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車夫老黃
蕭香凝回京都了……
作為聖後，一直在外並不是好事。
故而在邯鄲這裏不過三天，她便在蕭天行的保護下，回了京都。
陳落沒跟著。
他尚無回去的想法。
隻是每每想起蕭香凝和自己說的話。
陳落內心還是有些唏噓不已。
她倒是和自己聊了家常，但作為大周的聖後，她口中的家常何嚐又不是朝堂之事？
陳落並無評價。
但也大多知道了一些事情。
比如，龍虎山為何會開始招收天下弟子。
神授帝又為何會允許天下教派開始擴充勢力。
這些教派又為何會同意受朝廷所管控。
無他……
隻不過是為了迎接一個新的時代。
而這一個時代，若是沒有控製好，恐波及的，將會是數以萬計的生靈。
陳落沒說什麽。
他還是老樣子，
萬事不予評價。
既已是局外人，又何須再關心這些？
陳落笑了笑。
不過……
想著蕭香凝說的話。
看著院中的一大二小的兩個女人……陳落覺得自己或許應該做些什麽。
邯鄲這裏……自己是不會長久居下的。
這一次來這本就是為了凝心殿內的之物，如今這裏已找到，那麽接下來便是前往其餘的五國舊地。
原本早應該離去。
因為懶，自己多留了些日子。
也因為留了些日子，便多了三道緣。
緣分這種東西是很奇妙的。
既然來了，那便不推遲。
既然不推遲，也總要做些什麽。
因果因果，一切有因，也當還有果。
於是陳落覺得至少在自己離開之前，能給予她們留下一道安身保命的機會、
能在那時代來臨之前，有那麽一點的自保能力。
“陳爺，您是不是，要離去了？”
白玉蟬自從知道了陳落的身份後，便改叫陳落為陳爺。
其實陳落更喜歡公子這稱呼的。
畢竟顯得年輕。
可白玉蟬覺得這是不對的。
公子並不能顯得恭敬，隻有陳爺才能。
陳落無法反駁……也沒得反駁。
不管在什麽時代，和一個女人去爭論對錯，永遠都是吃虧的。
這點他深有體會。
前一段時間她和時鳴就爭論過。
爭論的起因什麽陳落有些記不清，大抵好像是說，粽子是甜的好吃，還是鹹的好吃。
陳落覺得是鹹的。
包上紅豆，瘦肉，香菇，鵪鶉蛋，又或是些花生什麽的，味道是極好的。
而時鳴覺得甜的好吃。
包上紅棗、豆沙、果脯等，又或是什麽也不包，就蘸上一些白砂糖什麽的，那一口下去，便是一種享受。
陳落不服。
覺得鹹的好。
時鳴不服。
說是甜的好。
爭著爭著，小丫頭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哇的一下子就哭了。
抱著白玉蟬說陳落欺負他。
陳落站在院子裏想了下，大抵自己是病了。
竟在這個時代，和一個小丫頭爭一個幾億人都無法爭明白的問題。
後來陳落就明白了。
這原因還是出在自己身上。
自己奉行不爭不搶。
而這不爭中包含有三不爭。
即：
不爭長短
不爭是非
不爭風頭
如今卻和一個孩子爭這長短……
這終究意味著自己的道行是不夠的。
所以……
白玉蟬覺得叫自己陳爺好，陳落覺得這樣也挺好的。
愛叫什麽，那便叫什麽吧。
聽著白玉蟬的詢問，陳落並無隱瞞，隻是點了點頭。
當然。
離去是會離去，就是沒那麽急便是。
白玉蟬心中有些失落。
這些歲月來，她早已經將陳落當成了家人，哪怕兩個孩子，也是如此。
但她更明白一件事情。
這一個地方太小。
並不能困住陳爺，更無法攔住他的腳步。
白玉蟬也是一個聰明人。
她的命是陳落改變的。
連兩個小丫頭也是如此。
對於陳爺的任何事，她們唯一能做的，其實便是尊敬他，僅此而已。
神授九年。
這幾日邯＋鄲下了許久的雨。
綿綿不絕。
如細絲一般。
如銀毫無差。
整個邯＋鄲城遠遠望去，好像籠罩在了一層薄霧之中一樣。
連天氣也變得有些涼爽了起來。
陳落喜歡這種天氣。
更喜歡撐著一把雨傘，走在這種綿綿細雨的街頭。
看行人匆匆。
看細雨綿綿。
來到了一家酒樓……
