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小貝勒
95、小貝勒
“明珠。”他在我耳邊喊著，撥弄我耳邊的發絲，語氣輕柔。深秋有些涼意，眷戀地縮進他的懷中，抬眼看著他的容顏，再伸手握著他的左手，這根食指，已經印上了我的牙印，心疼地在上麵輕輕一吻，笑了笑：“你疼嗎？”他抓過我的手，搖搖頭：“早就不痛了。”
“這麽明顯，你就不會會忘記我了，對不對？”揚眉柔聲問著，在他胸膛上用手滑動著，他輕輕哼了一聲點點頭。早上的妖孽最可愛，狹長的紫瞳輕輕眯著，有說不出的風韻，湊臉上去磨蹭他滑嫩的臉頰，再看他的胡渣，伸手一滑：“我給你刮胡子吧。”
妖孽搖頭：“你會毀了孤的容貌。”
“毀了才好，隻有我一個人喜歡了。”咧嘴一笑，抱著他的腰，輕輕一笑：“你答應還是不答應。”
妖孽依舊不肯，搖頭：“孤不想刮了。”
“為何？”你明日不是很喜歡弄的幹幹淨淨麽？
妖孽搖頭：“孤是男人，有點胡渣是應該的。”他嘴角有些疲憊的笑意，掀被子起了身，看著他的後背，突然覺得瘦弱起來，他好像瘦了許多了。
“你有哪裏不舒服？”我也跟著起床，拿過衣裳抱住自己的身子，他卻猛地回頭，看著我，在我額頭上一指：“你身體還虛弱，多睡些吧。”他又搖搖頭，將我放在**：“孤好得很，沒有哪裏不舒服。”
舒服就好。點點頭，握在被褥裏睡了過去。
秀女要進宮了，太後可是不高興得很，七嬪也不高興。
我，更不高興。太後來聖安宮，這是第一次來，見到我，唇邊便漾起了微笑：“明珠。”她親切地喊著，手已經伸了過來握著我的手，眼角帶著笑意：“身子還好嗎？”
點了點頭：“好。”又福身給她請安：“母後吉祥。”她一把扯住我的胳膊，搖搖頭：“哀家與你這般親近，還需要這樣客套麽？”一邊說一邊拉著我往軟塌上坐下，歎了口氣，嘴角的笑意更濃：“哀家見你與王上和好，心裏自然是高興的，也知道你心裏有王上，王上心裏有你。”
點了點頭，笑道：“母後知道便好。”
她尷尬地輕輕咳嗽一聲，道：“隻是馬上就要選秀女，王上的心也要分散些了，你是六宮之主，自然要大度大氣，凡事都要看開。”
“明珠謹記在心。”點了點頭，清雅端來好茶，放在太後的麵前。
太後低頭看看那茶，抬起了茶盞，抿了一口，點點頭：“好茶。”抓了一個糕點往嘴裏送，道：“母後喜歡便好。”
沉靜了好一陣子，太後才開口：“笑顏那丫頭馬上就要生產了，明珠可要爭口氣，趕緊為王上懷個可愛的皇子啊！王上寵你，你若是懷上了，太子之位也有著落了。”她低眼看了看我的小腹，將茶盞放在桌上。
太子之位。
從窗口吹進一陣涼颼颼的風，清雅上前關了窗子，太後便笑了：“哀家當年深愛著先皇，先皇卻是納了一個又一個，可哀家是皇後，要大度，先皇的心又並不在哀家的身上，盡管兒子做了太子，可沒有先皇的疼愛，哀家的日子又好得到哪裏去呢？”她唇邊溢出苦苦的笑容，拉住我的手，又眯眼道：“哀家是多麽羨慕你和諸庭啊！”
點了點頭：“王上對我好，我知道。”
太後滿意地笑，拍拍我的手背：“哀家一直希望這天下能一夫一妻，恩愛到老，隻是也要看人心啊！月隱國的先祖赤霖王深愛一個女子，將那女子禁在自己身邊，一生中也就那麽一個皇後，用真情打動了那女子，女子為赤霖王綿延子嗣，一生相親相愛，之後的王，大多娶了許多妃子，可後宮鬧騰，王不高興，妃不高興，子嗣不高興！”太後搖了搖頭：“哀家希望先皇隻愛哀家一人，可偏偏先皇心裏人多，不如諸庭，心裏隻有你一個！”
