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突變
92、突變
第二日一早，我們三人一起起床斷了洗臉水，一起洗漱幹淨，看著臉頰還有些紅腫，倒沒有真正關係，隻是今晚的宴會…… 這娘娘，不當了也罷，反正沒人疼愛。
清雅笑，問：“以後有什麽打算？
看了這偌大的宮，歎了口氣道：“倒想出宮，這裏真沒什麽意思。”清雅張大了嘴巴，又點點頭，跟著我看窗外，道：“以前聽聞王上寵愛你，如今，又寵愛了七嬪，帝王總是無情的。”她歎了一口氣，又看著我：“若我是王上，定會喜歡你的。”她笑的天真可愛，又不失成熟穩重，一時間覺得好笑，點點頭：“我知道，你喜歡我力大無窮！”
清雅愣了愣，笑道：“娘娘就是力大無窮，力大無窮的女子好啊。”她說著，笑的開懷。一時間咕嚕咕嚕的聲音出現，我和清雅各自看著對方，我有些羞澀，輕輕幹笑，清雅也跟著幹笑，兩個人捂著饑餓的肚子趴在窗沿上等待巧慧。
今夜是中秋，白日整個宮中都熱鬧喜慶，這巒合院也隻剩下了我們三姐妹，巧慧白走了一趟，說禦膳房的小桂子根本不敢給她食物了，我們三人躺在榻上，肚子一個比一個響。
到了中午，是太後的嬤嬤來了，一臉的笑意，見我們無精打采，那嬤嬤倒是心善，道：“娘娘若想吃飽，不被人欺負，隻有得到王上的喜愛了。”
她這一說，倒讓我覺得這件事情是太後故意的，有些嫌惡地看著她，她也低下了頭：“娘娘，時辰快到了，您快些準備了，一會老奴便來接您。”
搖搖頭：“我不去了。”
那嬤嬤愣了愣，又展開笑顏：“這……若是娘娘不去，遷怒了王上，說不定，娘娘地位不保，何況……如今蘇丞相威嚴四射，七嬪怕是不久就，就當上了皇後，娘娘可要為自己著想啊！”
我是想為自己著想，隻是妖孽……他想做這個帝王，我還能如何，我不能做了她的絆腳石啊。
那嬤嬤灰頭灰腦地去了，我再次把那鳳袍毀了，吃了一次放火的虧，這次，直接剪了一個粉碎，這皇後我不稀罕了。巧慧輕輕笑著，說出去準備些吃的，清雅在屋裏陪著我。
我沒想，巧慧這麽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
天已經快要黑了，巒合院的小思突然跑來，說巧慧在河裏淹死了。清雅和我都愣住，不敢相信，因著饑餓本就腿軟的雙腿更加難受了，清雅和我一路攙扶著往巒合院直奔七南宮邊上的金蓮湖畔，巧慧怎麽會在這裏？提著巧慧做的衣裙，一路上眼淚直流。
她已經瘦了許多了，躺在湖畔邊上，旁邊的太監捂著臉，道：“來的時候還在呼救，等救起來的時候，就沒氣了。”清雅和我都站不穩了，這才一小會功夫，怎麽人就成這樣了？她慘白著臉，睜大了雙眼。
我和清雅站在原地，都不敢過去，隻是，又想好好地搖一搖她，讓她醒過來。跑過去拉著她的手，還有一絲絲的餘溫，她像是苦苦掙紮過的，看上去那麽可憐，和清雅將她抱在懷中，拚命地搖晃：“巧慧，巧慧，你醒醒啊，醒醒啊！”她還這麽年輕怎麽可以，怎麽可以離開？
我們昨晚才成為了好姐妹，今天……
“巧慧，巧慧……”抱緊她的身子擦了她臉上的水珠：“巧慧，你醒醒啊！”已經哭的有些無力，清雅拉著我：“明珠，你看。”她拉起巧慧的手，給我看，那雙有些細繭子的手裏握著一點輕紗，是粉色的。
清雅仔細想了想，看著我：“宮裏的，隻有年輕的可以這麽穿，娘娘是不會穿這樣的衣裳，這裏離七南宮最近，七南宮位置不算好，一般的娘娘根本不會來這裏！”
