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我是影子（3）
145、我是影子（3）
花顏慢慢開始討厭我，我知道，反正我對她向來都虛情假意，恨不得她現在立刻就死了，再不耽誤我的大事情。我上天庭的次數頻繁，老君覺察出什麽，但也不說。
還記得上天庭後第一次見到他，驚訝於他為什麽一眼就認出了我不是花顏，是影子。這算是一種致命傷，總之我真的傷心了。他表情冷淡，看著我的眼睛微微一眨，我衝著他開心地笑，想要感染他，他不冷不淡，徑直提起壺子去澆花，也是幾千歲的人了，該有的滄桑他也不少，我隻好抿唇笑，跟在他的身後。
我不說話，他也不說話。
有時候覺得兩個人的距離太遠，想要靠近一些，他卻忽的起身去了別處，我喊了一聲老君，似乎和花顏叫的一樣，他無法忽視我的聲音便也回頭看了我一眼，問道：“什麽？”
我不好說什麽，又覺得應該說什麽，我不變成了結巴，看著他想說說不出來的結巴。
我對老君的愛慕，我不信他看不出來。
“你想代替桃花？”他問道，也不等我說話了。
我尷尬地看著他，有什麽代替可言的，總之我不是想代替她，我是真心實意的。老君苦笑一聲，搖搖頭，看看我的臉又看看我的胸口，微微一笑：“不用可憐我。”說罷，又轉身。
我不知道兩個人在一起的感覺。
花顏當時和妖孽在一起的時候，我幾乎都在睡覺，兩個人的感情我根本就不能接受，讓我看著她倒在別的男人的懷裏我實在接受不了。
老君淡然一笑，拿起壺子去了別處。
這算是第一次見麵，這樣子尷尬，導致我真的不想記住。
第二次和老君見麵稍稍好一些，他一頭的白發，站在陽光下說不出的幹淨清香，我真想大步過去撲進他的懷裏讓他好好憐愛，像對待花顏那樣，隻是，我好像妄想了，他確實心裏隻有那一個人。
不過，喜歡了幾百年的人，我可以理解，也想去理解，算是一種虔誠的微笑，走到他身邊，和他一起看遠處。遠處根本沒有什麽，我突然想起了和尚這個詞語，和花顏長的如此想象的我，怎麽就不能讓他有感覺了？莫非，和和尚一樣？四大皆空？當然，這是我不想看到的。
和花顏一樣，我也有小小的倔強，至少我能喜歡老君很久很久，隻有他一個人，花顏先後喜歡上了許多人，隻是到最後才知道自己心裏的最愛，也不算晚。但至少我是癡情的，喜歡老君一個人，愛著老君一個人。
老君在煉仙珠，幾百年以後那仙珠吃下去，老君就能恢複原來的模樣，想到他為了花顏不惜犧牲自己，我真是傷心極了，就讓她去死好了，雖然我這個影子也不能活著。
老君認真起來的時候真是無可厚非的美麗，比起那妖孽顯得稍稍恬靜一些，偶爾抿唇思考什麽，偶爾捏著性感的下巴看看遠處，我早在幾百年前就愛上他了，無論什麽我都愛著。
我真是喜歡極了。
但老君似乎不知道我不是為了花顏才來的。
隻是，突然有了私心，讓他以為是花顏讓我來的又有何妨，至少，他能高興，因為喜歡的女子還惦記著他，這比任何事情都來的開心一些。
我出入煉丹房更加輕鬆了，那些仙童也明白，也不管我。玉帝曾找過我兩次，麵容嚴肅，炯炯有神地盯著我看：“朕知道你喜歡老君。”
我點頭，這是事實，就算天地崩塌，我這顆心依舊是老君的。
玉帝稍稍高興了一下，看著我點了點頭，倒：“那你就一直守在他身邊吧。”他說的簡單，我以為就這樣結束了。我雖然是影子，可是我有自己的驕傲，我有傲骨。