我雖不是聰明的女人，可是她已經講到了這個位分，該明白的，不該裝傻的，我都應該裝傻，即便我也很想豬頭的後宮隻有我一個人。
“謝母後關心。”小聲回應著，肚子有些餓，吃了許多糕點。
太後走的時候臉上帶著些不高興，回頭看看我，又帶著自己的嬤嬤走，留她用膳她也隻說吃不下。
我坐在窗前看落葉，妖孽後宮的女人不算多，但也不算少，隻是妖孽自己也忘了哪些是他的妃子，他不喜歡女人，這個我知道。
晚上他回來，我委屈地站在窗前，他隻當我發小孩子脾氣，也不多說，自己脫了袍子上榻睡覺。他睡了很久，似乎疲倦，一閉眼就能睡著。
我站了很久，也終於慢慢過去，趴在他的床前，仔細看著他的容顏。這張容顏，改變了不少，他瘦了好多，沒來由地瘦了。因為太勞累麽？
握住他的手，那指尖有些細繭子，可是，指尖發白，手指那麽冰涼，眼見他呼吸都那麽孱弱。猛地站起身來湊了過去，趴在他的胸口，這胸口為什麽感覺不到跳動？伸手放在他的鼻尖，好孱弱，一股酸澀的淚湧了出來，在妖孽臉上一拍，搖晃著：“你醒醒，醒醒。”
在湊到他的胸口，為什麽沒有心跳？為什麽？眼淚一滴滴掉在他的胸口上，又見他身子輕顫一下，醒了過來，拉著我的手：“你在幹嘛？”
他臉色那麽白，看上去，和第一次的妖孽為什麽這麽不相同？坐到**，撲過去抱住他的脖子，搖晃著腦袋：“你怎麽了？你怎麽……”
他的手放在我的背上，傳來一點點的熱度，剛才，明明那麽冰冷的，再把耳朵湊到他胸口，又有心跳聲了？怎麽回事？推開他，他眉眼間帶著笑意，一張臉紅潤了許多，撓了撓腦袋，笑道：“孤累了，被你哭醒！”在我鼻尖一捏：“你當孤死了嗎？”說著，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子。
連忙解開自己的衣襟，他臉色一紅，拉著我的手：“你這是幹嘛？”推開他的手，解開衣襟，看著左胸，一點傷痕也沒有。不對啊，前幾天明明有的。究竟怎麽回事？
“你幹什麽？”他抓住我的手，仔細看著我眼睛。抬眼看著他，指著我的左胸問：“我不是應該有傷麽？怎麽會沒有？你用什麽辦法？”
有些激動地看著他，他剛才，明明沒有心跳的，怎麽回事？
“孤的身子和其他人不一樣，孤從小便修仙過，你的命是孤用內力救的。”在我臉上輕輕一撫，他搖了搖頭，笑道：“不管你信不信，事實就是如此。”他歎口氣，看看我，又拍拍我的手背：“孤累了。”
他躺在**，呼吸均勻。
我一夜無眠，趴在床邊仔細看著他。真的如此嗎？
妖孽七歲去了阿斯山，是不是去了，就能學到本領。脫了衣裳，上了床，抱緊妖孽的身子，閉眼想要睡去。
我要問問老君，究竟怎麽回事，隻是，怎麽睡，也睡不著，也見不到老君。第二日一早，妖孽起了身，氣色好了不少，呆呆看著他，他伸手在我臉上輕輕一撫道：“繼續睡一會。”搖搖頭。
妖孽穿好衣裳，清雅就跑了進來，急忙給妖孽行禮，又匆忙跑到我麵前道：“宵王府派人來報，顏福晉正在生產，已經一個晚上了，還沒生出來，顏福晉想見你！”
眼睛瞪大，生了一個晚上？掀開被褥，清雅服侍我穿衣，簡單梳洗一番，妖孽站在我麵前，蹙著眉頭。對著妖孽懇求道：“我要去見見笑顏，必須去。”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在說，手心一陣陣的冷汗，就算不準我去，我也一定要去。
