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哪壺不開提哪壺
203、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在屋子裏呆了許久，看著妖孽的睡顏。我不知道該怎麽救他，但他現在這個模樣，著實讓我無招。
撫了撫他緊蹙的眉頭，低聲道：“你身體為什麽會這樣差？”這麽差，為什麽還讓我找了四個月，在他臉上輕輕撫弄，聞吻了吻他的眉心，他像是一個初生的嬰兒，皮膚光滑細膩，淡淡的透明感，讓人有些錯覺，好像隨時都有可能消失掉。望著他的眉眼，隻覺得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到了。
睡覺還蹙著眉頭！
彎腰將臉靠在他的手邊，他的手這麽冰涼，讓人不敢觸碰，我的臉有些炙熱，隻想用這溫度溫暖他，把眼睛王上瞟，看到他的眉心微微顫動。
心裏知道有些對不起他，不應該那麽魯莽，反而讓他受了傷。
這下要怎麽辦？叫小香過來？
剛剛他喝的藥，又是什麽？我滿腦子的疑惑，卻什麽也想不出來。他為什麽要假裝不認得我，我們是夫妻，他怎麽可以？歎了口氣，我也有些累了，便這樣睡了過去。
隱約聽到有人叫我明珠，我卻怎麽也醒不過來，我掙紮了許久，覺得骨頭快要散了，可越睡越熟，根本醒不過來……
我又夢到了妖孽，好似回到了千年以前，他還是那個穿著龍袍的優美男人，修長的手指從樹上摘下一朵梅花，放在我的手心裏，整個花園都是香的，我眷戀地舍不得離開。
他叫我明珠，叫的很親切，嘴角還有甜蜜的微笑，我叫他諸庭，挽著他的胳膊踩在雪地裏散步，我們有幸福的家，他的笑容越來越暖人，我也笑的開心。
可是突然出現一個女人，是皇後，拿著一把尖刀，似要將我殺死，我害怕地掙紮，卻一點也不能動彈，我躲到妖孽的身後，可不知道為什麽妖孽並不護著我，反而到了女人的身邊，道：“殺了她。”語氣殘忍冷血，我聽的心裏著急，搖頭：“諸庭……”我是你的媳婦，你怎麽可以幫著外人？
那女人拿著尖刀衝著我來，刀尖戳進我的小腹，感覺快要窒息了，紅豔豔的血流淌出來，我看到妖孽的眼睛從紫色貶稱了紅色……
醒過來的時候天昏地暗。
我抬眼看著這個地方，不是妖孽的住所，是個山洞。
我抖動著肩膀，站起身來，真是奇怪了，為什麽不在妖孽的身邊？這個山洞很安靜，看著也不可怕，我晃了晃腦袋，不知道這是哪裏，出了小小的山洞，外麵還是北城的東邊，昨天我來過的。
我怎麽會在這裏？
妖孽和那女人把我帶來的麽？
還是我昨天的都是幻覺？
揉了揉太陽穴，這一切真是太不可思議了。一路憑著記憶往妖孽的屋子走去，隻覺得一直看不到昨天看到的屋子！奇怪死了！周邊有許多村舍，還是和我昨天看到的是一樣的。隻是為什麽看不到妖孽的屋子？
歎了口氣，他是真想擺脫我了。
我一個神仙居然被他迷倒了，然後丟出來了？真狠毒。
妖孽，你怎麽能這麽對我，太讓我心寒了。
走到不遠處，總算看到了妖孽的屋子。
我驚喜，已經跑了起來，想要推開門，旁邊農舍的院子突然探出一個身影：“姑娘，你要找晴雨小妹？”
知道？我點頭：“對啊。”
那是一張滄桑的麵容，婦女帶著溫暖的笑容，指指妖孽的家，道：“昨晚就離開了！說是有人找，就說他們走了。”
走了？呆呆看著婦人，點了點頭，看著裏麵空蕩蕩的屋子，婦人又指著自己的院子道：“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走的這麽匆忙，連雞鴨都送給我了！唉，大著個肚子，也真是難為他們了。”
