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一章:赤帝令,雪白之劍
萬裏之外的某處,於山間行走的陳落微微停頓下了腳步。
回頭。
看了下青雲山的方向,終笑了笑,轉身繼續前進。
去往何處?
將往何處?
不知……
於是,走到哪裏算是哪裏了。
他也不管,見得深山便入,若是能遇得仙人,便與仙人論道。
若是逢的江河攔路,也不取道,而是自儲物袋中掏出扁舟一葉,扔入江中,隨著江河搖曳,隨波逐流。
路過一江,為漢江時。
見得一仙人。
仙人書生打扮,站在岸邊。
見陳落出現,請上船……
陳落應允。
既是有緣,也便不會過於拒絕。
書生為沈以南。
無微情以效愛兮,獻江南之明璫……
他說,他自金蟬而來。
金蟬境啊……
那倒是許遠了。
星瑤為中。
金蟬為下。
此時西上,為明月……
能在這地方相遇,倒是緣分。
至於去何處,他沒說,陳落也沒問。
相逢既是有緣,問得太多,倒也是沒意思了!
隻是書生還是忍不住有些感慨,尤其是見得陳落自儲物袋中掏出茶具茶盤,甚至連柴火灶這種東西都掏出來的時候,腦袋幾有那麽少許的怠機了下。
“陳兄儲物袋,似乎很有意思啊!”
“出門在外,總要備得齊全一些……”
陳落拿出椅子。
坐著。
取得一火折子,生火做飯。
若是在以前,虛手一揮,一切也便全都好了。
可入了仙界之後陳落就不愛用自己的神通了,哪怕是生火這種念起就能完成的事情,他也覺得還是普通一些好。
沈以南搖了搖頭:“可惜,在這仙界中,若是想要做得一個尋常人,可不簡單……事實恰好也說明了,尋常人總是活不久的。”
他說著,目光有些追憶。
“以前修煉時,想著成了仙人,成了仙人後,卻是回想著在下界的日子……陳兄,你說,人是不是一直都這般賤的?”
這個問題……
陳落不好回答。
賤?
或許吧。
不過……
“真等哪一日,人族失去了向前邁步的勇氣和鬥誌,或許也便是這一個種族失去了存在的意義了。”
“或許吧!”
沈以南問:“對了,陳兄自何界來?”
“天穹!”
“天穹?聽說過,似乎是一個不錯的大陸,可惜……好些年不曾有人飛升了,聽說是仙門破碎,如今這大陸上的仙門重聚了?”
“嗯……”
陳落問:“沈兄是?”
“玄天大陸之人……”
“倒是不曾聽過這名字。”
“正常,玄天不過隻是一個尋常的小大陸罷了,少聽到,倒也是正常……”
仙界很大……
但連接仙界的大陸,更多,恰好也是因為這些大大小小的世界,從而導致了仙界無與倫比的地位。
玄天……天穹,恰為這其中之一。
“三界六道,八方九天十地,皆有自己獨屬的魅力……玄天也好,天穹也好,皆一樣的。”
陳落笑了笑……
過了漢江。
沈以南辭別……和陳落道:“陳兄若是有一日,經過金蟬境的寒天界上塘城,還請記得來小舍敘舊……恰好,沈某於院中埋了兩壺好酒!”
瞧瞧這話,直接說到了自己的心坎去了。
“好酒?幾年了?”
“怎麽說,也有萬年了!”
“那到時候,沈兄可莫要後悔!”
“求之不得!”
沈以南離去……陳落也收起了輕舟,繼續西上。
忽的此時……
有流光而來。
流光為一令……
他於握著令牌的那一刻,整個南方仙域無數修士,皆在此間抬頭……
“赤帝令易主了?”
“怎麽回事?”
“這……這……”
南方之主赤帝,掌南方仙域,旗下四境,皆為方寸之勢,掌得南方仙域無數仙人生死。
可謂說,一念之間,可生殺數以億計的生靈!
赤帝令為赤帝之物。
亦為南方之主的象征……
此令到底有多麽重要,已無需多想,更無需去考慮了。
可便是這樣的令牌,卻自赤帝手中離去,落得另外他人之手?天下有感生靈又豈能不呆滯。
……
金蟬境上,落葉墟。
墟中有人睜眼。
眼中有風雪彌漫。
“赤帝令出,可掌南方生殺之資,可敕封天下仙君之權……究竟何人,能受得赤帝這般看重?”