妖孽看著我，輕輕點了點頭。
“謝謝你。”踮起腳尖在妖孽唇上輕輕吻了一下，狂奔著往外跑去，清雅跟著我：“你慢些。”上前攙著我，極為小心翼翼。
我很久沒有出宮，我幾乎不知道宵王府在哪裏，遠不遠。“宵王府遠嗎？”吸了一口氣，腿腳發軟。小桂子已經跑了上來：“娘娘，準備了轎子，就在宮門口。”
點點頭，小桂子上前攙著我，聖安宮門外，果然有轎子，清雅扶著我做了進去，我的心口一陣疼痛，隻擔心笑顏。轎夫抬著轎子，極其安穩，掀開轎簾：“快一些，快一些，不用管我。”
小桂子哎喲一聲，拍了自己的大腿，對著轎夫道：“跑起來，快些。”
清雅看看我，再看轎夫。轎夫奔跑起來，清雅和小桂子也跟著跑。轎子搖搖晃晃的，我的心才算安心一點。笑顏，笑顏。伸手從脖子裏拿出巧慧送我的平安符，握在手心裏，一切都會好的，我什麽也不會失去，什麽也不會失去。眼淚汪在眼眶裏，鼻子一陣酸澀。
轎子跌跌撞撞地到了宵王府，停了下來，清雅掀開轎簾，一把攙住我，我從轎子上走了下來，清雅扶著我，宵王府的門開著，小桂子跑了上去：“皇後娘娘到。”
門口的管家點著頭，跪了下來：“奴才叩見皇後娘娘。”
“帶我去見笑顏！”聲音顫抖著，輕輕咳嗽一聲。那管家起了身，點著頭：“娘娘跟奴才來。”那奴才拉著裙擺，大步下了樓梯，宵王府的風景很美，不經意地瞥見一眼，隻是，等笑顏生了以後，我和笑顏便可以一起看了。
一路到了沉香閣，裏麵傳來微弱的呼吸聲，裏麵的產婆尖叫著：“福晉，您要清醒啊！為了腹中的胎兒，要使勁啊！”
門外有丫頭守著，見到我倆，立即跪下：“皇後娘娘吉祥。”輕輕點了點頭：“嗯。”丫頭給我推開了門，我擠著門縫進去，屏風處，站著諸宵，他一臉的疲倦，雙手負在身後。
“明珠。”他輕聲叫了我的名字，顧不得理他，便趕緊踏了進去，聞到一股血腥味，充斥了我整個鼻腔，那丫頭正要換水，見我便蹲身，搖搖頭，大步走了進去，床榻上的笑顏汗濕了整張臉頰，張著嘴巴大口呼吸，雙腿張開，產婆扳著笑顏的膝蓋，滿臉的汗：“福晉，您可要醒著啊，不要睡過去啊！”
笑顏睜開眼睛，轉臉看著我，有些驚喜的眼神，抬起一隻手，對著我伸，嘴裏喊著：“明珠。”大步跑了過去，一把抓住她的手：“笑顏。”坐到她的身邊，哽咽著聲音：“笑顏，我來了，我來了。”幾乎是哭著喊出來的。
笑顏咧嘴一笑，點點頭，又搖了搖頭：“明珠，我覺得我不行了！”
“可以的，可以的。”用手捏著她的虎口：“你用力，一會就生出來了呢，生完以後你帶著我去宵王府轉悠一圈，你們王府好漂亮，比禦花園還漂亮。”俯下身，用臉貼著她的臉：“你快生呐！”
她咧嘴一笑，張嘴喊了一聲：“啊！”握著我的手使勁一捏：“啊！”
我的手痛，也握緊她瘦弱的手，附在她耳邊：“你要好好的哦，不然我會記恨你的！”
笑顏愣了愣，咬牙，額頭上的青筋都顯現了出來，看著很辛苦很痛苦，那產婆嘴角一笑：“頭出來了，出來了。”
“笑顏，你要使勁啊。”給她擦著額頭上的汗珠，握緊了她的手：“我們要做一輩子的姐妹，你忘記了嗎？可不許丟下我一個人。”
她笑，點著頭：“啊！”
產婆笑道：“哈哈，生下來了，生了！”
一聲清脆的孩子啼哭聲便響了起來，產婆抱起孩子，幾個婢女上前，開始清洗孩子，剪臍帶。
