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生生世世
103、生生世世
一路跌跌撞撞地回了聖安宮。抱著雙腿坐在榻上，我的眼前一片空洞。妖孽，這樣做，你高興嗎？唇角揚起了一絲絲苦笑。伸手在脖子上抓住妖孽送的明珠，手心裏一片冰冷，這樣做，你高興……我就該高興不是嗎？
妖孽回來的時候天色已暗，我忘了吃完飯，也不讓清雅和小桂子打擾，妖孽身上一股子酒味，看著我輕輕一笑：“不餓？”
他說罷，身後便跟著清雅，端來了燕窩。
盯著那碗發呆，餓嗎？倒真不餓！搖搖頭，衝著妖孽和清雅一笑。
妖孽將清雅的碗解了過來，對她使了眼色，清雅便出了屋子，帶上了門。妖孽走了過來，一手端著碗，一手伸了過來，在我額頭上輕輕一撫。
抬眼看著他，再看看屋外黑了的天色，輕聲問道：“你為何不去……”他用食指堵著我的嘴搖搖頭：“孤隻來這裏。”我看到他食指上的傷，那是我咬的，雖然不明顯了，但我看得到。
拉過他的食指，張開口，他嚇了一跳，連忙想把手指抽回去，我瞪他，他便乖乖點頭，將食指湊到我唇邊：“愛怎麽咬就怎麽咬吧。”
看著他可愛的表情忍不住一笑，將他的手丟了過去，點頭：“你咬！”
他嚇了一跳，愣了愣，呆呆看著我。
在耳邊輕輕捋捋頭發，疑惑看著他。他舀起一勺，自己吹了吹，湊到我唇邊：“多吃一些，一會才有力氣。”他說著，紫瞳往我肚子上看了一眼。
我笑，點了點頭，張口吞下。
他就這樣一勺一勺地喂我，我便這樣一邊吃，一邊看著他。眼裏有些酸意，止著淚意。他似乎明白，也不說話，細心地給我擦嘴。我有一個這樣愛我的男人，該知足了，不是嗎？
他心裏隻有我，身邊有其他女人，又有什麽關係？
將一碗燕窩吃了下去，他將碗放到桌上，撲身上來，在我的腰間輕輕地撫著，笑道：“你為何還是這樣瘦？”他解開我的衣衫，在我腰間來回，他唇齒溫熱，我整個身子都沸騰起來。
一番雲雨過來，無力地靠在他胸口，他的手掌摩擦在我的胸乳上，低頭親吻了我的額頭，抱緊我：“明珠，你明白孤的心麽？”
我隻有閉口不答，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亦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才會滿意。
“孤一直隻想要你，從來隻想要你！”他在我耳邊說著，聲音小，我猜他一半想讓我知道，另一半不想讓我知道。我們是這樣矛盾，這樣糾結，所以兩個人都那麽不快樂。
妖孽，我又怎麽會不明白呢？
你想要的不止是我，還有江山。
眼淚滴落，在暗夜裏滾燙了妖孽的胸口。
他抓著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我清晰地感到他胸口微妙地跳動，一會強烈，一會微弱，我疑惑，抬起頭來看著他，他微微一笑：“孤的心，早就給了你，它，隻為你一個人跳動，你可知道？”
那紫瞳在暗夜裏妖嬈，在暗夜裏明亮，我的心跟著跳躍起來，伸手在他臉上輕輕一撫，咧嘴笑著：“明白。”
“孤沒想到你會全部都要了。”他在我耳邊上咬著，又抱起我，將我放在他的身體上，進入我的身體。輕叫一聲，點著頭：“對你好的事情，我都會做的。”
他猛地用力，托著我的腰上下躥動，輕聲道：“孤知道你愛吃醋，所以，孤不會臨幸她們。”
