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入宮人選
第45章 入宮人選
蘇栩栩眼睜睜的望著麵前這個無論如何也不應該出現在此地的男人，一瞬以為自己夢遊走錯了房間……不對，她一定是太困了，出現了幻覺，又或者，她現在根本就正在做夢，嗯，而且還是叫人想要尖叫著驚醒的噩夢級別……
要不然她怎麽會在自己的房間裏看到一隻名為顧景煜的生物呢？
蘇栩栩揉了揉眼睛，揉了又揉，但那一身寶藍色暗繡銀紋長袍的男子，依舊還是陰魂不散、玉樹臨風般的杵在她的麵前，一瞬，她甚至看到他薄唇微掀，向她笑的一派如沐春風……
“這些都是你畫的？”
男人修長白皙的指尖捏著幾張畫滿塗鴉的宣紙，正是蘇栩栩前一晚因為睡不著，隨意塗來打發時間的……呃，畫的恰好是昨天在宮中發生的事情，而他手中握的那幾張又正好是他跟那孟懷瑾在池邊針鋒相對的一幕……
就像有些人喜歡用寫日記來記錄生活一樣，在這個沒手機沒電腦沒網絡的時空，沒有各種社交媒體來安放她日常所見所聞所遇的各種瑣事，蘇栩栩也隻能依靠畫畫漫畫來打發打發時間了，也算是一種另類的記錄吧……
說不定有朝一日，她穿越回原來的時空，還可以將在這裏發生的一切，出本漫畫集呢，說不定到時候比她當什麽珠寶設計師還要成功呢……
當然，以上，蘇栩栩也隻是想想而已……她雖然有個成為漫畫家的夢想，但可不代表在這種情況之下，被她畫中的當事人之一抓個正著……
“這個是朕？”
顧景煜看起來完全沒有生氣的跡象，反而指著其中一張上寥寥數筆就勾勒的跟他有幾分相似的小人兒，感興趣般的問道。
蘇栩栩還處在一種半懵的狀態，不可置信般瞅瞅了被他拿在手中的宣紙，又瞅瞅了他，電光火石之間，她終於反應了過來……
“顧景煜，你怎麽會在這兒？”
一把從他的手中奪過自己的東西，蘇栩栩幾乎是吼著說出這句話的，一雙澄澈透亮的眼睛，直直的盯在麵前的男人身上，整個人就像是一隻突然炸毛的小奶貓，豎著渾身並不存在的刺，凶狠的防備著眼前這驀然侵入她領地之中的不速之客……
顧景煜似是有些遺憾的看著她將從自己手中奪過去的那幾張看起來奇怪又有趣的畫作，狠狠扔進了抽屜，然後在她將目光再一次狠狠瞪向他之時，悠悠開了口：“哦，朕在用早膳的時候，突然有些想見你，就過來了……”
蘇栩栩聽著從他口中吐出的那種平淡的語氣，就好像來見她這件事，自然的就像是在吃飯的時候，突然想起一會兒要去買顆白菜似的……
槽點實在太多，蘇栩栩都不知道該從何吐起了，有一瞬，她甚至懷疑眼前的這個男人是被外星人劫持了，換了腦殼之後的產物……
還說什麽“想見她”？她怎麽一個標點符號都不信呢？
但無論他來找她的真實目的是什麽，蘇栩栩都一點兒也不想知道……所以，在聽到他那句明顯想叫人想入非非的“想見你”之後，蘇栩栩十分無動於衷、甚至可以說是冷漠的回道：“哦，你現在見到我了，可以走了嗎？”
她十分禮貌的用了“走”字，將那一個幾乎衝到舌尖的“滾”字，給堪堪咽了回去……
“好走，不送……”
拉開房門，蘇栩栩十分彬彬有禮的下了逐客令，她甚至向他展露出一個堪稱甜美的笑容……
就好像是她連一時片刻也不想跟他待在一起似的。
顧景煜深深的望向她，一雙濃黑的眸子，在專注的看向一個人的時候，會叫人有一種她即是他的全世界的錯覺……
蘇栩栩莫名的有些招架不住他的這種眼神，隻堪堪抵擋了沒幾秒，就十分沒出息的敗下陣來，泄氣般的移開了視線。
而男人如流風回雪般的嗓音，也在同一刻響起，說的是……
“從昨晚開始，朕就一直在想，究竟朕哪裏做的不好，得罪了你，以致陸姑娘你如此的不待見朕……”
他曜黑的眸子，就像一潭幽幽的湖水似的，籠罩在蘇栩栩的身上，蘇栩栩被他這種定定的目光看的一顆心都仿佛揪了起來，一時連反應都忘了反應，隻能怔怔的聽著麵前的男人一字一句的論述著關於“她不待見他”這件事的疑惑不解……
