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太監,我一點也不想長生不死

第五百七十四章:祖帝

獨孤聖抬頭,目光盯著黑袍人,已無需他說什麽,許許多多的事情,至了此時,也該清楚了。

“你倒是好算計!”

獨孤聖道:“但你覺得,當真有這個本事能留下吾嗎?”

他以為……

作為一方世界的天道,他早已是一切的執旗人。

可誰能想到,他自己早已經成為了別人手中的一枚棋子……

“其實吾倒是可以和你說個事。”

黑袍人笑著:“原本吧,吾本想要留下你的,畢竟,若是有你的存在,和他之戰,總能簡單許多的。

少不得,這贏的概率,也會更強一些……也算是,物盡其用。”

說到這裏,黑袍人又道:“不過吾臨時又改變了主意了……”

“為什麽?”

“覺得你太廢物了一些,與其相信你,還不如相信自己好一些。”

獨孤聖眯著眼睛。

“那便要看看,你有沒有這個實力了!”

獨孤聖邁步。

此時氣息毫無掩飾。

腳下的世界支離破碎,眨眼瞬間,偌大大陸已崩潰,露出那無盡的黑暗和混沌。

天道之怒,早已經不是尋常修士的小打小鬧。

莫說一方小小的世界,就是整個大千世界早皆成為手中的兵刃……

何況,已到了生死之戰的時候,獨孤聖自然再無留有餘手了。

隻是麵對這樣的場麵,黑袍人卻是帶著一種遺憾。

“還以為,你總能強一些的,可惜……可惜了!”

他終究還是高看了這一人……

既如此……

他淡淡的開口著:“殺了他。”

就如昔日獨孤勝開口,覆滅了三千神明一樣……

無數康之一族的怪物,張開了血海大口,朝著獨孤勝而去。

……

內世界……

陳落早已對得時間失去了概念。

至於外界如何,更全然不知。

他過上了許久不曾過過的日子:早上起來,練練拳,打掃打掃自己那一方小小的院子。

偶爾呢,也乘雲駕霧,於這小小的星球遊玩幾圈。

有些時候,便見得一些動物,和它們談談心,談談理想,聊聊未來……盡管,它們似乎聽不懂自己說什麽,可陳落也樂在其中。

至於外麵的事情……陳落卻是不怎麽好奇了。

餘長生是一個可憐人。

他成為了上蒼世界的棋子……

後來又成為了自己的棋子……

但陳落並無覺得後悔還是什麽的,他從來就不是什麽善良的人,雖不如大道無情,天道薄涼這些。

可偶爾犧牲下什麽人,總不會覺得十惡不赦。

且……這樣的路,何嚐不是餘長生要走的路?

他怨恨修仙界……

自他的父親成為了修士的恥辱,自他遭遇了人間所有不公,自他的長生路本就在眼前,卻又被摧毀踐踏的那一刻,餘長生對修士的怨恨和憤怒,早就藏在心中的深處。

而這,也是他們想要的結果……

那一個在背後,掌控著這一切的人,想要的結果……

鎮妖碑必須被摧毀!

唯有摧毀妖族才可滅了大燕。

而大燕一滅,這一方大陸,自然崩潰,滅世目的,也便達到!

隻是……

餘長生終究做出了許多人都意外的事情。

他於極北之地斬妖,那不曾拔出的桃木劍,斬出了最為璀璨的一劍……

那一劍,連日月都無法掩蓋住它的光芒。

那一劍,將鎮妖碑外的妖族硬生生逼出了十萬裏之遠。

那一劍,足夠使得人族少不得千年,再無妖族之威。

可便是這一劍,讓有些人不那麽滿意了。

“這一劍,應該用來摧毀鎮妖碑,而不是用來斬妖的!”

於是……

青雲門上,有人隨意的摘下了一片樹葉,這樹葉從青雲之巔峰飄飄落下,落在了餘長生的身上。

他叫於長生,但他從來就沒有真正的長生……

於長生死的時候,陳落是知曉的。

他不算自己弟子。

卻也伺候打掃了自己百年。

自然,總會有一些感應的。

但他並無去做什麽便是……恰好,這是他的命數……

死,生……

其實到了那一刻,對他來說,差別已經不是很大了。

隻是後來,陳落也一直在想,若是自己救他,會不會有什麽變化?