低頭看著他，忍不住一笑，難怪所有人都說他不行呢！那時候，連我也覺得是他不行呢！點了點頭：“可是，你這樣無能的王上，她們會對你衷心麽？”妖孽用力起來，我的身子一陣顫動，雙手放在他的胸口上，道：“你……”妖孽笑：“隻要你知道孤行，就可以了。”
這一晚上糾纏悱惻，妖孽大清早起了身。
沐浴過後我乖乖用膳，實在睡不著，我原以為那些妃嬪會大部隊來這聖安宮，清雅卻說王上早就吩咐了，任何人不得來騷擾。
他竟用騷擾一詞，忍不住笑了起來。
“有聽聞國事嗎？”後宮的女人最好不要議國事，隻是多多少少會知道些，可妖孽將我這裏的消息全部封鎖了，我完全不能知道，咬咬牙，看著清雅。
清雅看看小桂子，小桂子看著我，眼睛一彎：“宵王爺的大部分勢力已經轉移，這次選秀，娘娘可幫了王上大忙。可宵王爺手頭兵權較重，若王上……臨幸妃子，妃子也有孕，那大臣們便會對王上效忠。”
這些我自然明白，後宮雖不得議政，可與前朝聯係密切，後宮的女人有孕，娘家便仰仗起來，也依附起來。
可是……若讓我看到其他女人有了他的孩子，我又怎麽會好受。妖孽說他不去其他妃子那，更不會臨幸。
輕輕點了點頭，清雅給小桂子使了眼色，小桂子似乎並未看到，繼續道：“隻是顏福晉如今剛剛誕下貝勒，所以宵王爺暫時並不出動，若是顏福晉身子好了，小貝勒長大一些，事態就不會如此時這般平靜了。”他歎口氣，清雅抬腳在他腳上一踩，恨恨道：“你少說嘴巴會長瘡嗎？”
小桂子捂嘴，看著我，甚是抱歉。
擺了擺手，這些我都明白，怎麽會不明白呢？
和妖孽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高興，又痛苦著。若是哪一天哪個妃子有孕，我瘋了也說不定呢？也許我會送她一萬墮胎藥，也許，我會極端地把妖孽捆回我身邊，也許，我會含笑送妖孽一個祝福。
我時日不多，我真心希望妖孽的每一天都快樂著，我真心希望，他能好好地。
至少他有了帝位，就沒有人能傷害到他，至少他有了帝位，他就能很安全。
我為什麽一直沒有想到，他若是失去了王上這個位置，死的人就是他。諸宵沒當上王上是很安全的，至少妖孽不會傷害他啊！回頭看著小桂子，小桂子一愣，看看清雅，我微微一笑，也許，妖孽早該如此了。
“顏福晉母子如何？”妖孽不讓我出宮，那日她的丫頭來，笑顏一定也急壞了。
都怪該死的七嬪。
小桂子笑道：“娘娘不用記掛，聽聞小貝勒長得白胖，顏福晉身子恢複地也不錯呢！”
點點頭，安心地笑了笑。
休息了許久，決定出去走走，天氣異常地冷了起來，抬眼看著陰霾的天，回頭看著清雅：“你說陰天都這麽久了，怎麽也不見太陽出來？”
清雅笑了笑，露出雪白的牙齒：“那是你每天都看著天氣。你的天氣就和這天氣一樣，若是放寬了心，自然看到的是美好晴朗的天氣。”
小桂子也在一邊道：“對啊，是娘娘太在意了。”
也許，真是我太在意了。
隻是，連我自己也開始不明白，我究竟在意著什麽？又有什麽可在意的呢？
微微一笑，剛出聖安宮，便遠遠地看到身穿藏青色官服的男子，挺拔的身子大步地走，眯眼細細一看，笑出聲來，那不是夫元嗎？
他嘴角有了笑容，看著我。
“你今日有時間來了嗎？”我負手站在他麵前，他居高臨下，嘴角帶著笑意，也不對我行禮，轉眼看了這偌大的皇宮，輕聲道：“每日都來早朝，你不知道這皇宮的規矩多，像我這樣閑散的人要適應這樣的生活，可真真是難為我了。”他嘴角的笑意更濃，周圍沒有外人，他便伸手在我發髻上輕輕一摸：“你臉色不好，每次看你，都覺得你臉色不好，他也不讓太醫給你瞧瞧。”
