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太監,我一點也不想長生不死

第四百一十三章:阿鬥立教,君子劍出

白龍道友的感覺並無出錯。

他已入洞玄二境。

煉炁之道不同於香火,似乎連這一個世界上古的練氣也有不同。

炁為氣,卻也非氣。

其中種種原因,陳落也難以去解釋。

僅知曉,許多的不同,和這一條道上的事情,都需要陳落自己去仔細的揣摩,甚至理解。

如神遊。

何為神遊?

一念天地,一念咫尺,天涯海角皆在瞬間,無處不可去,無處可留得住自己。

於是。

貓娘娘也好,還是別人也好,常會覺得,陳落乃仙人也。

玄之又玄。

神之又神。

而何為洞玄境?

陳落和玄奘論佛,卻也論道……

佛道相通,並不稀奇。

他在尋他的道。

陳落卻在問自己的道。

問洞玄。

問神通。

更問內心。

後來啊,漸漸地,這心中也就有了所感了……

何為洞玄?

洞徹穹冥,玄通鬼神,此即為洞玄。

這般說或許有些深奧了一些,就宛如一個曼妙女子穿著一件若隱若現的薄紗,雖能勾引人心,卻也總有些煩躁。

所以,還是撕開,才不至於煩躁。

於是,換一個說法,那便是融入於天地之中,化為天地的一份子。

精神。

神識。

山。

河。

樹葉。

哪怕一片繁花。

皆可殺敵。

有無處不顧在,洞徹陰陽之力。

神吧?

厲害吧?

的確有些厲害……

於是,抬頭見玄奘的時候,陳落卻也覺得這小和尚是越發的順眼了。

自己起初雖入了洞玄,不掌本意,不知其心,於是雖是洞玄,卻也隻是比神遊九境強大一些罷了。

質變什麽的,可不曾存在、

如今知曉了洞玄的真諦,自然也就有了一場質變了。

且……

這還僅是其一。

他又入了一趟幽冥……

老路重走。

土地廟大門開啟。

黃泉路依舊冰冷。

望鄉台依舊孤寂。

惡狗嶺還是那般的荒涼。

金雞山還是那般的高。

野鬼村中的屍骨似乎也多了許多一樣。

一切都如此熟悉。

一切也都滿是蕭條。

隻是走了一次又一次,這幽冥所在,陳落也看得更多,也見得更大……

僅此今所走的路,已有一個大漢七十二之大。

想來。

整個完整的幽冥,便是另外一個天穹了。

當然、

這不意外。

天地有陰陽。

天有多大。

地就有多大。

於是陽間有多麽的遼闊,這陰間自然也就有多大了。

這一次。

他行走了不知多久。

或許是一天。

十天。

一年。

那孤寂荒涼的世界中,多出了一座殿。

殿是迷魂殿、

迷魂殿中有一涼亭,亭內有有一口深井正冒出滾滾泉水,井口旁有一石碑。

上書:迷魂泉。

這水,便是迷魂水。

僅一看,一眼……

便有些想去喝。

似乎,這天地間並無靈魂能抵擋住這泉水的**。

於此同時。

這泉水的效果和作用,陳落也了然於心。

泉水之下,再無自我,心之所念,行之所起,皆受其控……

“這泉水,可否拿出?”

他想。

拿出了葫蘆。

去裝、

果真裝上了一壺。

微微一愣。

笑了起來……

那這東西,可就是好東西了。

後風吹過,已回了自己的院子。

似乎,一切都不曾發生,唯一變化的是,自己儲物袋內一個葫蘆已沉甸甸了。

“看來公公收獲頗豐。”

玄奘問。

陳落道:“小和尚收獲也不錯。”

“倒也是如此。”

“所以,你知曉了自己的路?”

他論佛問道,所求不過便是腳下的路……

這一年不長。

甚至可以說是極其之短的。

在這百年的時間中,他走過的路,看過的經書,遠超於這一年。

然……

恰好便是這樣的一年中,他見到了自己的道,也看到了自己腳下的路。

並未回答陳落。

玄奘的目光抬起,看向了院外,看向了蘭州城,也看到了整個東土。

“公公,您見到了什麽?”