大著肚子還跑。
心裏有鬼。承認了你們是諸庭和晴雨不就行了，承認了，誰還會怎麽對你們？看著那婦人，輕聲問道：“有沒有說要去什麽地方啊？”我根本算不到他們會去哪裏。
婦人搖頭：“這個倒是沒說。”她又指著屋子：“連屋子都不要了，這麽心急！”歎了口氣，她又進了屋。
我站在門口茫然了好一陣子，然後推門進去。昨晚就離開了，已經算計好的麽？我心裏難受，一點也不想說話，他們兩個人怎麽能這麽對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現在又走了。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昨天不是還好好的！都怪我，為什麽要睡過去，不睡過去不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嗎？
屋子裏麵一陣沉靜，我還能聞到那股淡淡的藥香味，他一直都要吃藥的麽？
一直都要這麽來維持生命嗎？太辛苦了！捏緊了拳頭，休想從我的手指縫裏逃走。我不會讓你走的。
屋子裏的擺設很整潔，我看著大屋子裏的床榻，上麵似乎還躺著妖孽呢，我一直尋找的，見了一麵，連話都沒有說清楚，就離開我了，還不顧一切地扔下我。
你有苦衷，還是一定要放棄我？
那個女人到底有什麽好？
我坐在**許久，捏了手指算了方向，這一算，倒讓我心裏空了一截，東南西北，竟然都有他們的蹤跡！身體那麽虛弱，為什麽還要造成這樣的假象，就這麽想離開我？沒門，沒門！我站起身來往屋子外麵走，飛到了客棧，心裏急的要死。
小香見到我立即笑了起來：“姐姐，你怎麽這麽狼狽？”
汝沙也撲哧笑了起來。
我低頭看著自己的衣衫，被人剪了一塊一塊的，露出不少白色的肉，還好重要部位被遮好了！眯眼，這是哪個該死的家夥做的，怎麽那婦人沒有說？夫元推開了門，見到我立即捧著肚子大笑，我心裏不好受，見到他們這麽笑我，更是不高興。該死的，肯定是那個臭女人，妖孽不會這麽對我的！
跺腳！“不許笑。”我真想上去捏他們的臉，怎麽能這麽笑話我？
夫元點頭：“行，我不笑。”說罷，拉著小香的手帶著他出去道：“你還是趕緊換身衣服吧，不然我真的忍不住。”又哈哈大笑幾聲，關上門出去。
我氣急惱怒地脫了衣裳，從櫃子裏拿出一套幹淨的衣裳，汝沙走到我邊上，看著我的臉笑道：“你這一出去，回來倒是狼狽地很嘛，我以為你能抱得美人歸。”
忍不住大罵：“抱個屁啊！”咬牙，將衣裳整理一下，坐到椅子上，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回頭看著汝沙，輕聲問道：“你說，那個女人為什麽就懷孕了？”都五個月了！她怎麽能懷上妖孽的孩子，這一懷上，倒是讓我和妖孽之間有了更大的隔閡。妖孽是我的，怎麽能讓別的女人懷孕了？我心有不甘，不解看著汝沙。
汝沙愣了愣，罵道：“人家都是夫妻了，不能懷孕啊。”她有些傷感地坐到我的身邊，微微一笑：“人家有孩子天經地義。”她在說我，又好似在說自己。
我點了點頭，好吧，孩子姑且我不計較了，但妖孽怎麽能日日夜夜與那女人在一起，明明是我的人，我絕對不要允許。回頭看著汝沙，輕聲道：“我找到他們了，可是他們又走了，我現在真的不知道該去哪裏找了，你說怎麽辦啊？還有啊，妖孽的身體為什麽這麽不好？他喝藥，但我不知道那是什麽藥？”我拍了拍桌子，氣急地咬牙：“他不想讓我跟著！”