搖搖頭：“我是吃了太多的補藥，才會這樣的。”對著他一笑，往後退了一步，就算這裏什麽人也沒有，我們這樣親密，我也會不自然的。
他臉色略帶了些尷尬的臉色，點了點頭：“最近可好？”
“不過才沒見幾日，我自然是好的。”衝著他一笑，在他麵前轉了個圈，揚眉道：“你說好不好？”
他吐了口氣，白煙在冷空氣裏飛竄著，我抬眼看著幾隻還在天上飛的各自，輕聲笑道：“這麽冷，它們還不去取暖嗎？”
清雅掩唇笑道：“娘娘是自己冷了吧？”
夫元看看清雅，也不看周圍的人，伸手便將我的手握住，放在他的手心裏，他和妖孽一樣，手都是冰冷的，隻是能感覺到，那手心，一點點地暖和起來呢！
清雅叫道：“丞相，您可不能這麽對娘娘，若是讓別人看到，又說娘娘的不是了！”清雅看了四周，小心謹慎地說著。
夫元愣了愣，將我的手鬆開，點了點頭：“好，為了你日後的好日子，我就不多吃你豆腐了！”
眯眼看著他，感激地笑笑，握著自己的手，在掌心搓了幾下。
“我怎麽都覺得，總有一天你會來我的身邊。”他笑道，聲音極小，我卻聽的仔細。
疑惑看著他，他便溫柔一笑，搖搖頭：“好了，你回去吧，外麵冷。”
點著頭，退後一步。“改日來看你。”他道。
他轉身，瀟灑的身子大步走著，我看著，卻有一種跟上去的衝動。他和妖孽太像，總想將他們好好擁進懷中，心疼一番。隻是，我心裏的人終究是妖孽。
而夫元，大概是一輩子也不會在一起了。
他該找到更好的，該有一個好女人好好溫暖他！
而我，始終都不會到他的身邊。
“皇後娘娘萬福金安。”身後傳來柔美的聲音，清雅和我轉過身，這才看到是冷清秋，美麗的麵容略帶了些嫉妒，那雙狐狸眼看著我，極其勾魂，隻可惜了我是女兒身。
“免禮。”朝她擺手，她站起身來，身邊的丫頭極其乖巧，退後了一步。她看著我，揚起唇角：“皇後娘娘人際關係好，臣妾該好好學習。”她揚眉，美麗的臉上帶著孤傲。
我點點頭：“今日冷，本宮便回宮了。”將手放在清雅的手中，大步走了上前。冷清秋卻在我與她擦肩而過的時候轉臉輕聲道：“娘娘貴為皇後，自該知道什麽是榮辱？”
榮辱？
停住腳步，回頭看著她，眯眼：“綺常在該好好解釋一下，本宮很有興趣。”
“娘娘是王上身邊的紅人，王上這般疼惜娘娘，娘娘自該知道什麽該碰，什麽不該碰，比如……”她狐狸眼看著夫元離開的方向。
冷笑一聲，她這麽喜歡夫元，自然是妒忌了。
可是，這與我有什麽關係，夫元是我的救命恩人，若我對他另有企圖，那受傷的，終究回事夫元。
點點頭：“本宮不能碰的，你照樣不能碰。”我不喜歡這樣的女人，對著我咄咄逼人。
她眼角帶著張揚：“清秋正是拜娘娘所賜，本無心做這後宮的女人，娘娘硬要拉我進來……”
她在記恨我？扭臉恨恨看著她，她雖不是名門之女，可父親是這皇都的商賈，有財力有物力，我知道她爹爹一直要把她栽培成王上身邊的愛妃，好讓自家的勢力擴大。她的心不在妖孽身上，就是在夫元身上了。
無奈夫元不是王上。
輕輕點點頭：“這事，本就不是本宮能做主的，本宮何嚐又希望身邊……”有如此多的對手？她在一邊冷笑，嘴角的恨意漸濃，慢慢上前：“若我做了王上身邊的愛妃，絕不會讓你好過，所以，你最好把腳站穩了。”
我以為我的對手是洛雲，沒想到……
輕輕笑了笑，搖搖頭。捏了捏拳頭，回頭看她一眼。