他沒等陳落回答,已自己回答了:

“貧僧不曾出雷音寺時,隻覺得這人間處處美好,到處都是平和。

老有所依,幼有所養,不曾有惡,處處皆為善……”

“可惜,這人間並非和尚想的一般。”

“是啊,差別還有些大、”

和尚道:“遍地荒涼,屍骸遍野,爭鬥不斷,群魔亂舞……起初往些年還好,這兩年,東土也好,北域也好,南疆也好,似乎……再也沒有一處平靜的所在了。”

“人心皆不曾靜,如何求得邪魔所靜?”

“我佛道,世間無不可渡之人,心之所向,理解了,去看了,接觸了,見到了,那麽心中的躁動也總能平靜的。”

陳落眉頭微微一皺。

“天雨雖寬不潤無根之草,佛法雖廣不渡無緣之人!”

玄奘沉默。

但很快的便抬頭。

目光中依舊是堅定。

“那便叫小僧以己身,渡這天下人!”

“這並不容易。”

“但總要試試的……”

玄奘道:“天穹有誌:天下五方,東土,北域,南疆,西方,中州……

然自己荒古之時,西方也罷,中州也好,盡數不見,世人以為,這西方和中州已消失,其實不然。

它們還在,也始終在於人間。

隻是換了一個主人,不在是人類所能踏足!”

“冰霜國度,異鬼國度!”

陳落眯著眼睛。

“是……”

“這可不容易。”

陳落道:“西方所在,為異鬼所在,你欲入西方渡天下異鬼,還不如在東土渡一些凡人簡單一些。”

“一樣的。”

玄奘道:“總是一樣的。”

他說著、

朝著陳落行禮……

轉身。

走出院子。

陳落沒在說話,隻是看著玄奘離去……

許久。

終也低頭對著他的背影行禮。

他不喜佛。

也不愛這人間佛。

他們虛偽。

他們無知。

且又是極其現實。

口中說著緣,心中想著錢……

於是。

這般的佛,又如何能令陳落所喜?

可玄奘不同,他的道若是所成的那一刻,這天下人族,少不得也得行之一禮。

他的大乘佛法若是能在異鬼國度所蔓延,最終真度了那西方妖邪,那麽他陳落行一個禮,又有何嚐不可?

“此去經年,再聞之時,望稱之一聲西方佛主!”

陳落心中想著。

西方雷音。

佛主玄奘。

那定是很不錯的一種感覺才是。

……

陳落出關時並無見到紅袖。

來了蘭州。

不曾敘舊,便入了關。

一個小和尚反而占據了自己一年的時間。

這想來,反而是很不應該的。

平安他娘不會生氣吧?

問白龍道友。

“紅袖人呢?”

白龍道友道:“昨日回的喬府,不曾再來……”0

回的喬府?

掐算了下,卻也明白了什麽了。

“還請白龍道友看個家,咱家去一趟喬府。

“出事了?”

“不算……”

陳落道:“隻是去送個人,權為了平安他娘。”

白龍道友點頭。

她已知曉出了什麽事情了……

陳落剛到陳府的時候,喬司已經來迎接,將陳落迎入的喬家、

“數十年前,喬司還是孩子的時候,公公曾來過喬家一次,如今又來,已是一個甲子了。”

一個甲子啊……

那是有些長了、

“喬家,還是沒什麽變化,挺好的。”

“也想有過一些變化,可家姐常說,平安是福,平庸是福,一成不變也是福。

後來喬司也想過。

喬家真變了,以喬家的實力和本事,當真能護佑得喬家?

離了家姐,這喬家,又能站住多久?

因為想過,結果便有些令人絕望。

再後來,也就不敢有些變化了……”

陳落點頭。

人難得清明,也難得自在……

“紅袖呢?”

“於後院,陪著家父……”

陳落點頭。

入了後院。

見陳落來,紅袖張了張嘴,想說什麽,終是沒說。

陳落隻是輕輕拍了下她的肩膀。

輪椅上的喬機在見到陳落時,努力想要站起來,可終究做不到。

隻是回頭對著喬司和紅袖道:“讓我和公公聊聊?”

兩人退出去,僅有陳落和喬機兩人……

“認識公公,前後也百年時間了吧?昔日見公公時,喬機才三十而立,今日又見公公,卻也是到了彌留之時了。”

喬機還記得初時相見。

一切皆是美好。

紅袖之名,便於那時定下……

“隻是,喬機從沒想到,公公所求的,竟是小女……更不曾想,紅袖和公公之間,還有著那麽多的故事。”

“喬公恨雜家?”

