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章：玉山書院覆滅
郭北縣數十裏外有一山。
山為儒山。
儒山上有一廟，為寧廟。
這寧廟又有聖廟之說，為天下讀書人所向往之地，也是儒道的發源之地。
廟中有聖人三尊。
一為儒聖寧書安，二為文聖寧采臣，三為武聖寧奇誌。
此三尊為天下讀書人之根本。
隻是多年來，聖廟中卻是少有儒聖坐鎮，大多數時候僅有文武兩聖存在。
不過便是如此，天下修士也好，倒也是少有人敢到這裏鬧事。
便是見得文武兩聖，也該稱一聲聖人。
然而今日……
儒山上。
天地風雲有變……
烏壓壓的烏雲壓在了儒山上，本高坐聖台上的雕像，這一刻發出了金光。
寧采臣和寧奇誌自雕像中走出。
抬頭，看著天上的一幕，臉上盡數是嚴肅。
“怎麽回事？”
文聖問道。
這種威壓……他可從不曾感受過……
這些年他儒道敬仰，又有才氣加持，雖是省聖人，可距離渡劫境界就一步之遙，然而便是這樣的境界僅感受這種氣息就有種心驚膽戰的敬畏。
“不知道，可恐怕今日儒山會一場危機了。”
寧奇誌眯著眼睛。
千年了。
他已有千年不曾動手過，看來今日是少不得他出手了。
就在這時候。
寧采臣和寧奇誌回頭，不知什麽時候，中間那一尊儒聖雕像在此今也有了變化。
卻是寧書安走了出來。
他跨越了萬裏之地，以神通瞬息而至。
原是這雕像感受到了儒山之危，於是心有所感……
隻是一同過來的非隻有他。
亦有一黑袍男子，一白貓，一隻白色的狐狸，和一隻黑色的小狗。
他們在瞬息化為了人形，站在了寧書安身後。
寧采臣和寧奇誌愣了下，隨即連忙行禮。
“見過諸位道友……”
“見過文聖，武聖。”
幾人行禮……
為白顏（小白），陳玄淵（小黑），貓娘娘，吳阿鬥……
說來也巧。
聽聞陳落在京都，小白和小黑自北域歸來，欲要前往京都見得陳落。
後入得雲山，見了貓娘娘。
因許久不見，貓娘娘施展神通以神遊相聚，不曾正好遇到了這事。
本為同門……
自然沒有坐視不理的道理。
“看樣子，來敵似乎有些強了一些……”
小黑抬起頭，目光幽幽。
和昔日的瞎子狀態比起來，現在的他修為卻是離譜的不行，早不知什麽時候入了渡劫。
當然……
在場眾人中，除文武雙聖外，他的修為似乎依舊還是最為弱小的就是了。
“儒山靠近玉山，玉山為先生所在，那滿山桃花中，可有先生院子……若是毀了，可就不能饒恕了。”
小白冷冷說著：“敢毀了先生一件東西，那少不得也要砍下他的頭顱玩一玩……正好，在青丘多年，可很久沒吃過葷了！”
“小白師姐可是有些霸氣了，不過阿鬥倒是沒這種霸氣，隻是覺得玉山中或許還能種上一棵樹！
師尊可是最喜歡桃果的，來年若是開滿果子，那麽師尊定然會高興一些的。”
貓娘娘尋了一個椅子坐著，依舊安靜的看書，唯有那風吹過書頁帶來的沙沙聲。
寧書安笑了笑，不曾說什麽，隻是卻也是有些滿意。
先生也好。
玉山也好。
儒山也好。
自家的這些師兄弟什麽，縱然已各奔前程，可到了關鍵的時候，總還是不曾落下一分的。
不對……
還少了一人。
有光芒出現，玉山書院，二層樓之處，有一滔天怪物朝著儒山而來。
怪物形如麒麟身姿，卻無鱗甲，頭有雙腳→角，黑火燃燒……鼻息之間，黑霧滾滾，似為極凶之物。
隨著越是靠近儒山，那身影越小，最後化為一中年男子。
男子風霜成熟。
見得各位，低頭，行禮：“楊開，見過諸位道友！”
“見過道友。”
寧書安行禮，眾人回之，便是貓娘娘也微微行禮……
他啊……
該是師尊最小的弟子的。
昔日二層樓出現，師尊不曾說過，卻也不曾解釋過……故而，說是弟子？倒也是……
隻是真是師尊弟子？這又不好說。
師尊心意，誰也無法揣摩。
是也好。
不是也罷。
但楊開這些年和寧書安倒是有些熟悉了起來。
昔日於京都，陳落曾問過寧書安：“昔日為師行走天下，問得諸道，有一道為天下師……何為天下師？”
自己回曰：萬族之師，便為天下師……
師尊又問：“何為萬族？”