玉帝走的時候偏偏開口，咳嗽一聲道：“太上老君喜歡的是她，你便扮成她在太上身邊永遠吧。”他也是擔心老君的狀況，隻是，這話傷了我。
我憑什麽用她的身份呆在老君的身邊，我雖是影子，但至少有一天我不會再是。我有信心，老君會喜歡上我，不會因為花顏的關係愛上，而是因為，我就是明珠。
這世上獨一無二的影子。
我試圖每日往老君的身邊去，可老君似乎一點也不想見到我，他以前見到花顏都是熱情的，麵上帶著滿心的歡喜，可是我呢……笑，自然是有的，隻是忽悠。這樣子的忽悠讓我心裏真的不高興。
我便靜靜地呆在他的身邊。
也許，我真的錯了，老君這樣成熟穩重的大仙，喜歡的不就是頑劣不堪的小妖精嗎？是我太懂事了，所以……他才不喜歡我的吧。
我也有忍不住的一天，但那一天，又真的傷害了我。
天上也會下雨，飄著淡淡的酥雨，身上微微透著些濕意，老君看到，隻是蹙眉，我淚眼汪汪，試圖得到一點安慰，可是，哪裏那麽容月得到他的安慰，他大步進屋，並不理我。
不顧一切地衝進他的屋子，看著他的背影，以前花顏也這樣，老君總是回頭無奈地看著她，說一聲快回屋子去，花顏說悶，老君便笑了起來，倒：“那老君和你下棋。”
聽到下棋兩個字，花顏淚眼汪汪說老君欺負她。
老君常常被逗笑，明明這麽蠢的話，怎麽就能讓他笑了？相反我這樣的乖巧，怎麽就不如了他的意？大步上前抓住他的衣角，大聲喝道：“陪我下棋。”
我聰明，我什麽都會，花顏會的一切我都會，花顏不會的一切我也都會，憑什麽不喜歡我？
憑什麽喜歡那個傻妞？
老君一愣，嘴角帶了些微笑，看看外麵的天色倒：“快去睡覺吧。”
我根本不想睡覺，根本就想呆在他的屋子裏，我也想做一個無賴，老君疼愛著的無賴。老君蹙眉，搖搖頭：“去吧。”我不去，拉著他的手搖頭：“你就不能對我好點？”
老君笑，搖頭：“我對你有不好？”
普普通通，根本談不上好。
隻能說不顧一切地想要拜托我。
我歎口氣，無奈地看著他：“你就不能給我一點機會？”
他愣住，這次倒是不說話了，一個人坐到圓凳上，抬眼看我，又看著茶壺，以前花顏可懶了，總是不換水，這些日子都是我換的茶，幹淨，熱乎。
老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蹙眉，將茶水喝了下去。
花顏總是讓你噴茶，可是我不會的，我就是比她好太多太多了，你難道沒有發覺麽？“費心了。”老君輕聲一笑，放下了茶杯。這樣子的感謝麽？
我沒有得到高興，卻更加失望了。微微點頭，走到他麵前看著那茶杯，輕笑：“不喜歡嗎？”
你不喜歡我，所以不喜歡我的茶？
你喜歡花顏，所以喜歡她泡的茶？
明明是臭茶，為什麽喜歡呢？
老君愣了愣，看著我笑了笑，搖頭：“沒有。”
語氣這樣牽強，倒讓我不知所措了。後退一步，轉身。其實也想暫時逃離，可是……我怎麽能放棄呢？明明他就該是我的，我愛的畢花顏多啊！
我回頭看著他笑，一屁股坐到他的身邊，看著桌上的棋：“你想和我聊天，還是和我下棋？”這算是厚顏無恥了，可是，再怎麽厚顏無恥，我也覺得自己比花顏好太多太多了。
老君看著那些棋子，微微一笑，搖頭：“說說話吧。”修長的手指在眉頭上輕輕一撫，衝著我淡然一笑：“你想說什麽，就說什麽。”
我也想，隻是我一說出來，怕從此以後你就不理我了。
歎口氣衝著他一笑，看看自己的手心，湊到他的麵前：“你會看手相嗎？”我記得以前在凡間的時候花顏總是看著自己的手心，我們的身體一樣，我想讓老君看一看。