笑顏臉上帶著倦意，嘴角又笑著笑意，握著我的手：“明珠，男孩還是女孩？”
產婆笑道：“是個貝勒，是個貝勒，好漂亮的小貝勒！”給笑顏擦去臉上的汗珠，得意一笑：“你看，我在的話，你就平安，對吧？”
笑顏眯眼一笑，點點頭。
“你累了吧？”拉過被褥蓋好她：“你好好歇息著！”
笑顏點點頭，抓緊我的手：“你陪我，好嗎？”她閉上了眼，疲倦道：“我醒來，有話和你說，想和你說說話呢！”聲音很微小，我幾乎貼著耳朵去聽。點了點頭：“好，你睡。”
她滿意地沉沉入睡。
婢女們給笑顏擦洗身子，又加了屋中的炭火，諸宵慢慢走了過來，嘴角帶著濃濃的笑意，輕聲道：“謝謝你。”搖搖頭，抬眼看著他，他和妖孽，唯有一雙眼睛不是相同的。
可是，就算眼睛相同我也會知道這是諸宵，不是妖孽。
他微微一笑，坐到我的對麵，看著笑顏的手放在我的手心裏。他是愛上了笑顏的，他一定很喜歡那個孩子。妖孽愛我，我生的孩子，他也會喜歡的。
將笑顏的手送過去，諸宵伸手要握，笑顏卻突然握著我的手，一點也不肯鬆開。
諸宵尷尬地笑了笑，點點頭，站起身來，繞著屏風走了兩圈。
“明珠，你恨我嗎？”他聲音小，我聽到了，隻是不知道笑顏能不能聽到。
“不恨！”我也小聲地回應，抬頭看著他，咧嘴一笑：“你待笑顏好，就好了。”
諸宵點了點頭：“我會的。”
諸宵出去的時候幾乎到了正午，有婢女給我送來吃的，我早就餓了，看著麵前的燕窩，那婢女道：“是宵王爺為您準備的！”
點了點頭：“嗯。”
笑顏嚶嚀一聲，慢慢睜開了雙眼，看到我，咧著嘴笑：“明珠！”拉著我的手放在唇邊一吻：“謝謝你，若不是你來，我肯定撐不下去了。”
捂著她的嘴：“胡說。”
笑顏樂嗬嗬地笑，回頭看著搖籃裏的孩子，旁邊坐著奶娘，那孩子還在睡覺，笑顏點點頭，輕聲道：“明珠，你給他取名字吧！”
連忙搖頭。“你知道的，我文采差，取的名字肯定不行。”
笑顏眯著眼：“我是宮女出身的額娘，若是皇後娘娘能賜名，他一定能健健康康地成長地！”
這樣！搖搖頭：“你取一個，然後我賜名，就可以了啊！”趴在她的耳邊，笑道：“我取名字，你兒子會被笑話！”笑顏也樂嗬嗬地笑著，伸手在我肩頭一拍：“那我倒寧可被笑話了！”說著，在肚子上輕輕一揉：“生孩子好累，日後你生孩子，我也要陪著呢！”
“那是自然，你不陪著，我肯定也生不下來的！”努努嘴：“你的小貝勒真可愛！”
笑顏樂了，握著我的手：“我長的好看，他可愛，那也是自然的。”
“你就自己樂吧！”嘿嘿一笑，微微彎腰，把臉靠在她的肩頭：“你快嚇死人了，我趕著來，現在飯還沒吃。”看看婢女盤子裏的燕窩，舔了舔唇：“你快鬆開我，我要吃東西了。”
笑顏點頭：“嗯。”鬆開我的手，看看那燕窩。
笑顏的膳食到了，我們仿佛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各自都搶著食物吃了起來，我愛她碗裏的，她愛我碗裏的，笑顏輕輕一歎：“當時想去冷宮看你，但一直沒有去，怕自己見不了那麽壞的場麵。”她臉上淡淡的憂愁，湊過臉來問道：“你不會怪我的。”
把臉一扭：“怪！”將碗中的燕窩都吃了個幹淨：“我住了半年，你也沒來看我，我怎麽會不怪！”笑顏的臉一低，輕聲道：“我知道諸庭去看過你，所以，不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