“尋芳閣裏，朕第一次遇見你的時候，應該也是你第一次遇見朕……”
男人略微低沉的嗓音，如有魔力一般，將蘇栩栩的思緒也不由的拉回到當日初見之時的情景……那是她第一次見到他，也是他第一次見到她，多麽巧合……命運有時就是如此的奇妙……
這一刻，蘇栩栩還尚未意識到，那時隻道尋常的一次相遇，竟會在日後牽扯出那麽多撕心裂肺的糾纏……經年之後，再回想當時的初遇，蘇栩栩曾經無數次的後悔，當日她為什麽要走進那座青樓……
但此刻的蘇栩栩，卻全然不知將要發生的一切，隻是靜靜聽著那麵前的男人繼續說著兩個人最開始的相遇……
“……即便因為朕當時為了爭奪花魁的**而一擲千金，讓你覺得朕就是個整日裏不務正業的紈絝子弟……”
顧景煜道：“但之後，若不是因為你的推波助瀾，或許朕跟那孟懷瑾也不會大打出手，而之後，也是朕拖住了他，才讓他沒有閑暇去找你的麻煩……或多或少，都算朕幫了一次，不是嗎？”
“……”
麵對男人的結論，蘇栩栩回想了一下當時的情景，好像確實無法反駁。
顧景煜瞥了她一眼，繼續說道：“這之後，鬧市踩踏，也是朕不顧性命之憂，將你從洶湧的人群裏救了出來，之後，還陪你一起去了柳家醫館幫人……這算不算是朕對你的救命之恩？”
“……”
蘇栩栩費力的想了一下，還是無法反駁。
“再說回昨天的事情，”顧景煜不慌不忙的繼續說著，“你還記得，當時在池邊的時候，那孟懷瑾推了你一把，而朕當時為了救你，自己落入了水中嗎？……”
這件事，蘇栩栩當然記得，她剛想著，說了這半天，總算是有一件她能夠插得上嘴的話題了，她剛打算開口，對麵的男人卻像是知道她要說什麽一般，竟沒有給她這個機會，搶先一步繼續說了下去……
“是，後來是你跳進了水中，將朕救了出來……”顧景煜語聲一轉，幽幽道，“但你一定不知道，朕當時除了不識水性之外，還曾在小時候，因為落水而差一點溺斃在池中而留下了巨大的陰影這件事吧？”
“……”
好吧，後麵這件事，童年陰影什麽的，蘇栩栩真的不知道……一時之間，她隻覺自己內心的愧疚感，仿佛更甚了些……
對麵的男人，還在繼續折磨著她的良心：“雖然朕當時明知可能會因為救你，自己落水，但事情發生的時候，朕還是下意識的推了你一把，將自己摔進了池中……”
“落水的那一刻，朕幾乎以為自己回到了九歲那年，恐懼，害怕，不安，有一瞬甚至以為自己就會那樣的淹死在水裏……”
說到這兒，顧景煜語聲一頓，微垂的眼眸，遮去了瞳仁深處的一切情緒，隻能看到他長而濃密的睫毛，微微輕顫著，在下眼瞼處，投下一小片模糊的陰影。
蘇栩栩不由的想象著，當時九歲的他，孤身一人落入冰冷的池水之中，絕望的等待著救援的畫麵……
一下子，蘇栩栩心中的內疚仿佛更甚了，按打分製來算的話，如果是一開始還隻有兩星或者三星的話，那麽當他說完自己是冒著童年陰影才救得她之後，這份內疚，就一下子竄升到了五星……
偏偏眼前的男人，說的每一件事，她居然沒一件能夠理直氣壯的辯駁，一時隻好沉默。
“還好，當時你跳了下去，將朕救了起來，”顧景煜像是還沉浸在當時落水的恐懼之中，聲線沉沉的，“若是等其他人來救的話，隻怕朕此刻也不能夠站在你麵前，跟你說這些話了……”
蘇栩栩總覺得他這話，像是話中有話，帶著些莫名的自嘲一般，回想當時的情景，貌似真的除了她之外，在場的其他人，竟沒有一個看起來也想要跳下水去救她……
當然，那安親王妃葉屏幽可能例外……畢竟，若不是她提醒的那一句“陛下不識水性”，她大抵也不可能會毫不猶豫的跳進去救他……
這樣看起來，這麵前的顧景煜，似乎也有些可憐，雖然貴為一國之君，但遇到危險的時候，照樣可能命懸一線，連個人幫忙都沒有。
她兀自在心底煞有介事的感慨著，對麵的男人卻仿佛已經隱去了先前因為落水一事而起的一切情緒，隻是深深的望住眼前的女子，不動聲色般將一開始的話題，轉了回來……