老君搖頭：“我不會。”
“我和桃花的手心一樣啊。”我自顧自地說著，抬眼看他一眼，心酸。他以前也會握著花顏的手的，我和花顏一樣，握著我的手不就是握著她的手麽？連這個也不願意了？
老君笑了笑，往我的手心看過來。他的皮膚這樣白皙，這樣幹淨，就算幾千歲的人了也還是那麽好看，這樣的老君我愛一輩子也不夠。
老君抬眼看我一下，又看著我的手心，搖搖頭：“確實看不來。”
“那你說，我的愛情什麽時候出現。”在地上待的時間不短，情情愛愛的我也都知道，更何況我可比花顏聰明了不少。老君微微一笑：“我不知道。”
你知道，從你出現的那一刻，我就愛上了，等你愛上我的那一天我的愛情就來了。你還不明白我說的什麽意思嗎？不會的，你這樣聰明，一定知道我在問什麽的。
老君看著我賭氣，又笑了笑。
也許我和花顏表情一樣，他也放鬆，眼神裏帶著疼愛。
這個時候，我倒真的對玉帝說的話感到欣慰了，也許做花顏的替身沒什麽不好，至少我喜歡的老君能多看我一眼。
他的笑容越發地溢出來，我的心便越加的快樂。
我還沒有高興完，他又開口：“你這樣從桃花的身子裏出來，她會傷了元氣。”
不鹹不淡，卻滿滿的全是對別的女人的關心。
雖然，那個人確實也是我。
隻是，你能忍受你喜歡的男人對你這樣的背叛嗎？反正，我不能，絕對不能。
我正要發怒，老君又開口：“對你也不好。”
我的怒氣少了一大半，至少他還知道關心我，雖然可能是虛情假意，但一句關心的話對一個女人來說實在太重要了。你若是再對我好一點，我可願意交出自己了，為了你做什麽都願意的。
“她可好的很，在鳳凰山有很多人照顧。”我說，語氣帶著酸味，你關心她，在我前頭。
也許有一天你發現我這個人比她好的實在太多，會不會後悔呢？
我想著有一日能和老君在一起，卻沒想真的沒有機會和他在一起。
老君笑的開心，點頭：“她到哪裏會過的不好？”他說這話，還帶著些驕傲。
有什麽驕傲的？那個傻妞，除了有幾個人照顧她，其他的人可都是在排斥她的！我站起身來，走到窗前，我讓你睡覺……哼！
老君似乎看出我不想給他睡覺的意圖，也就就此作罷，看著我微微一笑，又有好看的手拄在眉頭，閉上眼歇息。我轉身看著他，有些不高興了，他竟然無視了我。
好歹我和花顏的模樣一樣啊，也是同一個身體，怎麽能這樣對我？
回到鳳凰山的時候，正巧花顏掉下山崖去了。我是有些開心的，卻沒想到她在花顏居遇見了夫元，那個和妖孽一樣的魔人，她倒是舊相識真多啊！我老早就可以變成人的模樣，這樣讓花顏看見倒是讓她嫉妒了。
你瞧，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又喜歡上夫元。
我就是想報複一下她，所以騙了夫元。
夫元也好騙，真的以為我是花顏，一口一個明珠地叫著，可把我心裏樂壞了。說實話，這心裏對夫元沒有感覺可是假的，他這樣完美的男子，一心放在花顏的身上，我倒是嫉妒了，隻是有口說不出，假扮她的幾日都過得開心，夫元拉著我的手的時候，我又覺得這個世上的東西複雜了，我明明喜歡的是老君，卻要和喜歡歡顏的男子在一起，這一切就是小小的報複，真是悔青了腸子。
故意在夫元麵前錯洞百出，夫元也算是知道我的真實身份，氣氛地拋下我，再去找花顏。
把夫元讓給了花顏倒好，你瞧那邊，花顏又和漣笛在一起了。她真是複雜。