再後來。

陳落就不去想這種無聊的問題了。

沒意思。

倒是……隨著餘長生的死,陳落心中隱約好像有什麽觸動了一樣。

在許久許久以前。

似乎是幾百年前?

也好像是幾千年前?

可能,也有上萬年前了!

那時候,自己隱約好像觸碰到了一些關於道的本質……那時候,係統曾和自己說過,當自己觸碰到了那道的本質的時候,也便是自己問鼎大道巔峰之時。

隻是自己後來用了許許多多的辦法,也時常想要再去看看,去再次觸碰那最為靠近巔峰的門檻,可惜……總是少了那麽少許的機緣。

倒是這一次,隨著餘長生的死,自己竟隱隱約約,好像觸碰到了些什麽……

【您隱隱約約好像觸碰到了什麽一樣,隻可惜,似乎弱了一些,想要抓,也抓不住。

PS:或許,您該靜下心來,走一走,看一看,說不定能有意外的收獲,也不好說。】

靜下心,走一走?

那便走一走吧……

此方星球內,總有許多自己不曾去過的地方,也有著許多稱得上堪稱美景的所在。

去見一見……

去看一看。

總不會太差的。

於是,這一日,陳落拿起了那一柄雪白之劍,將其別在了腰間,走出了那殘破的小院。

乘一葉扁舟。

順流而下。

白雲自己身旁而過,宛若雲端。

周身高山,一重又一重不知數。

偶爾也能見得異獸自雲端而過,將陽光遮蔽……

也見得大魚攔路,截斷了大江之河。

陳落喝酒,舞劍……

回頭時,身邊多出了一道白影……

影是女人。

女他冷漠,靜靜地看著他,說:“你喝酒,皆不帶吾的嗎?可是忘了道友了?”

陳落笑了起來。

“怎麽可能忘卻道友?”

他舉起碧青葫……

遙遙敬女人一杯:“道友,請……”

女人終究是沒接過去了,隨著微風,身影終消散於天地。

陳落微微有些失神了下,隨即笑了笑,舉杯,大飲……

他啊……

終究永遠隻是凡人。

三情六欲,貪嗔癡恨,悲喜樂哀追思憶……

這些,窮極一生,怕也是不可能將其忘卻了。

於是……

這一刻,周身世界在此時停頓了下來。

腳下的江水不再起伏。

雲層中的白雲,不再隨著藍天飄移。

陳落抬頭……

麵前的虛空出現了蓮花。

蓮花七色,皆是絢爛。

一朵出,便是密密麻麻,一朵朵的就這樣出現。

它們自陳落的腳下蔓延,朝著那九天而去,朝著那不知盡頭的虛空而去……

陳落笑了。

大道的盡頭嗎?

原來,這才是大道的本質……

他以為,大道的本質是即為神秘,也即為深奧的問題,可到了今日才明白,這大道其實並無表麵上看起來那麽簡單。

無非……隻是學著做一個尋常人。

無非……便是要學會那七情六欲罷了。

就如昔日自己再練太極拳一樣……

自己自簡單的一板一正,到後來的駕輕就熟,出神入化,登峰造極……一步一步,到如今,又回歸了一板一正的初學乍練。

非是自己修為差了。

也不是自己忘卻了太極的根本。

而是站在了巔峰,便想起了昔日的齷齪,也就想著回到當初罷了……

“挺好的。”

陳落說著……

當了數萬年的仙人。

聽貫了人人口中說著的公公……

此時,倒是能回歸了平靜,重新去做一個尋常人了。

於是……

邁步……

一步,一步,踩著那七彩的蓮花,欲要登臨那大道的盡頭。

可似乎是天地的規律一樣。

有些東西倒也不是你想要,便能那麽簡單就完成的。

腳下的七彩蓮花破碎,化為了漫天晶瑩,洋落在了虛空之中……

這突如起來的變化,讓陳落有些措手不及。

似乎從沒想到一樣。

他抬頭看去,見得不遠處,有人站在那裏。

一身黑袍。

抱著胸。

便那樣靜靜地看著他……

似乎見得陳落眼中的不解,黑袍人這才慚愧到:“抱歉,不請而來……似乎,打擾了公公了?