女人眉頭微微一皺……
想不明白,卻也不敢去多想了。
赤帝想要做什麽,又何須和她們這些仙君解釋?若是要殺,便是想要反抗都做不到。
隻是……
赤帝為南方仙域之主已有數十萬年。
數十萬年中,這赤帝令可還是第一次離那赤帝嶼……
……
“赤帝令啊……”
明月境上,羅霄墟。
“昔日赤帝令為昊天神帝賜予,此令為南方仙域氣運所匯聚,也有掌南方仙域天地規則之神通……
掌得此令,縱無赤帝之境,卻也有赤帝之神通,說是為第二赤帝,也不為過……
到底是誰?竟得赤帝這般看重。”
男子低頭,沉思……
欲要去推算。
可不過剛一推算,便覺得那命運河流之中有一巨人張開了眼睛。
那眼中有無上偉岸之力傾泄而來,當場將他自己命運河流之中轟出,口吐鮮血,頂上三花更是布滿裂縫。
若非這些年他也算潛心苦修,又有那無數道蘊滋養,怕是這一身修為就**然無存。
便是尋常普通人都不如了。
……
“愚蠢!”
羅霄墟中之事自然瞞不住有心人。
冰空境上。
泗雪墟內,冰空仙君臉上露出了嘲諷的神色……
多少年了。
羅霄墟中那一個傻子永遠都是這般做事不過頭腦。
以仙君之力,也妄想入得那命運之河,窺視赤帝所眷顧之人,那赤帝令的擁有者?
也不想想,若真就如此便可窺視得一分……
那麽對赤帝來說,也未免過於羞辱了一些吧?
“倒是這赤帝令出,無需多久,南方仙域……不……怕是整個仙界皆要知曉那持有者之人了!”
男人低頭,思考……
終是搖頭。
看似是好事,但卻也有舉世矚目之煩惱。
反正若是自己這個性格……
“這赤帝令,不要也罷!”
他啊……
還是老老實實當個仙君罷了。
哪怕這冰空境看起來沒那麽好,也有些小了一些……
但勝在簡單也自由。
那種成為世人中心的煩惱,還是給那可憐蟲去煩惱吧……
……
手中的赤帝令光芒依舊。
五彩斑斕的玄光帶著一種浩瀚的氣息。
令中的山河璀璨,僅需一眼,便有見得山川河流之心的感覺。
這是什麽東西陳落在接觸的時候便知曉了。
信息由心而來。
掌得赤帝令,可敕封南方仙域之內的諸神。
倒是有些熟悉的感覺……
於大周年間,帝王權利達到了鼎盛,因香火之力,帝王可掌天下修士之生死。
於是,敕封天下神靈也為帝王權利。
那些時候,陳落手中的大周令便如帝王一般……。
如今手中又得這赤帝令。
“曆史總是驚人的相像啊!”
陳落感慨著。
“隻是……總有些德不配位,不是嗎?”
他說著。
目光望去。
本是平靜的周身在不斷的後退,等到停下的那一刻,麵前已是一島嶼。
島嶼巨大。
懸浮於九天之上。
赤光籠罩著周圍的天地。
山是赤色的。
水是赤色的。
雲朵也是赤色的。
“生活在這樣的地方,一定很沒趣吧?”
陳落回頭,看著身後的女人。
昔日於風雪涼亭下見的那一個普通女人,今日卻是變得極為驚豔,也滿是威嚴了。
站在那裏,有著眾生皆要膜拜的衝動。
陳落倒是也想要如眾生一樣,納頭就拜。
可嚐試了下……
還是覺得放棄了。
“是有些無趣!”
女人淡淡的回應著:“許多人在見到本帝的時候,都是跪著說話的……”
陳落有些苦惱:“嚐試了,但很難做到,也剛想和赤帝陛下解釋下的。”
“理由……”
“這些天趕路,傷了腰腿……”
“這是一個好理由。”
赤帝邁步,轉身離去。
陳落想了下,終還是跟上……
昔日第一次於風雪涼亭下見麵的時候,陳落便已認出了女人的身份。
隻是他倒也沒想到這才過了多久就又見麵了,且還是以這樣的方式見麵。
赤帝令有些燙手。
陳落並不喜歡。
當然……若是拿著,倒也沒問題。
就如當初的大周令一樣,大不了扔在角落中,一輩子都不去用,倒也是省事。
隻是有些事情陳落不明白。
也正是因為不明白,於是不得走上了這一趟赤帝島嶼,見一見我們這一個赤帝了。
“看來,你有些不明白?”
