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太監,我一點也不想長生不死

第四百五十八章:這個時代的星辰

當然了。

天理是沒的。

這世界本身就沒有任何道理可以講。

若是說真要講出個之所以然出來,那麽大抵便是強者為尊,弱者為芻狗。

隻是在以往的時候,大多數強者都遵守著一個規則……

這個規則倒也簡單。

將這世界分為了修仙世界和凡塵世界。

修士爭鬥於修士之間發生,凡塵之世摒棄於修士之外。

大周時期也好,大漢時期也好,修仙界和凡塵的世界便是這般處理的。

於是,也才有了大周和大漢千年的安穩。

也才有了凡塵一個個盛世的出現。

可惜,這個規則似乎並不存在於三萬年前的這個荒古。

陳落倒也沒多大的意外。

若是這規則存在於這荒古,如今又豈會人間掌控朝廷,這七十二州被瓜分為了一百四十個國家?

於是啊……

吐槽歸吐槽,見女道友落下的攻擊,陳落倒是覺得在情理當中的。

太監嘛……

他也最討厭了。

要不是自己實在噶不了自己,那少不得自己也要引頸一刀,來個我自橫天笑,再過個十八年,又是一個好漢了。

額……

其實也不是噶不了自己。

主要是太疼了。

且這天氣逐漸轉冷了一點,於是懶得,隻能想著來年再安排自己的後事了。

但……

自己討厭自己是一回事,你卻要嘎了自己,這就是你的不是了。

於是,陳落緩緩的自己躺椅上站起來,目光在四周看了下,終於在院子旁邊的地上撿到了一根桑木。

說來也想吐槽。

古話說得好,前不栽桑,後不栽柳。

這院子的前主人倒好……

前院種了桑樹。

後院種了柳樹。

這也就怪不得那家夥混得要賣院子了,純純是自己作的。

這樣一想,似乎這無妄之災,也和這桑樹和柳樹有關係了。

拿著桑木。

上下掂量了下,倒也頗為順手。

拿起。

朝著天上的女人砸了過去。

本是勢如破竹的雷霆在這棍子下被擊碎,那棍子更是打在了女人的腦袋上,將其砸了下來。

至於那棍子,已經悠哉的回到了陳落的手中。

女人是懵逼的。

隻覺得腦袋有些渾渾噩噩,似乎也看到了滿天的星辰一樣。

怎麽回事?

本尊被一根棍子,打下來了?

這還有沒有天理了?

她砸了好幾下自己的腦袋,終於清醒了一些,抬頭的時候臉色就有些變了下。

那一個死太監正朝著自己走來,手中的棍子拿起,掂量著,落在他的掌中,發出啪啪啪的聲音。

莫名的,女人有些慌了!

“本尊乃琅琊閣長老,你想做什麽?要和我琅琊閣為敵不成?”

陳落愣了下。

琅琊閣?

天上掉下的林妹妹,背景還真有些不簡單啊!

這琅琊閣可是衛國最大的宗門了。

少不得也有渡劫破碎強者啊!

得罪不起!

得罪不起!

當真是得罪不起的!

“呼呼!”

女人吐了口氣,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少許,臉上又是冷笑:“算你識……識……你要做什麽!!”

話說到了一半,女人尖叫。

男人沒理會,手中的棍子已經落下。

一下。

兩下。

三下。

最後也不知打了多少下,隻知道女人本來還能掙紮下,要說什麽,最後是出氣比進氣多,又最後,腦袋變成了豆腐花,安靜的躺在了地上。

“合體強者啊,好強,足足打了十三棍,是前所未有的強敵了!”

陳落麵色有些嚴肅。

這荒古的合體至尊,當真恐怖如斯,自己差點就不是對手了……

回頭……

看著地上的男人。

男人麵色越發蒼白了。

“道……道友,本尊和你並無敵意,求您高抬貴手!”、

陳落:……

“好!”