酒樓的掌櫃的早給陳落準備好了位置，喝上酒一壺酒，雖比老汾酒差，可也總算是能下咽。
突然的……
陳落不知道為什麽有些想起了眉間雪。
大抵，是想念季保了？
這念頭一起，陳落頓時嚇了一跳，連忙將之甩開。
“陳落啊陳落，你這是瘋了啊！”
“好好的女人不想，你去想一個死人？”
“這是不對的，得改！”
陳落對自己說著，果然，季保的影子換成了別人……
紅袖招的小翠。
紅袖招的小芳
紅袖招的小雲。
紅袖招的……
陳落愣住了。
低著頭，
許久還是有些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想女人，竟然隻能想起紅袖招……
剩下的，竟然沒得想了？
也就是說，自己活了幾十年，身邊連一個印象深刻，能有深入發展的女性角色都沒有？
日！
果然是太監！
隻有死太監才沒女人緣的。
於是……
聽了會酒樓內的書，打賞了幾文錢，陳落去了紅袖招。
修了心。
體驗了下。
在係統的提示中，獲得了幾十點經驗值，心滿意足的離開了這裏。
至於身後那兩個水汪汪看著自己的妹子。
陳落是沒回頭的。
自己，終究是她們無法挽留下來的男人……
“陳爺爺，您去哪裏了？怎麽現在才回來？”
陳落走進院子的時候。
小丫頭時鳴跑了過來，墊著腳尖，眼睛卻是瞄著陳落的身後。
時魚也跑了過來。
卻是沒說話。
可也是眼巴巴的看著陳落。
這兩個家夥……
陳落搖了搖頭，手一變，出現了兩根糖葫蘆，除了高興得跳起來的時鳴，連時魚這丫頭，眼睛也眯城了月牙眼。
拿著糖葫蘆。
跑到一旁去。
剛剛對自己回來還很是熱情，如今卻是連撇上一眼都不給。
陳落有些心塞。
自己終究還是比不上一根糖葫蘆啊……
在陳落感慨的時候。
兩個小丫頭又過來了。
拿著冰糖葫蘆。
墊著腳尖。
用著水靈靈的眼睛看著陳落。
“給！”
她們朝著陳落的手裏塞著東西，塞完就跑了。
時魚不敢說話。
時鳴跑的時候還回頭對著陳落喊著：“你可不要將它弄丟了。”
陳落微微一愣。
低頭。
手裏有著兩樣東西。
一個小小的香囊。
一個卻是約莫十寸長，小巧得玲瓏的木劍。
香囊是時魚的，
小木劍是時鳴的。
陳落看著兩個小屁孩的背影，笑了起來。
其實，咱家還是很討小孩子喜歡的呐。
拿出一個木盒子，將兩件東西收入儲物袋……
他可不會將這兩件東西弄丟。
這一日。
陳落繼續指點了兩個小丫頭的修煉。
同時，丟下一本秘籍。
秘籍是當初的飛燕變，以及一本內功心法。
這些都能直達先天。
當然。
她們要不要修，又能練到什麽程度，這便是看她們了。
……
陳落離開了。
撐著雨傘。
踩著邯鄲城濕潤的石板。
迎著風。
罩著霧。
穿著一身洗的有些發白的舊衫，離開了邯鄲城。
【您於風雨之中遠行，迎著風月與雨霧，伴隨著清風與朝霞，開啟了一場全新且不同的旅途。
您的心境有了變化。
您的仙道經驗值獲得了提升。
仙道經驗值＋500！
PS：您於人間，終有所感，恭喜您，得到了不少的頓悟！】
這一日。
神授九年三月、
陳落邁出邯鄲城門、
這一刻。
他身上的氣息波動……凝氣四重如泡沫一般，破碎……
他已入五重境！
陳落整了整身上的衣服。
微微一笑。
細雨雖涼，寒霧遮眼。
卻不過自己的旅途之伴而已……
他，將繼續北上！
行那未完之路。
看那世間不曾看盡的美景。
趙家中。
院子、
白玉蟬醒來的時候沒有看到陳落。
她並無放在心上、
陳爺起得早。
每日起來練拳看書，偶爾垂釣。
這些日子更是戀上了聽書。
大抵是去聽書了吧……
拿起籃子。
和往常一樣。
她走出了家門。
隻是走出去的時候她心有所感，停下了腳步。
抬頭……
在那門前的門匾下不知什麽時候竟貼上了一張符籙。
符籙迎風飛舞。
吹不散。
也淋不濕。
白玉蟬愣住了……然後，抿著嘴唇，看向了邯鄲城外。
“陳爺，願您此去無疆。”
林間行走。
陳落有感，回頭看向了邯鄲城。