回頭看著她：“可是七嬪已經住進了聖安宮，那她的宮女也應該去了的！”站在身後的小太監道：“娘娘不知道吧，昨日太後娘娘將七嬪娘娘趕回了七南宮，說今日皇後娘娘便要回去，說不準住在萬聖宮還是聖安宮呢！”
七嬪已經回來，她的宮女也應該回來了。
“七嬪呢？”將巧慧放到清雅的懷裏，站起身來看著那太監。太監愣了愣，又道：“剛剛去了歡怡殿。”他說著，又低下了頭，輕聲道：“七嬪娘娘臉色不好看，看著有些慌張！”
她怎麽可以這麽做？
低頭看著巧慧和清雅，都是人命呐！
轉過身便大步朝著歡怡殿走去，捏緊了拳頭，想殺了那七嬪，給我的巧慧報仇。
“明……娘娘。”清雅在身後叫著，我回頭看了清雅，太後說的對，後宮裏的女人不得寵，不單她自己過得不好，就是她身邊的人，也不會過的好，我們三個到現在也沒有吃飯呢！
眼睛紅潤，清雅的眼角全是淚水，抱著巧慧，捏緊了拳頭，對著清雅點了點頭，轉身朝著歡怡殿走。身後跟著那太監，太監小聲道：“娘娘，您這個樣子……”
低頭看了身上的粗布衫，還有巧慧身上的湖水，臉色慘淡 未施粉黛，一點也不好看。回頭看著那小太監，輕聲問道：“你是哪個宮的？”
“奴才小桂子，是禦膳房的。與巧慧平日裏交往甚好。”他歎了一口氣，低下了頭。
“你能去歡怡殿嗎？”有些無力，後退了一步，小桂子上前扶著我，看看我，又想了想：“娘娘有什麽事情就吩咐小桂子吧！”
“通知太後，說我有事求救。”站在原地，手腳直發抖，吸了吸鼻尖，她不是很希望我對付七嬪嗎？七嬪害死了我的巧慧，我不是該為巧慧報仇麽？
小桂子愣了愣，點點頭：“是。”扶著我往歡怡殿走去，裏麵歌舞升平，我的眼睛早已經看不清什麽，裏麵的人，都是一個模樣了。一眼便看到七嬪在妖孽的懷裏，一張笑臉極為快活。我的巧慧在那裏躺著，她呢？卻要在這裏逍遙快活。
冷笑一聲，沒有把握能獲得妖孽的喜愛，卻要努力在皇後這個位置上坐穩了，七嬪若是坐上了皇後之位，她定會滅了我，滅了清雅的，和我相關的……她哪裏肯放過？
小桂子從側門跑了過去，在太後的嬤嬤耳邊小心翼翼說了幾句，便匆匆退下，那嬤嬤看了妖孽和七嬪，大步上前到太後的耳邊說話，太後蹙了眉頭，順著門看過來，一眼看到了我，遠遠地吸了口氣，對著嬤嬤說了幾句話，那嬤嬤便點著頭，從側門退出。
小桂子很快來到我的身邊，嘴角帶著笑：“嬤嬤，嬤嬤很快便來。”點點頭，看著那嬤嬤踱著細小的步子來我麵前，那滿臉的笑容，衝著我點頭彎腰：“皇後娘娘萬福。”
點點頭：“嗯。”
那嬤嬤直起身子來，看了裏麵的太後道：“太後娘娘吩咐奴婢帶娘娘去穿衣。”
“嗯。”點點頭，擦了擦額上的細汗，我的腦子開始不清明，在做什麽？做了，是好，是壞？“太後娘娘知道巧慧的事一時間也覺得訝異，讓娘娘好好注意身子。”那嬤嬤扶著我的，一路往慈寧宮走去。
點點頭：“謝過母後。”咳嗽一聲，頭痛地厲害。小桂子上前攙著我：“娘娘，您這是怎麽了？”他表情擔憂，我回頭看著她，一時間覺得親切，他這樣，倒讓我想起了巧慧，那個和我相處快半年的女子，怎麽會……眼淚掉了下來，那嬤嬤在我手心掐了一下：“後宮本就如此，哭是沒有作用的，娘娘。”她道，攙著我繼續走：“隻有自己強大起來，才可以讓別人哭。”她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步伐從容。