“你救過朕，朕也救過你幫過你好幾次……所以，朕一直想不通，你為什麽還要這樣的防備朕，並且看起來像是一點兒也不願意跟朕扯上關係……”
麵對男人看起來真心的疑問，蘇栩栩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敢將真實的理由告訴他……她總不能跟他說，我覺得你這個人給我的感覺，呃，有點危險，所以，我要盡量避著你吧？
這種找不到什麽科學依據的所謂“直覺”，一定會被眼前的男人全力碾壓的……所以，蘇栩栩果斷的拋卻了這個借口……那麽，隻有一個理由了……
“大抵是因為你是皇帝……”
雖然打定了主意，拿男人的身份做文章，但真的說出口的時候，蘇栩栩卻明顯的有些底氣不足，所以，當麵前的男人在聽到她的借口之後，微微扭過臉來，幽幽望向她的時候，她幾乎是下意識的解釋道……
“我的意思是……俗話說，伴君如伴虎，你是皇帝，我會害怕你，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隻是，這番話說來，連她自己都覺得心虛，尤其是對麵的男人，在聽到她說出這樣一個理由之後，那雙墨黑的眸子，幽幽落在她身上的那種諱莫如深的目光，更叫她一時連頭也不敢抬，嗯，不敢與他對視……
便聽那顧景煜悠悠開口道……
“如果朕沒有記錯的話，直到昨天，你才知道朕的真實身份……”語聲一頓，“而且，就算你知道了朕是皇帝之後，朕也不覺得你對朕有絲毫你口中‘害怕’之類的情緒……”
“所以，究竟是為什麽？”
顧景煜沉聲問道，像是麵前的女子，不給她一個滿意的回答，他就誓不罷休一般。
“或許是因為咱們倆八字不合？”
蘇栩栩還在垂死掙紮。
哪知聽到她拿“八字不合”這樣的借口來搪塞他，麵前的男人卻不僅不惱，反而頗有些微妙的望住她……
蘇栩栩被他這樣的眼光瞅著，心中不由油生一股強烈的不詳預感，然後，她就聽到那對麵的男人語聲曼曼的開口道……
“哦，如果是因為這個的話，陸姑娘你完全不用擔心……因為朕來之前，剛讓欽天監算過……”
蘇栩栩聽到他一字一句的將後半句話說了出口：“他說我們倆，乃是……佳偶天成，天作之合……”
語聲一頓，男人順便還將她剛才拿來當借口的“八字不合”四個字又還給了她：“所以，我跟陸姑娘你之間，根本不存在什麽‘八字不合’這種事情的……”
蘇栩栩聽著從他口中吐出的“佳偶天成、天作之合”八個字，眼皮重重跳了跳……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蘇栩栩小心翼翼的求證道，“那佳偶天成、天作之合……是用來形容姻緣的……”
她像一隻剛踏入陌生環境的小倉鼠似的，防備的瞅著他，像是隻要他膽敢開口說出一個“是”字，她就會立刻頭也不回的從這兒跑出去一樣。
然後，蘇栩栩就看到對麵的男人，薄唇一彎，幾乎是愉悅而優雅的吐出了兩個字：“沒錯……”
一刹那，蘇栩栩聽到自己耳畔嗡嗡作響的聲音，就像是有人突然在她耳邊敲了一下般，那種麻酥酥的震蕩感，很快的沿著她的血管，流進了心底，連累的埋在胸膛裏的一顆心，都不由的砰砰跳動起來，像是驟然被人按了加速鍵一般，轟然響徹在五髒六腑之間……
電光火石之間，蘇栩栩腦海裏靈光一閃，脫口而出道：“那欽天監一定是算錯了……我們倆怎麽可能佳偶天成、天作之合呢？你又不會娶我，我也不可能嫁給你，我們倆又不會成親……所以，一定是他算錯了……”
說到最後，蘇栩栩用了一個極之肯定的語氣，希圖以此來證明自己說的這番話有著充足的力度……
“你怎知朕不會娶你？”
顧景煜定定的望住她，低沉婉轉的嗓音，這一刻如同浸了醇厚的美酒一般，在寧靜的春日清晨，聽來有幾分夢幻般的虛妄……
“過幾天，就會定下入宮的人選……”
蘇栩栩聽到他一字一句的說道：“朕希望到時你的名字會出現在上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