於是。

他扔掉了棍子。

男人鬆了口氣。

……

雨,停了。

海城的夜也變得平靜了下來。

連星辰和月光,也自雲層中走了出來,雖有些羞澀,但也讓整個海城變得亮了起來。

便是這種夜,也無需打著燈籠,也能見得遠方數十米,倒也有些如同晨曦將明的時候了。

陳落有些忙。

忙著砍樹。

忙著種樹。

砍樹砍的是柳樹和桑樹。

這不吉祥。

於是,這兩棵樹被陳落砍了下來,連根都給拔了,順道一把火又在原地燒了下,幹幹淨淨,不留痕跡。

種的樹是桃樹。

前院一株、

後院一株。

一株是男人的,一株是女人的。

本來吧,陳落倒也沒想要將男人也給種了,畢竟他也沒威脅自己,若是種了,那自己像什麽了?

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人?

一個閑著沒事就想要殺人的變態?

一個當太監當久了,心理變得扭曲的死太監?

於是陳落本想著好好的救下那道友,甚至來個秉燭夜談,成就一場跨越三萬年的友誼。

可誰知道那人比自己還變態,動不動就要自己高抬貴手。

沒辦法了。

那就抬吧。

若是不抬,昔日在藏書閣中那一對母女未免也太過於憋屈了一些了。

嗯?

那對母女叫什麽名字來的?

記不清了?

算了,懶得去想了……

種好。

用力的踩了兩下地麵。

拍了拍手。

心滿意足。

又看了下時間,打了哈欠,回身去睡覺了。

這上了年紀了,動不動就犯困,總要早些睡才好的,又不是年輕人,熬不得夜了,一熬夜就猝死的風險。

隻是……

躺下前看了下院外,最後又權當什麽都不曉得。

天大地大,睡覺最大。

次日清晨。

陳落起身……

打開院門……

門外不知什麽時候站著一個人。

人是男人、

看起來不大。

卻也不小。

二十來許,眼上纏著黑綢布,腰間別著一個老舊的葫蘆,手裏拿著一根拐杖。

而在他的腳下,靜靜的坐著一隻狗。

一隻又土又黃的黃狗……

見陳落開院子。

男人的耳朵動了下,老黃狗嗚了一聲,似乎在提醒瞎子。

瞎子欲要說話,陳落卻沒去理會他,隻是轉身又進了院子,就在院中刷起了牙。

而後……

也不知從什麽地方抓出一隻烤雞,大清晨的,吃著烤雞,喝著酒。

瞎子沒動。

還站在院外。

老黃狗吞咽了下口水,似乎有些饞了,可還是老老實實的坐在瞎子的身邊。

陳落沒去看他們,吃完飯,打了個飽咳。

站起來。

又在院子裏打起了太極拳。

太極拳普普通通。

什麽變化都沒。

但卻有了一點點的經驗值……

整整一個多時辰的時間,瞎子和老黃狗一直站在那裏,就好像入定的老鬆一樣,不動如山。

直到……

陳落獨坐喝茶,覺得有些無聊了,這才抬頭,朝著那瞎子喊著。

“瞎子,要不要一起喝一杯茶?”

院外。

瞎子深吸了一口氣。

“好!”

拿起拐杖,一步一步的試探著走入了院子,老黃狗在旁邊跟著,要是遇到了障礙物什麽的,便嗚了一聲,或是兩聲三生,那瞎子,便懂得避開了障礙物,順利的來到了涼亭下。

他有些遲疑。

但也僅刹那不到就坐了下來,便是仔細觀看他的人,也察覺不出他這少許的遲疑。

“多謝前輩邀請。”

瞎子說著。

陳落嗯了一聲,覺得有些意思,抬起手,在他的眼睛麵前擺了下、

“真瞎?”

瞎子似乎沒想到陳落會問這話。

“真瞎。”

“瞎了多久了?”

“自娘胎中便是如此……”

“那就是先天了。”

陳落點頭,了了又說了句:“蠻可憐的,不像咱家,懂事的時候,就入了皇宮當起了太監……”

瞎子:……

“前輩也很可憐。”

“還好還好,起初的時候覺得不習慣,每次尿尿都要尿濕了鞋子,低頭看的時候,你猜,看到了什麽?”

瞎子:……

“淺淺的一灘,都能養魚呐!”

瞎子:……

“你呢?”

“什麽?”