“也不知道兩個小丫頭知道自己離開了，會不會哭？”
陳落想了下。
笑了起來。
哭起來一定很可愛吧？
那……她們一定會怪罪自己，偷吃了她們藏起來的蜜棗吧？
嗯。
應該不會！
……
神授十年、
大魏和大秦終究還是爆發出了戰爭。
作為仁國。
挨打這是成為了必然的選擇。
大魏這些年在白雲教的影響下並不怎麽好。
朝廷混亂。
政治不明。
大魏天子更是成為了一個傀儡。
這是不應該的。
如今修仙世界剛出現，大家共同的目標都是爭奪那一點香火、
尤其是背靠大魏的白雲教，本應該更加盡力的維持大魏的穩定才是，結果卻是硬生生的將大魏的國運給弄得破爛不堪。
但……也在常理當中。
白雲教得國教和國師之位。
大魏之內無人能睥睨。
在人性的貪婪下，白雲教早就迷失在香火當中。
聽聞不過短短幾年、
白雲教教主，大魏國師：司馬朝薦竟以入凝氣六境。
這進度，連陳落都覺得有些誇張。
自己依靠係統這些年不斷修煉感悟，也不過凝氣五境。
他才多久。
一路六境？
這得掠奪多少香火才能做到？
於是……
在貪婪之下、
大魏的國運跌落。
這戰鬥，便理所當然的爆發了。
而這一次，大魏迎接的敵人並不隻是單純的大秦，還有早在蠢蠢欲動的大周。
神授帝下令：令季雲率領五十萬大軍。
直入大魏。
而大秦麵對大周的出兵絲毫不意外。
很顯然大周和大秦早就有接觸。
恐怕對於大魏的地盤劃分，早就都安排好了。
陳落聽到這消息的時候沒什麽想法。
能有什麽想法？
香火有毒！
他此刻正於大魏境內的一條官道上。
點上一壺老黃酒。
配上一疊花生米。
再來一點牛肉。
倒也是有種不同的享受……
這一次他來大魏，本是要尋大魏的守門人。
可去了大魏的國都。
打探了一圈。
最後隻能遺憾離開大魏國都。
大魏早就沒了什麽守門人。
甚至，連聽說過都沒有……
陳落還尋找了一圈，想要看看能不能在有什麽線索。
結果還是沒有。
皇城以前倒是有什麽宗師的存在，但那是皇城的供奉……僅此而已。
於是。
陳落就放棄。
打算在去別的地方看看。
這不，也就有了他出現在官道，準備繼續北上，前往齊國舊都的打算了、
“咕嚕！”
有吞咽口水的聲音傳來。
那是一個老頭。
頭發有些稀疏，瘦瘦的，張嘴的時候，偶爾能看到他露出那缺了一角的大黃牙。
尤其是眼睛，更顯猥瑣的樣子。
“這是一個猥瑣的老頭！”
陳落承認這種用第一感官去評價一個人是錯的。
可是……
他實在沒辦法。
這老頭，實在有些太猥瑣了。
於是這個詞，陳落怎麽也沒法揮去。
至於他吞口水……
陳落看了一眼他。
又看了一眼自己麵前的黃酒、
“你要喝酒？”
“這怎麽好意思呢，那老黃就不客氣呢，謝謝公子。”
陳落：？？？
自己，還沒說什麽呢！
可他已經屁顛屁顛的坐了下來。
甚至已經給自己倒了一碗酒。
喝下去。
哈～
一聲。
打了個咳。
陳落估計他現在有種靈魂已然升天的感覺。
陳落也不介意。
出門在外，結識下新的人和物，總是好的。
都是天涯人。
這聊起來，不過一會兒時間，兩人就熟了……
老頭姓黃。
名是不知道的。
他說他也忘記了，反正大家都叫他老黃，於是，這名就不重要了……
他是一個車夫。
隻是最近好像失業了。
帶著馬車，一路流浪。
這身上沒錢了，就一匹馬車。
餓了好幾頓。
眼看就要撐不住了……
這不看到官道上酒肆中有人在吃東西，忍不住就順著香味來了。
不過……
看著他那大口大口喝著老黃酒。
陳落忍不住想問，他是真的餓了，還是因為酒香，嘴饞了。
“對了，你要去哪裏？”
老黃問著。
指著自己的馬車：“喝你酒，吃你肉……老黃送你一程？”
陳落道：“北上，宜都！”
“巧了！”
老黃嗬嗬笑著：“老黃也要北上，不過去的是北涼……順路！”
“那便辛苦了。”
“不辛苦，再來一壺酒就好。”
陳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