“無妨。”

陳落並不放在心上:“雖說登頂總是令人期待的,但登頂何時都可以做到,可見得故人,卻是不常見的……”

黑袍人有些意外:“公公知曉吾是誰?”

“有些人和事,忘卻了也便忘卻了,可有些故人,總是能記得的!”

陳落微微一笑。

行禮:“見過祝天君……”

黑袍人沉默……

許久。

緩緩的將頭上的兜帽退下。

“這一身黑袍,可絕了這天下任何神識和因果的查探,便是氣運什麽的,也無法看出……

乃是隨著吾出生便所存在的靈寶,卻不曾想,終究沒能瞞得住公公。

不過……這也正常,若是能這般簡單的就瞞過公公,那麽公公,豈不是過於不堪了一些。

且……

這三千大世界的祖帝……若是連這點皆無法看穿,那可要丟了這祖帝的頭銜了。”

祝言卿笑道……

隻是笑中,仍免不了一些遺憾存在。

他為天道。

化身仙界一仙君,多年來謀劃,眼看著便要成功,卻忽的發覺這人間竟有人走了祖帝之道,即練炁……

世人不知祖帝,可他又豈會不知?

惶惶歲月,洪荒盡頭,鴻蒙未開!

祖帝斬鴻蒙,開辟大千世界……而他們,便是這大千世界中所誕生的天道,說是為祖帝後裔也不為過。

見得練炁,便有了感悟……

他本想著,能依借他人這之手,斬得祖帝,從而成就自己的大道。

可終究還是出了許多意外。

當然,這種意外本身是可早便結束的,隻是可惜,輸在了自己的謹慎當中!

否則……

在其不曾崛起的時候斬殺,也便沒了後顧之憂。

隻是,謹慎有錯?

祝言卿倒也不覺得……

祖帝總會有著自己的底牌存在,若無底牌,又怎麽會退去祖帝之軀,重為肉體凡胎?

隻是……

公公何時知曉自己的身份,這倒是不知道。

問之……

陳落不知從何時說起?

具體身份,大抵是剛剛才知曉的。

可有所懷疑,大概就是第一次見得他的時候了吧……

魂靈塔內有神明……這便是連帝俊皆不知曉的事,一個天君倒是知曉得很清楚。

這便不說了……

昔日斬殺他的時候,總覺得好像有些什麽東西不對。

如今想想,大抵便是有種殺了之後,不甚暢快淋漓的錯覺了。

在神明山的時候,他也問起過昊天,關於練炁之道的事……

昊天不知多少,隻是說,為神明之責。

但這這事情很少知曉,便是他在人間出手的時候,連神帝都不曾發現,一個天君竟就可派人斬殺於自己。

於情於理,總會很多沒法解釋的地方……

此時,見得了祝言卿……陳落便大抵是縷清了這其中的關鍵了。

“原來如此……”

祝言卿點頭。

卻是自己在這裏出了些紕漏了……

不過,也不算遺憾。

至少自己也算是保持了神秘感了,不是嗎?

“可惜了……”

祝言卿有些遺憾:“不曾想會在這地方,和公公見麵……更不曾想,需要在這地方,送公公上路……隻是公公並不好奇?”

“好奇什麽?”

“吾稱公公為祖帝……”

這一個問題……

陳落點頭:“總是好奇的,但卻不關鍵……”

“怎麽說?”

“祖帝也好,還是一尋常的老太監也罷,過去之事,咱家已不關心,反而是那未來,咱家總還是心懷好奇的……”

“未來?”

“家中有妻女等待。

也有故人溫酒。

當然……

也要去帶一些人歸家……

這樣一想,祖帝也好,還是什麽也罷,哪裏還有什麽重要的?”

“原來如此,不過公公怕是要失望了。”

他說。

“公公的未來早已虛妄。

便是那故人,舊友,也早不複存在了。”

“咱家知曉。”

“你知曉?”

“道友既出現在了這裏,連咱家的內世界皆能進來,想來,也便隻有一個可能了不是嗎?”

獨孤聖還是死了……

有些狼狽便是。

被祝言卿吞噬了進去,無盡歲月的修為,終成雲煙,作了他人嫁衣。

而他想要殺自己,實力定然不夠……

三千大世界,又有幾個能躲得過去?

便是那無盡大千世界,更該是首當其衝才是……

偌大世界,此時除了自己,以及麵前之人,倒是寂靜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