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對牛彈琴
第117章 對牛彈琴
“陸宛寧，你這是在埋怨朕這些日子冷落了你嗎？……所以，你這是在吃醋嗎？”
對麵的男人，仿佛絲毫沒有認識到是他自己的錯的覺悟，反而深深望了她一眼，同時探過身子，故意向著她的方向貼近了些。
“……”
蘇栩栩隻覺心底那股還沒有來得及出得來的一腔“揚眉吐氣”，就那樣硬生生的被男人突如其來的謎之關注點，狠狠噎回了肚子裏，害得她差一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顧景煜，你是不是對‘吃醋’這件事，有什麽誤會？”
蘇栩栩一邊本能的往後靠了靠，以期離得幾乎要貼在她身上的男人遠一點，一邊苦口婆心的勸道：“你這麽盼著我吃醋……你知不知道，女人吃起醋來，是會很可怕的……”
“哦？”顧景煜看起來似乎很感興趣的模樣，“有多麽可怕？”
蘇栩栩被他那種逗弄小貓小狗般的態度氣了一下，頓時沒好氣的說道：“後宮裏那麽多的爭風吃醋，造成了什麽樣的後果，你看不到嗎？就拿今天的事情來說，不就是一群女人因為吃醋，因為妒忌，引起的嗎？”
蘇栩栩瞅了瞅麵前的男人，然後下了結論：“所以，嚴格來說，你才是那個罪魁禍首……”
“朕怎麽就成了罪魁禍首了？又不是朕讓他們鬥來鬥去，你死我活的……”
顧景煜含笑反問道，輕描淡寫而又漫不經心。
蘇栩栩被噎了噎，呃，好吧，如果細想一下的話，好像麵前的男人說的真的沒有什麽問題……
畢竟，吃醋也好，妒忌也罷，以及為此而引發的一係列風波也好，歸根結底，都是他們各人自己的選擇，就好像商場裏擺出了個限量版的，呃，隨便什麽東西，結果一群人為此爭的頭破血流，大打出手的時候，總不能怪那件東西吧……
這樣一想，蘇栩栩頓覺自己方才對他的遷怒，著實有些對麵前的男人不公，但轉念又一思索，又覺得哪裏不對……
“好吧，你說的也有道理……”
認真思考了一下，蘇栩栩覺得自己應該給他上上思想品德課：“但是，你想啊，如果你不是今天愛這個，明天寵那個的話，如果你不是今天娶了這個為妃，明天又納了另一個為妾的話，如果你從始至終，都一心一意隻喜歡一個女子的話，哪還會惹出這麽多的風波……”
顧景煜瞥了她一眼，提醒道：“陸宛寧，你應該知道，朕是皇上，是不可能隻娶一個人的吧……”
“怎麽不可能？”
蘇栩栩顯然對他的這番說辭和借口不以為然，道：“你如果果真喜歡一個人的話，自然而然眼裏、心裏，除了她之外，都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任何人……”
蘇栩栩說的理所當然，頓了頓，瞅了瞅麵前的男人之後，又認真的想了想，蘇栩栩不由道：“當然，對你來說，果真喜歡上一個人，可能真的會比較困難……”
“你怎麽知道朕不會真心喜歡上一個女子呢？”
大抵是她的那句話不小心戳到了男人的不知那片逆鱗，顧景煜沉沉的望住她，墨黑寒眸，折射著窗外照進來的昏暗光線，一片深幽。
“直覺？”
蘇栩栩微微歪著頭，打量了他一下，認真的思索道：“呃，我隻是實在想象不出，什麽樣的女子，能夠入得了你的心罷了……”
總覺得麵前的男人，看似紈絝的外表下，藏著一顆銅牆鐵壁般的心，而且那扇緊緊關閉著的心門，還被男人上了鎖，或許還淬了毒，加了符咒，若是有人不自量力的想要去推開看看那裏究竟藏著什麽的話，隻會被傷的體無完膚……
所以，自然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了。
而且，她實在不覺得麵前的男人，希望有別的女子走進他的心裏……
“能夠入得了朕的心嗎？”
顧景煜低聲重複著她的話，腦海裏閃過一個模糊的影子，男人微微皺了皺眉，斂去了，然後輕描淡寫般的一笑，悠悠望向眼前的女子：“或許那個人，就是寧兒你，也說不定……”
“算了吧，我可沒有那麽自作多情……”
蘇栩栩白了他一眼，顯然他說的話，她一個字也不信，頓了頓，卻是忍不住道：“其實，我真的挺好奇你會喜歡上什麽樣的女子……我甚至懷疑你有沒有真正的喜歡過一個人……”
麵前的男人，就像是一個巨大的謎題一樣，身上充滿著各種矛盾的點，叫人看不穿，也捉摸不透。
