向夫子相識數百年……
也是人間少許存在的好友。
又有玉山書院夫子頭銜。
便是一身浩然之氣也見其心光明……
今日金山寺這般做,實是有些不該。
“道長要去鎮江?”
莊周問。
“你要去?”
莊周搖頭:“雖好奇那間之事,可鎮江如今已是旋渦,我不過元嬰,去的話,便是十條命也不夠賠,如何會去?
今日回蜀州,隻是想道長還在,回來和道長聊個天,如今想想,還是遊玩於天下好些。”
“修仙之人若是能學得放下,不為聲明所累,那便超越大多數人一步了。”
“道長可做到了這一步?”
陳落笑了笑,卻是不好回答了。
拿得起,放得下,如何簡單?
不過不為聲明所累,想來自己倒是做得到……
這樣一想,似乎比別人多走一步,卻也是做到了?
莊周離去了。
此去何處,不得而知。
陳落問,何時回蜀州?
他搖頭……
或是三年五載。
或是十年二十年……
也有可能這一輩子也不會回來了。
誰說得清楚?
說得這出了蜀州,便遇到了殺人奪寶的,又或是誤入爭鬥,被埋在哪個疙裏疙瘩的,誰又知道呢?
陳落笑了笑……
“若是按你這般說,這百年內,你定然無憂了。”
“為何?”
“你已準備了死亡,然死亡便會遠離你,你若是畏死,那麽災難便往往落在你的身上。”
莊周若有所思:“百姓中流傳有這樣的一句話:雷打真孝子,財發狠人心,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便是道長說的這般意思?”
陳落啞然……
一時不知如何說。
可最後還是點頭……
真理雖有些令人難以接受,可便是如此,才被奉為真理。
“如此,便承了道長的吉言了!”
離去……
迎著晚霞,乘著秋風。
談不上瀟灑,卻也是不拘……
邱小月進來的時候,見陳落躺在院子裏,抬著頭,看著夕陽。
她並沒上去打擾。
而是站在了院中的樹下。
靠在那裏。
看著陳落……
黃昏的餘輝似乎全都匯聚在了陳落身上一樣。
說來也怪。
院子不大,滿院皆是風景。
可便是這滿院的風景竟皆全不及陳落分毫。
她抬手。
手中無物……
可細看下,那無形不可見中,卻滿是五顏六色,多姿多彩。
有藍色水於掌中流淌。
有火焰在空氣中跳舞。
有風如純情少女柔和。
也有大地的厚重自然。
天地五行之靈……除了那木之靈,倒也是全都不差了。
微微一笑。
抬頭。
目光對上了陳落。
見陳落看著自己,走了上去,輕輕的站在陳落,為他捏著肩膀。
“先生似乎在苦惱一些事情?”
“咱家那麽不懂得隱藏,這便被看出來了?”
“先生向來是藏不住性子的。”
陳落點頭:“往常也不會如此,隻是今日得了故人逝去消息,又聽元神被鎮壓,總有些心緒不寧。”
“原來如此。”
小月想了下:“小月不懂什麽元神不元神的,可小月卻明白一件事,若是當我心情不好的時候,我便會去問問自己,到底要做什麽,如何才能讓心情變得好一點。
或許有些時候會挺難的,可我也相信,便是天塌下來的大事,也會走過去的。”
“小月說得有道理。”
陳落點頭。
她倒是說得對。
便是天塌下來的大事也會過去的。
這鎮江的事,似乎也不是那麽難……
且。
玉山書院學生悉數前往鎮江。
在怎麽樣,以寧廟那三個孩子的性格,也不會坐視不理的。
雖寧廟不參人間事。
可向夫子的事算起來,也和寧廟有關。
這樣一想,有他們在,自己當真是找不到擔心的理由了。
於是這越想,心便想得越開。
這越想越開,隻覺得似乎連空氣也都變得好了。
不過……
“雖然鎮江的事情沒得自己忙了,可自己去看個熱鬧,沒毛病吧?
反正我也不去鎮江,便是附近的錢塘、
遠遠的看著。
就是那天塌下來,也不會壓到自己吧?”
陳落想著。
拍了下大腿。
就這樣愉快的決定了……
在蜀州兩三年了,也該離開去看看人間事情。
當然。
此去錢塘江真心隻是為了看熱鬧,絕對沒有鎮場的意思。
他就是一個有卵的幾百年老太監。
除了看戲,還能有什麽壞心思呢?
陳落是在第二日清晨,迎著晨曦獨自一人離去的。
禦著碧青葫。
迎著秋風。
神清氣爽。
至於白龍道友,自進了蜀州別院後,便入了池塘,兩年不見動靜……
陳落是不好等的。
也不知道多少年才會出來。
十年?
二十年?
苦苦等待總不是辦法……
不過離去的時候陳落在院中布置了大陣……陣匯聚了他此今的精要。
便是自己要破了這陣都很難做到。
當然了。
若是白龍道友提前出來,倒也簡單……此陣僅防別人罷了。
這也是為什麽陳落敢這般輕易離去的原因。
……
蜀州。
別院。
老邱抬頭看著離去的陳落。
微微歎氣。
“先生這一去,也不知什麽時候回來?若是百年回來,我們怎麽辦?是該死了?還是換另外一張臉?”
吳婆婆白了他一眼:“愛死你死,我都快忘了自己是誰了,可真不愛折騰了!”
老邱無奈
他也不愛折騰……
但……
總需尋一個理由好好或者不是嗎?
目光看向了池塘。
“你們說,這一條小泥鰍,能進入煉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