“愚鈍了一些。”
陳落道:“因為愚鈍,故而隻能見見女帝,尋得女帝得開悟了。”
“真要理由?”
“女帝願說自然是好的。”
“看來,本帝若是不說下,怕是出了這赤帝嶼,那赤帝令,便要不知道落得何處了。”
“倒也不會,但想來成為什麽墊桌腿的,十有八九。”
女帝的眼角抽搐了下。
看著身邊的男人,不知為什麽,忽然有種拔劍砍了他的節奏。
人人所求,皆恨不得。
他倒是好……
非要一個理由和借口。
“就怕你不會相信……”
“你不說,如何知曉咱家不會相信?”
陳落笑道:“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你說得不錯……”
赤帝說著:“你相信,命運嗎?”
命運……
這又是一個很是玄幻的詞了。
陳落想了下終還點頭:“還是相信的,若非命運,咱家也未必會在這裏了。”
“你為什麽喜歡稱自己為咱家?你已非太監了……”
“巧了,陛下這問題,也有人問過咱家。”
“你的回答?”
“咱家這一生,尚且有缺……既有缺,便非完整,於是咱家這稱呼,倒也是應景!”
赤帝沉默。
許久。
“你很可怕!”
“陛下說笑了,你問咱家,咱家隻是老實的回答陛下的話,怎麽會有可怕這一說呢,陛下大抵是誤會了什麽了。”
“是不是誤會,你應該清楚。”
赤帝道:“別人不懂,但本帝卻是能明白你那一句話的意思……”
陳落笑了笑,倒也沒有在回答赤帝的話了。
但心中多少也是有了些感慨。
這此間之上,恐怕也僅有這一個女人知曉自己究竟在追求什麽了。
自己可怕嗎?
陳落問了下自己……
可惜,最後的結果竟和麵前這一個女人驚人的相似。
忽然的。
陳落拍了下額頭:“陛下,您似乎還沒回答咱家的問題。”
這女人,差點成功轉移了話題了。
“有兩個答案:
一:本帝曾在命運河流之中遨遊,於那河流中,見得一人……一席青衣,一葉扁舟,一柄雪白之劍……一壺碧青酒……”
“那人該不會是咱家吧?”
陳落笑了:“大抵不是,咱家有很多劍,但唯獨沒雪白之劍……”
“起初他也沒有那一把劍的!”
“很有來曆?”
“你不會想聽的。”
“看來是悲情的故事了?恰好,咱家最喜歡聽得悲情的故事……”
“他沒說。”
陳落:……
沉默。
“看來,的確是一個悲情的故事了。”拿出了酒壺,喝一口紅塵酒:“第二個答案呢。”
“吾曾於夢中見過一人……”
“又是一身青衣?”
“一身白衣。”
“他衣服可真多。”
赤帝:……
“你繼續說。”
“他一身白衣,手持一劍,登天而上,直入三十六重天!”
她說著。
抬頭。
眼睛看著陳落:“他,一劍劈開了整個天庭!”
陳落安靜。
女人眼睛依舊直直的。
許久……
陳落笑了起來:“咱家喜歡這故事……”
“是嗎?”
赤帝也笑了起來:“喜歡就好,不過這故事本帝隻是隨便尋了一個借口罷了,當不得真!”
“咱家也覺得。”
“赤帝令如何?”
“怎麽說呢?”
陳落笑了笑:“有些無趣,不過陛下都這般求著咱家收下了,若是咱家還不給麵子,那就是自己蹬鼻子上臉了……”
“看來你很為難。”
“是有些。”
赤帝冷哼一聲,虛手一揮,麵前的虛空頓時崩潰,將陳落吞噬。
等陳落睜開眼睛的時候,人依舊還在那漢江河畔。
手中的赤帝令依舊玄關熠熠生輝。
“雪白之劍啊!”
陳落低喃了一聲。
他倒是有些好奇這一把劍到底是什麽樣的一把劍了……
想來。
是一把對自己很重要的劍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