玉帝就是不願意讓花顏上天庭，說是要等老君的心結解開，其實是為了撮合我和老君。她倒無辜，其實……也沒有那麽笨！隻是人懶，隻是心性還散漫著。
我們都上了天庭，花顏一個人還留在地上，我笑的開心，可是老君不高興。此月知道我是花顏的影子也不多說什麽，偶爾眼裏含著笑，似乎在看花眼一般。我無所謂，此月是個好姑娘，我喜歡。
她和胥知情投意合，我看著胥知也比南陵諸宵好的實在太多，高聲祝福。
隻有在老君那裏吃了啞巴虧，我才會跑到花顏那裏，我想看看她的笑話，可是她那丫頭過得可好了，至少比我要好，我每日對著不愛自己的人，看著他思念和我長的一模一樣的人，心裏真是痛極了。
我們相處的時間不短，可是老君偏偏一點也不喜歡我。
終於忍不住站在他的門口大聲問道：“你為什麽不喜歡我？”
仙童都嚇了一跳，我是比花顏要大膽了許多，可是大膽有什麽不好呢？我一直覺得，雖然我是影子，可我比花顏好的實在太多太多了。
老君在裏麵不說話，不開窗，不開門。
“我喜歡你，一直喜歡你，一直喜歡你。”我也不管周遭人的看法，這樣天朗氣清，我怎麽能浪費這樣的好日子？老君在裏麵做了縮頭烏龜，我像一個男人一樣，坐到了他的門口，故作瀟灑，一手撐著額頭，一手搭在膝上，再沒有比我還瀟灑的仙子了。
雖然我隻是一個影子。
我的修行快要差不多了，隻差兩個兩三百年，就能滅了花顏那丫頭，自己主宰自己的命運了，我想著以後能和老君在一起，所以忽略了一切可能發生的事情。
比如老君的仙珠被偷竊。
在那之前，我甚至還沒有得到老君的心，該怎麽說這樣的失敗呢？
我相處的時間甚至能不老君和花顏相處的時間多，但老君每次都不冷不淡，臉上掛著笑意，看上去溫暖，實則上對每個人都如此。
想起幾百年前花顏還在天上，老君可不是這樣笑的。
他每日煉丹，身上透著一股藥香味，往他身邊一過，真是香極了，以前就喜歡，現在更加喜歡。
有幾次忍不住抓著他的衣袖，大概因為我和花顏一個身體，他也並不抗拒，任我拉著，也並不退後，隻是眼裏少了些熱情，往他麵前一站，身邊沒有其他人，我的膽子也大了起來，湊過去用鼻尖對準他的鼻尖，踮起了腳尖，一手摟住他的脖子，輕聲倒：“我們是一個人，一樣的麵容，一樣的心，為什麽就不喜歡我呢？”
衝著他眨巴幾下眼睛，他眼神有些有些顧忌，淡淡的哀愁，容我摟住他片刻，又忽的將我推開：“不一樣。”他轉身要走，我在後麵笑了起來，大聲道：“朝堂在後麵，不在那個方向。”
他愣了愣，搖搖頭：“不去了。”
倒知道給自己解圍啊！
樂滋滋地笑了笑，轉身，你不是沒有悸動，我看得出來的，你別想再騙我了。
我和花顏是不一樣的，至少她的心境還單純地很，就算經曆了那麽多事情，還是一樣地笨，可是我不一樣，一路看著她走過來，學習成長了許多。
幾百年後，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花顏啊花顏，我該活著，還是你呢？
每個深夜我都捏著拳頭思考未來的路，可每走一步都覺得是種折磨。如果老君真的不喜歡我，該如何是好？花顏死了，老君會不會恨我？
這樣的思考近百年，我和老君也沒有什麽發展，倒是老君的仙珠，在我快將花顏處理掉的時候，突然被那妖孽偷走了！老君元氣大傷，摔倒在地，一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