讓別人哭。咧嘴一笑，全身酸痛，一步步走著。
在慈寧宮換好了鳳袍，嬤嬤給我上妝，桃麵臉頰，氣色好了許多，戴上鳳冠，嬤嬤給我端正好姿態，扶著我走，笑道：“娘娘這雙桃花眼最美！”
回頭看著她，她依舊意味深長地笑，在我手上輕輕拍了拍。
妖孽最喜歡我的眼睛嗎？
和嬤嬤一路往歡怡殿走去，門口站著兩個太監，小桂子跟著我，那太監見了我，先是愣了一下，又滿臉的笑容衝著歡怡殿喊道：“皇後娘娘駕到。”
不由自嘲一下，這殿裏的人又有幾個人肯承認我是皇後娘娘？
慢慢踏進了歡怡殿，所有的百官和家眷都行禮，高聲喊道：“皇後娘娘吉祥。”
妖孽坐在龍座上，懷裏是笑容僵硬的七嬪。端莊上前，盯著妖孽和七嬪，以為我不會來麽？妖孽接著在唇邊勾起一枚笑容，將七嬪從懷裏輕輕一推，看著我：“孤以為皇後不想來了。”他語氣清淡，卻刺進我的心裏拔不出，刺著痛。勉強扯出一個微笑，蹲身行禮：“臣妾給王上請安，王上萬福。”
妖孽笑，站起身來下了台子扶起我，他的手為何這麽冰涼？為何一點溫度也沒有？慢慢站起來，看著他的麵目，我有多久沒有好好看他了？他那日，還不留情地打了我，我該恨？還是該愛？
妖孽攬著我的腰，坐到他的身邊，七嬪見到我，臉色變白，小聲道：“臣妾也以為姐姐不來了呢！”對著台下的眾位大臣道：“免禮。”
“謝皇後娘娘。”
一身黑袍的諸宵，一身粉紅的笑顏，她笑容燦爛，手放在小腹上，她臉上帶著幸福的微笑，抬眼看到我，眼神有些尷尬，但依舊衝著我笑了笑，諸宵體貼地給她拍拍後背，在她耳邊說了話，她便掩唇笑了。
你比我幸福就好，就好。
咳嗽一聲，回頭看著妖孽膝上的七嬪，輕聲笑道：“妹妹臉色不好，有什麽煩心事？”
她微微一愣，伸手在臉上一撫，嬌羞地回頭看著妖孽，在妖孽胸口上一滑，又回頭看著我，風情萬種道：“姐姐是知道王上的……妹妹啊，隻是休息不好……”
抬眼看了看妖孽，妖孽拉住七嬪的手在自己唇邊吻了一下，攬著七嬪的腰，用鼻尖磨蹭了她的鼻尖。七嬪樂的開懷，回頭看了我幾眼，底下的歌舞表演地正歡，我卻看什麽都變成兩個模樣了。太後咳嗽一聲，問道：“皇後可是身體不舒服啊？”
回頭看著太後，搖搖頭：“明珠好得很！”太後點點頭，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微笑道：“好就好。”
“謝母後關心。”衝著她燦爛地笑，一想到巧慧，我的嘴角就開始僵硬，七嬪驚訝道：“姐姐，您還關心妹妹？明明是你的氣色不好……”她在妖孽懷裏賴著，妖孽也回頭看著我，點點頭：“皇後氣色確實不好，若是不舒服，便回去罷！”
真的錯了嗎？
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了麽？
呆呆看著妖孽，我們之間，難道什麽都不可能了？
不會啊……搖了搖頭：“我沒有不舒服，沒有。”拿起麵前的酒杯，也許，喝一口酒就會暖和一些的，也許，醉了也好。灌了幾口酒，臉便開始發燙，身子暖了起來，頭也愈加昏沉了。
還要繼續倒酒，小桂子卻在邊上道：“娘娘，少喝一些！”妖孽抬眼見了小桂子，又微微抿唇，從我手中奪過了酒杯：“少喝一些。這酒辣。”他的手指碰了我的指尖，那麽冰冷，我卻恨不得推開，七嬪害死了我的巧慧，她現在居然……還窩在我心愛的男人懷裏。