身後傳來了腳步聲，冷清秋一笑，福身：“臣妾參見王上，王上萬福金安。”她嘴臉變得極快，我的心卻忐忑不安。妖孽喜歡誰，不是我能左右的，妖孽會不會喜歡她，我猜不到。我最不希望自己的男人，看上自己選得女人，何況，還不止一個。
酸意漸濃，轉身看到不遠處走來的妖孽，還是一臉的妖氣，他嘴角微微揚起，衝著冷清秋點頭，再上前一把攬著我的腰，又伸手揉了揉我的耳朵，輕笑：：“這麽冷的天，你出來作甚？”他抓著我的手：“回去吧。”
有時候不知道高興還是欣慰呢？他身邊的，是個絕色美人，他心裏眼裏依舊是我，他抓我的手，忽然變得異常溫暖，我不知道是否是錯覺。
可跟上他的腳步，抬頭看著他俊美的麵容，我又感歎世間為什麽那麽多的悲哀。隻剩下兩年多了，我該如何多爭取些時間，好多陪他？
“餓嗎？”他問，嘴角的笑意漸濃。
搖搖頭，看著自己的肚子：“我不是豬，能吃多少？”
他笑的開懷，攬著我的腰，大步朝著聖安宮走去，笑道：“孤記得你剛來皇宮的時候，胃口很大，可是，過了才不久，你就瘦了，每天笑容沒那麽燦爛了。”他低頭看看我，溺愛地在我鼻尖一捏。他好似對我越來越多的笑容了。我好似越來越喜歡他這樣對我笑了。
左胸有些疼痛，輕輕點頭：“你不覺得我成熟許多嗎？”在他麵前輕輕一跳，指著自己的臉，眨巴幾下眼睛：“你覺得我長漂亮了嗎？比起剛才的綺常在，我是不是美多了？”
妖孽笑，點著頭，在我額頭上一吻：“孤的明珠，永遠最美。”
“可有一天我會老啊！”
他遲疑，愣了愣，看著我臉，他在沉思什麽，可又不和我說。
抬眼看著他。輕輕一笑，我真希望你能看到我老了以後的模樣，我也會看到你慢慢老去，那樣多好，那樣多麽幸福啊！
“嗯。”他輕輕點頭，眉宇間多愁善感起來。
回到聖安宮我們吃過飯菜，躺在溫暖的軟塌裏看星星，星星不多，我便讓妖孽一顆一顆地數了起來，妖孽隻笑，抱著我的腰，一顆顆地念著，念了幾顆，他就停了下來，再念幾顆，他又停了下拉。
回頭看著他，不滿：“你耍賴。”
妖孽笑了，指著天上的星星道：“天上有三千三百四十四顆星星。”
“你怎麽知道？”扳著手指頭小聲埋怨：“你剛剛明明數了幾顆啊，加起來不過九顆而已。”坐在他的大腿上，聖安宮沒有人打擾我們，開著小小的窗戶，我們能看到天空，雖然這天空在我眼裏陰霾，可和妖孽在一起，再怎麽陰霾，都變成了晴天。
若真有一天和妖孽分開，我看到的無論是晴朗的，還是陰霾的，至少我的心，永遠是陰鬱的。
我真不想和你分開。
“生生世世啊！你不覺得三千三百四十四顆星星諧音很像生生世世嗎？”他低頭看著我，在我唇上輕輕啄了一口。
生生世世。
我真希望有生生世世的時間和你在一起。
“你會愛我多久？”坐直身子，認真地看著他。
他微微一愣，在我指尖上輕輕一吻，笑道：“你信不信，生生世世？”
搖搖頭：“我在想，你還能愛我三年那麽短的時間嗎？”三年，隻要三年就夠了，多一天，也不會想要的。
妖孽的手放在我腰間，仔細盯著我的眼，搖搖頭：“孤會。”
會就好。
抱著他的腦袋毫不遲疑地吻了下去。生生世世，我真希望今生不能在一起，可下輩子，也還能再續前緣，或者，再下輩子，繼續。
生生世世這個詞，對我來說真是不容易呢！
“想和你在一起生生世世呢！”咬著他的唇角，在暗暗的燭光中，那紫瞳異常地吸引人。
“說不定，我們會在一起生生世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