“是……”

喬機點頭:“公公雖仙人,可喬機心中依舊有怨言……畢竟,她也是我的女兒。”

從牙牙學語。

自蹣跚學步。

到豆蔻年華。

她一切最好的時光,全在了他的身上。

他如何不生氣?

畢竟……

他也曾一個父親。

“咱家曾給她選擇。”

當紅袖。

還是當一個喬紅袖、

陳落給過她選擇的,便是她行走江湖時,自己留下的光景劍,也給了她選擇。

那一道點靈術,若非她所求,若非她所願,也不會落在她的身上,覺醒那前世今生。

“是啊,你給她選擇了,可有差別?你知曉她性格,越是好奇,越是希冀的東西,她就越是會去探索。

自她懂事開始,她的人生中,皆是你的影子,你說……當一切都是你的時候,你叫她如何去放棄?

你看似給了她選擇,可實際上你從來就不曾給她選擇過。”

這些話喬機已經藏在心裏很久。

他本來想著,這一輩子是沒這個機會說出這些話了,不曾想,在這彌留之時,見了他。

人都要死了、

於是這話,哪裏還有什麽畏懼的?

當然、

除了這點,喬機是感謝陳落的。

非他……

喬家如何會這般安穩?

非他……

紅袖如何這般快樂?

非他……

他喬機又如何能見證這般多的精彩?

故而……

說是說,可心中感激之情,不曾少上一些。

陳落沒在說話,隻是坐在了喬機旁邊……

或許。

或許他說得對。

或許自己也的確自私了一些。

但……

他不曾後悔,而她,也不曾後悔。

……

喬機死了。

陳落離開不久後,便死了。

屍體埋在的蘭山上。

背靠青山。

瀕臨著溪流。

是很不錯的風水寶地,在風水上,為行風穴,也有納得天下福運之說。

想來,喬家數百年中,都將一帆風順。

至於說喬機最後的話,陳落也不曾放在心中過。

為人父親,情有可原。

就如自己一樣,吾家有女初長成時,卻遇到了一隻舔狗,你說,罵上幾句,說上幾聲,似乎也在情理當中了。

自喬機死後,紅袖和陳落在蘭州住了三年……

三年中,倒是發生了許多事情。

一為阿鬥……

阿鬥昔日出京都。

後一路向西。

過周州。

周州內有一山,名為周山……

周山高達有數千米,如端坐雲海之中。

吳阿鬥騎一黑色水牛,為夔牛,入周山,於周山上,立教……為:截教!

何為截教?

截取大道一線生機,於是為截教。

吳阿鬥於周山上傳道。

何為截教?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萬物都有一線生機。

於是,有教無類。凡有向道之心皆可入教,為萬物截取一線生機。

有別於天下宗門。

截教所修,不求香火……

所行之道,為練氣之道。

修天下氣運,煉山河之力,更悟本身神通。

在聽到這聲音的時候,陳落有些感歎……

“煉氣之道啊,倒是越發的自己了,也終走上了自己所走的路!”

他這一生,有三個弟子。

一寧書安。

二貓娘娘。

三範衍。

一人……

一妖……

一鬼……

卻不曾想,寧書安走的儒道,貓娘娘走的什麽道自己也不知道,就是範衍,也有他的道。

而自己這一個師尊的道,卻是不曾去走。

反而是這吳阿鬥,一個和自己沒有師徒緣的山君,走上了最為接近自己的道。

隻是……

“練氣之道為上穹之道,也是有些人不願去看的道……

如今,這阿鬥走上了練氣之道。

且還立教所傳。

他們又怎麽可能能讓他安穩呢?”

搖了搖頭……

手中有劍出現。

劍為君子劍……

劍出。

劃破虛空,直入周山之地,最後出現在了周山上空,一座巨大無比的陣法,刹那籠罩住了周山。

周山中。

吳阿鬥睜開眼睛,抬頭看向了上空。

見陣法。

又看向了前方……

行禮。

“辛苦先生了。”

萬裏所在之地,蘭州。

陳落還在院中。

可周山這裏,卻也有陳落在了吳阿鬥麵前……

此為神遊。

非他,卻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