汝沙愣了愣，輕聲道：“也許，你不要去找他們，對你，對他都好，你放開了，成全的不是你一個人！”拍拍我的肩膀，她心疼地說，又握住我的手：“你學著放開看看。”
搖頭：“我堅決不要放開。”不管犧牲任何代價，我都要好好地妖孽在一起，妖孽是我的，是我一個人的！低下頭：“我不會放棄的。”
“小香說，太上老君很快就要下凡。”我站起身的時候，汝沙已經抓著我的胳膊，看著我。老君要下凡？我苦笑：“他又要來殺人麽？人還不夠被他害的麽？”這次我絕對不會讓他傷害妖孽的！
我絕對會好好保護妖孽的。
汝沙搖頭：“要來帶你走，其他的，他都可以不計較。”這話說的我不高興了！不計較？我大笑起來，看了看窗外的天空：“他不計較？是妖孽不要計較，一個仙人，為什麽要做這些壞事，他對不起妖孽。”我咬牙道，看著汝沙，恨恨道：“我不會和他回去。”
死也不會和他回去。
汝沙低頭，呐呐道：“仙女，說不定……你跟他回去，他會救他的。”她說的小聲。似乎在試探。我不高興地搖頭，看著汝沙：“就算用盡任何辦法，我也不會和他回去。他救妖孽本來就是應該的！”我氣憤地拍桌，恨恨道：“他居然還有臉來？”如果是我，哪裏還有顏麵。
汝沙愣了愣，拉拉我的手：“仙女，你也別太激動了。”
“你放棄徐子慕的時候，是什麽心情。”我安慰一下自己，又重新坐到他的身邊，低聲道：“你是不是很傷心？”汝沙愣了愣，咳嗽一聲，喝了一口茶，輕聲道：“傷心。”
傷心為什麽還要放棄呢？
汝沙又輕輕笑了笑，拍拍我的手背，道：“可是仔細一想，離開他，沒有什麽大不了。”我驚愕看著他，難懂啊不夠深愛麽？汝沙搖頭，手心裏傳來暖暖的溫度，捏著我的手心：“我和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們本就不能在一起。要強求，也沒有用。”
我笑，愛情還有界限麽？
“我不想害了他！”她輕輕說道，看著我的眼神又柔情了幾分，低聲笑了笑，苦澀地站起身來到了床邊：“世上不光有情愛啊，還有生命，活著比什麽都重要，他若和我在一起，三天兩頭就會生病，我是害了他，根本不是愛他！”她回頭看我一眼：“我原也想過就這麽帶他走，可是，我有的是不老的容顏，他呢？過不了幾十年就會死去！他看著我不老的容顏會如何想？害怕？”她笑的越發苦澀了，我都聽不下去了。
搖搖頭想讓她不要再說下去，可是她哭了起來。
我原以為哭的人是我。
想上前安慰她一下，她又擦了一把眼淚，輕聲笑了笑：“仙女，你是神仙，他是吸血鬼，這是天上規定的，不能相愛，你這樣不放……不是愛他。”她還想說什麽，但看到我鐵青的臉色也住了口，看看我，又微微一笑：“總之，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你好好想一想。”
“你知道有什麽方法可以救他的，對不對？”她這麽不驚訝妖孽的病情，一定是一早就知道了！
她愣了愣，看著我：“啊？”
“你快說啊。”我猛地衝向她，一把拉著她的手腕：“你告訴我，你知道的，對不對？”
汝沙搖頭：“我不知道。”
“知道。”我固執，看著她的模樣，和我一樣，都是可憐人。
她搖頭：“仙女，你又要發瘋了。”
啊？我什麽時候發瘋了？不高興地看著她，心裏有些煩悶，搖搖頭：“你倒是說啊，你倒是告訴我啊！”我想立刻就找到能救妖孽的辦法，也想立刻就到了妖孽的身邊，好好地安慰他。
她嘿嘿一笑，搖頭：“我真的不知道。”
騙子，都是一群騙子。
我冷冷一笑：“我總會找到拌飯的，我就不信我找不出來。”瞪了她一眼，出去。