“萬靈之尊是天下之人，可為人族……
鬼為三魂七魄之凝，雖脫離於人族，卻又不同於人族，可自為一族，為鬼族！
天下妖物，凡有靈者，可為妖，稱妖族！
鬼，妖，人……此為天穹之根本！
然……
天下尚有一族，脫離於天穹，不知何起，卻可自為一族……
他們自稱為荒族，然天穹稱為魔族……
於是……
人，鬼，魔，妖之師，當為天下之師！”
後來師尊是不曾再說什麽的了……
至於現在的楊開，會不會是師尊最後的弟子，這就要看他和師尊的緣分了。
若是足夠了，那麽便是弟子。
若是不夠，不管是誰，也無法強行改變了。
行了禮之後，楊開便走到了眾人身後，一句不再多說，也和眾人看向了天穹。
那裏……
雲層被撕開。
霞光自烏雲中垂落，說不出的震撼……
他們皆看到。
那霞光中，有一銀甲之人自雲中出現……
他低頭。
看向了玉山書院的方向，隻是大抵是察覺到了儒山上那一道道的氣息一般，卻是露出了一些冷笑。
“不過區區十萬年的光陰……怎麽？如今的天穹上的螻蟻皆這般狂妄？當真以為那小小的渡劫境，就可阻擋得一個天仙？”
他的聲音傳出，非僅郭北，整個大唐七十二州，在此今盡數皆聽到了……
他們抬頭。
目光看向了儒山的方向，心中震撼。
尤其是現在還在蜀州的李秋涼等人，更是臉色微微一變……
看向了妖生。
“天仙？”
呂玄忍不住問……
“他是一個天仙？一個自仙界下來的人？可仙路不是斷絕了嗎？這天下之人不是再無飛升的可能，連仙人也無法降臨，怎麽現在又來了一個仙人？這到底怎麽回事？”
這事情，怎麽越來越讓人搞不懂了。
妖生道：“仙路斷絕並非虛假，天下修士無法入得仙界，也非虛假……仙人無法降臨，也非虛假，可仙界上，通往人間的並非隻有一條路可走……”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沈青霜問著。
妖生遲疑了下，終還是道：“他名為北青仙人，為仙域北域仙君得力仙人……一身修為以入天仙之位，仙界北域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隨著妖生的緩緩道來，一些不該為凡人知曉的事情，也算是徐徐展開了出來。
仙界……
天下修士最終之信仰。
也是踏入長生的第一步……
然，仙人之境卻並非便是極致，恰好，盡是另外一個境界的開始。
人間修士有境界：
凝氣，築基，金丹，元嬰，煉虛，大乘，洞虛，渡劫，破碎，飛升。
此為修士十境，也為凡人極致。
然……
仙界仙人也有境界之分：
飛升之後，便為仙人，卻隻是最為低等的人仙境，人仙之後為地仙，地仙之後為天仙，天仙之後為真仙。
其上還有玄仙，真仙，太乙，大羅之分！
甚至再上聽聞還有更強的境界……
所謂仙界，所謂仙人，說到底隻不過隻是又一條需要不斷往前前進的修煉之路罷了。
“世人皆喜成仙，覺得成了仙人之後，就可超脫，就可掌控自己的命運。
可掌控自己的命運？
如何簡單？
仙人……充其量隻不過是稍微強大一些的螻蟻罷了。”
妖生說著。
似乎有所感觸一樣，碧空仙人等人臉上也忍不住滿是感慨之色。
“且……真說起來，除非等你入了天仙境，方能在仙界立足，否則的話，這所謂的仙人，比這人間的一隻螻蟻，還更加的不如！
至少，人間螻蟻尚且還能掌控自己的命運……”
妖生並不在這話題上繼續說，而是說起了那北青仙人……
仙界如人間一樣，也有五方之分。
一為東方仙域。
東方仙域為青帝掌控！
二為南方仙域。
南方仙域為赤帝掌控！
三為西方仙域。
西方仙域為白帝掌控。
四為北方仙域。
北方仙域為黑帝掌控！
四方之上為中央天庭。
天庭為仙界之根本，四方受其掌控，四帝皆有為天庭之主所封，為：昊天神帝！
神帝修為不知極限，也非尋常人所能見到，這暫且也不去多說。
那北青仙人則為黑帝掌控的北方仙域仙人……
黑帝之下有四大神君。
為：
青始天君
陽靈天君
皓皇天君
玄陰天君