“當瞎子怎麽樣?舒服嗎?有什麽不習慣的?還是發生了什麽有意思的時候,說出來,讓咱家樂一樂……”

瞎子:……

他沉默了。

麵前這一個前輩似乎有些出乎了自己的意料。

也似乎,好像有些不會說話了一些……

對一個瞎子問他眼睛瞎了舒服不,問他瞎的時候發生了什麽樂趣,還要樂一樂,這屬實,有些令人不舒服。

好在瞎子已經習慣了。

二十五年的生涯,見了太多冷眼和嘲笑,若是連這點心態也不行,那麽他也就活不到現在了。

“多年已經習慣了,至於發生有意思的事情,倒是不曾有過,倒是有一些遺憾,這一輩子,似乎除了黑色,便不下知曉別的顏色了……”

“那的確是有些可憐了!”

陳落喝一杯茶。

瞎子的麵前也有一杯。

尚有熱氣。

“這茶不錯,試試……”

瞎子舉杯,喝一口。

放下。

閉上眼睛。

吐了一口氣。

這氣竟有意,好似要化龍一樣。

“是不錯。”

“萬年茶樹製作的古茶,從一個老頭那裏求來的,自然不錯。”

“讓瞎子喝,倒是可惜了。”

“是可惜了。”

陳落點頭:“你僅是一個普通人,茶中的靈氣對你來說充其量隻是舒服了那麽三秒,過後也就索然無味……若是修士的話,少不得也能突破一個境界了。”

瞎子又沉默了。

似乎,想起了什麽遺憾的時候。

忽的。

他抬頭。

看向了陳落……

應該是看吧?

“我叫謝以……謝謝的謝,以及的以……封城人!”

“封城?那有些遠了!”

得了一些記憶,三萬年的地圖倒是了解一些……

此時的封城在後世已經不是這個名字了,它為:筠州城,

至此地有萬裏之遠,

一個瞎子……

走了萬裏的地方,來到了海城。

這不簡單。

尤其這瞎子還是一個普通人,這就更加的不普通了!

“不遠,隻要能走得到的地方,就不算遠……”

“你倒是有意思。”

陳落笑道:“去了哪裏?”

“很多地方。”

“比如?”

“齊國的青城山,魯國的紫陽閣,鄭國長治山,越國的九華山……”

“這些山似乎,有點東西。”

“皆是仙人門派……當然,也有一些不大不小的仙山,甚至一些小得不能再小,僅有一座茅草屋,一個修士的宗門之地,也曾去過。”

“看來你運氣有些不好。”

“是……他們說,我與仙無緣,也無修仙天賦。”

“這倒是沒錯。”

“前輩也這樣覺得?”

“那麽多年了,見了無數修士,拜訪了無數山門,卻無人願意收你,你心裏應該也清楚才是,似乎也無需咱家再說破才是。”

謝以沉默了下來。

臉上似乎有些不甘,但少頃又恢複了自然。

“前輩說得沒錯,謝以的心中也很清楚,這天下宗門將修士天賦分為四等,天地玄黃……黃為次,天為尊……欲要修仙,最少也需有黃級天賦,但黃級天賦,除非有大機遇,否則的話窮極一生最多也僅有金丹修為,想要再前進一步,無異於白日飛升,而這,也是修仙門派中門人的最低標準。

而我的天賦連四等都入不得,按照他們說的,我便用百年的時間,也別想要入得築基,這種天賦注定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普通人,又如何修得了仙?”

“可你似乎有些不甘?”

“是……”

謝以道:“他們是人,我亦是人,可為何他們生來就能成為仙人,而我卻連成為一個普通人都不能?所以,我不甘……我也想要尋求大道,也想要站在那一個所有人都想要站著的地方。

更想要去看看,看一看那所有人都覺得絢麗的景色,更想要去看一看那旭日東升,和黃昏夕陽,您說,我錯了嗎?”

陳落搖頭。

“你沒錯,但人生來就有三六九等,於是有人生來就是羅馬,有人生來卻是連一隻狗都不如,這就是這個世界的規則,而規則,是很難打破的!”

“會比死還難嗎?”

“死是很簡單的事情。”

“那麽……打破規則也很簡單!”

謝以道:“最多便是死,如果死那麽簡單,那麽打破這世界的規則,不是更簡單了?”

陳落:……

沉默了下。

忽然笑了起來。

這家夥……怪不得會成為一個時代的星辰。

成為那一個照亮了一個時代,鎮壓了一個時代的烈陽!

他啊……終究還是有些不如這個少年的。

謝以站了起來……

就那樣站在了陳落的麵前。

深吸一口氣。

跪下。

他說:“請前輩,收我為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