夫元站在門口，見我換了一身衣裳，總算憋了笑，點點頭：“這樣看著還不錯。”
“姐姐，還有頭發。”小香道。我，摸摸自己的頭發，亂糟糟，摸上去的感覺和雞窩頭差不多！歎口氣：“行，我知道了。”有些尷尬地轉身進屋，對著鏡子一照，早知道該洗把臉的，剛才這副模樣對著汝沙發飆，真是臭死了！呼！歎了口氣，汝沙笑了笑：“你這種樣子我理解，你還是好好整理一下吧！”
她說著，已經出去。
我洗臉，梳頭，看著鏡子裏麵依舊很糟糕的人起，說不出的委屈，一定是那個破女人，一定是。這麽染黑我的臉，弄髒我的頭發，真是可惡死了，遇見你，我一定拔了你的頭發，在你臉上畫一個大花臉。
氣惱地走出屋去，夫元點著頭：“這下可以了。”
我回頭看著小香：“有什麽辦法？”我一定要把能救妖孽的辦法找出來，看看四麵八方，要什麽時候才能找到妖孽？真是氣死人了！
夫元和小香互相看了看對方，都不理我。
一定是知道的。
不滿意地道：“你們忍心看著我這麽辛苦奔波嗎？你也看到了，我被人欺負成這個樣子，容易嗎？”指著自己的頭發，指著自己的臉，指著身上的衣裳：“你說，是不是沒遇見過這麽可惡的人？”唔，怎麽能讓我這麽丟臉？
不高興地跺腳：“你們究竟說還是不說？”小香和夫元依舊不理人，我就在大街上大吵大鬧，所有的人都回頭看著我，一臉的無奈，我也不管，繼續大叫，夫元猛地上前捂住我的嘴巴：“你什麽時候這麽煩人了？”從攤販手裏拿過一根糖葫蘆，準確無誤地塞進我的嘴巴裏：“你快煩死了。”他麵上倒沒有厭惡，反而有些看好戲的模樣，我氣的發瘋，一個字也說不說話。呆呆看著他們三個，吃了一串糖葫蘆，我心情好多了，也大概想起來我這麽煩躁的原因其實是沒有吃飽。
但要得到的幸福突然沒有了，誰不會發瘋？
妖孽是我的，現在跟了別的女人跑了，連話都不和我說一聲。
氣的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汝沙已經攬著我的肩膀道：“走，我帶你吃好吃的去！”我抬眼看著她，確實是餓了。
汝沙帶著我一路往一家小菜館去，有時候真是討厭，越是想著什麽，她越是要提那個！“這家的烤魚啊，很不錯的！”烤魚！我瞥眼，看著汝沙，汝沙看看我，又稍稍一愣，捂著嘴巴：“哎喲，明珠，別生氣。”
已經生氣了。
哪壺不開提哪壺。
點點頭：“走吧，回憶一下我幸福的美好時光。”以前在林子裏和妖孽在一起，他做的烤雞烤魚都那麽好吃，明明沒有什麽特殊的材料，卻依舊能做的好吃，我真是佩服死他了！聞著館子裏的烤魚味，味道很香，但遠遠不及妖孽做的！我心裏其實是不痛快的，我這輩子，都隻想吃妖孽做的東西！
他在我身邊就好了。
中午吃飯，四盤烤魚，四壺酒。
我原本就傷心的心情如今更是不好了。
我原本是不想哭的，但這味道和妖孽做的實在太像了，隻是依舊沒有妖孽烤的好吃，吃了一條魚，喝了幾口酒，嗆得我眼淚直流，汝沙安慰：“仙女，我請你吃飯不用這麽感動吧，都哭了！”帶著戲弄的語氣，從懷裏拿出絲帕，給我擦了擦眼淚，之後又雙手放在桌上，低聲道：“你別哭啊，大不了下次我再請你吃不就行了！”她抿唇，一顰一笑都美地不得了，這個時候的她真像那個該死的皇後。我拍了桌子，決定逃，可是屁股還沒有離開板凳，夫元已經按住我的肩膀，輕聲道：“要是真那麽難過，就喝酒吧！我陪你。”他又跟小二要了幾壇子酒，拍著我的肩膀：“妹子，不怕，哥在這。”說的大義凜然，我卻笑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