那北青仙人便是青始天君的得力仙人，青始天君掌魂虛境，數十萬年不曾出了紕漏，這其中便有很多北青仙人的功勞。
於是……
這北青仙人於魂虛境中，又有守靈仙人之稱！
沈青霜他們終究還隻是凡人，這仙界之事如何知曉太多？
隻是縱然如此，卻也從妖生口中多少知曉了仙界的一些片段，和一個事實：似乎，那一個自仙界而下來的仙人，實力很強，強大到了連他們僅是一說，就覺得畏懼的存在。
至於說怎麽下的仙界，入了這凡塵……
似乎現在也不是那麽重要了。
沈青霜也好，還是李秋涼等人，心中早已不關心這些了。
他們更在意的，更好奇的是為什麽這樣的一個仙人會下了凡塵……
“或許，為我們而來。”
衍生仙人開口。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在看看妖生等人，也皆麵色凝重。
“為你們而來？”
呂玄問：“為什麽？”
“因為，我們本為虛魂境仙人，受青始仙君掌控……”
僅需這話，大抵便是明白了。
他們停滯於人間，本為逃犯……
而現在，隔了萬年的時間，這仙界終派人來處理了這事，好像也說得過去了一些。
隻是……
“他為何去了玉山書院？這和玉山書院又有什麽關係？”
這一次沒人能回答了。
因為就連他們也不清楚，這此事和玉山書院有什麽關係。
“因為公公？”
李秋涼的話一出來，所有人皆看向看他。
公公？
他雖有仙人之威，可……他連仙界也不曾去過，又怎麽會引起一個天仙的注意？
說不過去！
可……
好像，除了這個理由似乎也找不到任何一個理由了。
“這背後的事情，好像越發複雜了。”
上善仙人低喃著。
看向了玉山書院的眼睛也變得越發的幽深，好像在那看不到的天地間，一張更加巨大的黑幕正徐徐展開，將要爆發出什麽一樣。
……
儒山。
聖廟內。
麵對天仙威壓雖難以承受，可終也算是沒弱了傲骨。
寧書安站出來。
行禮……
“仙人說得不錯，於仙人麵前，我等凡人終如螻蟻，隻是縱是螻蟻尚且也願掙紮求生，於是，於仙人麵前，也少不得需要求得那一線生機了！”
“一線生機？”
北青仙人冷笑……
抬頭。
朝著玉山書院的方向，虛空一握。
玉山不低，有將近千米……
說來也怪。
玉山原本不高的，昔日陳落上玉山時，這玉山僅有百米高，可隨著千年時間的變化，曾經百米山坳，如今卻也是一座高山了。
然而，便是這樣的一座高山，隨著這仙人一握，整座山在此刻隨著噗嗤一聲，竟化為了齏粉，徹底消失在了原地。
好像被人硬生生的抹去了一樣……
至於那山中書院的無數學子，以及陳落昔日布置下的陣法，也在刹那間消失不見。
“你說……於本仙麵前，你可還一線生機？”
安靜……
這一刻整個儒山徹底的安靜了下來。
連同安靜的還有無數觀看著這一幕的修士。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那仙人依舊立於虛空，隻是嘴角已皆是戲謔，他似乎有些享受這種這一群螻蟻在他麵前絕望的感覺一樣。
“還真是……有種掌握一切的感覺，可惜……可惜了！”
他感歎著。
也僅能在這人間……
他日若是能掌控仙界也如這般，那該是如何暢快淋漓的快感？
“唉！”
終於……
有歎息聲傳來。
隻見那寧書安微微發出了一聲歎息，他抬手……有劍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非他……
身後的吳阿鬥，小白，小黑，楊開。
便是一直在看書的貓娘娘，也收起了那書，手中取代的是一把許久不曾出現過的劍。
“看來，今日少不得也要將仙人留下，以還我玉山書院無數學子一個交代了！”
懼怕？
畏死？
恐懼？
何曾有過？
寧書安有過的隻是為書院那些學子感到歎息，感到難過……
足足有上千學子的性命啊……
這血一般的仇恨，今日看來也就隻有用這仙人的鮮血才能洗刷得幹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