我聽不到有人說話，看不到有人跳舞，我眼前全是巧慧的模樣，全部都是。“娘娘，到了。”七嬪身邊的丫頭彎腰在七嬪耳邊說話，她穿粉衫，低頭打量了她的身子，那衣角，不就是缺了一塊嗎？不大不小，剛剛合適。
那宮女見我看著她，身子微微一顫，七嬪點頭，宮女退後，抬頭時看了我一眼，又怯懦地將眼睛一眨，低下了頭。七嬪在妖孽的唇角輕輕一吻，悄聲道：“王上，你要看好哦，孜兒特意為您彈的。”
妖孽輕輕點頭，在她背上輕輕一撫，嘴角含笑。
七嬪脫下外袍，露出纖細而豐滿的身子，她那麽美，妖孽喜歡，也是應該的，隻是……這不是個好人。用手拄在左臉上，實在頭疼，全場都靜了下來，七嬪挑眉一笑，坐到了軟凳上，纖細的手指撥動琴弦，那些音波原本那麽動人，可到了我的耳邊卻那麽刺耳。
“沒有什麽要和孤說的嗎？”他問，舉杯看著七嬪，眼裏帶著些笑意，卻冷冰冰的。
“有。”回頭看著妖孽，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輕舔一下嘴唇，他回頭，目光淩厲地盯著我。“你送的衣裳，被七嬪踩到了，她說你要廢後，她說你再不要我了，我才會……才會生氣想要把那衣裳燒了的！”眼淚浸濕了眼眶，低下了頭，擦了擦眼角的淚，又抬眼認真看著他：“我想和你在一起，我喜歡你。”
妖孽的眼睛微微一眯，又咧開唇角：“孤要如何相信你？”
輕聲笑了笑，伸手握住他的手，將他手中的杯子奪過，輕聲道：“你跟我走嗎？我讓你相信。”我的手很暖，他的手在我手心裏，也暖和了一些。
他微微一愣，看著文武百官，又回頭看著我。
他的眼神那麽迷茫，那麽疑惑，那麽不信任。他笑，拉著我的手便將我拉起，跌坐在他的膝頭，我的眼前一片昏暗，鼻尖酸楚，伸手勾著他的脖子，湊上自己的嘴唇，貼著他的臉頰，我再看不到任何人，用唇角擦過他的臉頰，再親過他高挺的鼻梁，眯眼一笑道：“我愛你。”
我愛你，確實愛你。
摩挲著他的鼻梁，再吻到他的嘴唇，他的薄唇柔軟，卻任我如何挑逗他也不張口，我早已大汗淋漓，他的手總算環過了我的腰，聽到那優美的琴聲忽然停頓一下，忽的又重了一些，妖孽的懷抱變得溫暖了一些，我便安心躺在他懷中，伸出舌頭挑開他的唇瓣，舔弄他清新的舌尖。
“明珠……”他輕輕叫了我一聲，不知為何，我卻感受到他的心疼，他在為我心痛麽？咧嘴一笑：“我好想為你吹長相依，好想與你長相依，你半年不理我，你還打我，你知道嗎？”拉著他的手到了我的左胸，一滴滴眼淚已經落下：“你從不聽我解釋，一直誤解我，你不明白我的心痛。”抱住他：“你不知道，我一直愛的都是你。”
妖孽的身子一顫，呼吸急促了一些，搖搖頭，抱緊了我的身子，我耳邊傳來文武百官的聲音，隻聽到他們說皇後如何，可我卻一點也聽不清楚了。
吻了吻他的唇，身子一輕，眼睛睜不開，倒進了他的懷中……
我好想再和你說兩句，讓你明白我的心，讓我再住進你的心裏，可是，為什麽這麽暈呢？
“明珠，明珠！”耳邊隻剩下妖孽的喊聲：“太醫，太醫，太醫……”我在他懷裏，感到他明顯的顫動，原來，你還有那麽一點在意我呢！
妖孽，再讓我住進去吧，再讓我住進去吧！
溫熱的感覺從眼眶裏流淌出來，手裏抓住了什麽，一點也不敢放鬆下來，這次抓到什麽，我就不鬆開了，不管，你想要怎麽逃。
“明珠，明珠。”耳邊是笑顏和清雅的聲音，我多想伸出手去拉住她們兩個的手，可是，為什麽我看到的人是老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