顧景煜卻在她說到那句“我甚至懷疑你有沒有真正的喜歡過一個人”的時候，目光微微一動，旋即抹去了心底的那一絲異樣，掀了掀唇，似笑非笑：“如果朕說，有這樣一個女子的話……寧兒你是不是會吃醋？……”
蘇栩栩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為男人的前半句話……呃，所以，聽這顧景煜的意思，是真有這樣一個女子？
一瞬，蘇栩栩也不知是不是被這個事實驚到了，半響都說不出話來，完全忘了該如何反應。
“朕的話，有這麽令你驚訝嗎？”
顧景煜瞥了她一眼，似是有些實在看不過眼她此刻傻乎乎的模樣。
蘇栩栩這才仿佛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大抵是也察覺到自己方才的反應，有些太過丟人，頓時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忍不住問道：“所以，真的有那麽一個女子？”
語聲一頓，在跟自己內心的八卦之魂，拉鋸了半天之後，蘇栩栩終於還是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敗下陣來……
“我能問一下，那個女子是誰嗎？……呃，是不是我認識的人？……”
蘇栩栩沒察覺，為了滿足自己的八卦欲、望，她竟暗戳戳的往男人身邊靠了靠，隻覺這一瞬，心底就像被隻小貓的爪子輕輕撓著一樣，好奇的不得了。
眼前的女子，雙眼晶亮，跟天上的小星星似的，瞅著他的模樣，就像在看一個即將打開的，充滿著秘密的寶盒一樣……顧景煜一雙墨眸，不由深了深，暗色瞳仁深處，像壓著一團一觸即發的火……
近在咫尺的女子，卻仿佛全然不覺危險將近，仍是那副滿心好奇的模樣。
瞳色又是一深，片刻之後，顧景煜斂盡了眸底的情緒，淡淡開口道：“朕隻是說如果……”
聞言，蘇栩栩燃燒著八卦之魂的晶亮眼眸，頓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熄滅了起來。
“哦……”
眼見著沒有八卦可聽，蘇栩栩十分現實的拉開了與麵前男人的距離，退回到了自己原來的位置。
顧景煜隻覺得自己垂在身側的雙手，又開始有些發癢了，好不容易方才忍不住了把她一把拎過來的衝動。
“怎麽？聽到朕隻是說‘如果’，失望了？”
顧景煜忍不住逗她。
蘇栩栩甩給了他一個“幼稚！”的眼神，不打算跟他一般見識，結果那顧景煜卻不依不饒起來，追問道：“你還沒有回答朕，如果真有那麽一個女子，而那個人，又不是寧兒你的話，你會不會吃醋？……”
蘇栩栩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她本來不想搭理他這樣無聊而無稽的問題的，但轉念又一想，唯恐她不回答的話，會被眼前的男人煩死，遂道：“答案顯然是顯而易見的……不會……”
蘇栩栩毫不猶豫的答道，斬釘截鐵。
“為什麽？”
顧景煜問道，倒果真像是有些好奇她為何如此肯定一般。
“很簡單，”蘇栩栩道，“我又不喜歡你，你也不喜歡我……將心比心，你會為了一個不喜歡你的人，吃醋嗎？”
女子一派理所當然的模樣，顧景煜的目光倏地染上了一層厲色，然後在察覺之後，又極快的褪了去。
蘇栩栩在話出口的一瞬，顯然也意識到了自己剛才的“口不擇言”，好吧，雖然她相信麵前的男人對她“不喜歡他”這件事，早就一清二楚了，但就這樣當著他的麵，直接說出口，還是讓她莫名的有些心虛和不安。
所以，蘇栩栩幾乎是立刻補救道：“顧景煜，你不要整天想著叫別人吃醋啥的，這樣的想法，很危險……”
男人沒有接口，隻十分冷淡的睨了她一眼，眸光涼薄的就像在看一塊木頭，那張刀削斧砍般的俊顏上，此刻更是一絲情緒也沒有。
不知怎的，被男人這樣的目光瞧著，蘇栩栩頓覺自己跟犯了什麽十惡不赦的大錯似的……明明他也不喜歡她的，好嘛！現在鬧得倒好像她不喜歡他這件事，全都是她的錯一般。
蘇栩栩惡狠狠的將心底那抹異樣，揉吧揉吧，掃進了角落裏，然後趕忙終結了這個話題：“好了，我們不要討論這些情情愛愛的事情了，太庸俗了……”
顧景煜微微掀眸，看了她一眼，蘇栩栩埋在胸膛裏的一顆心，頓時一提，唯恐他不依不饒的糾纏下去，男人大抵是察覺到了她的緊張，沒說什麽，隻將視線從她身上移了開來，淡淡開口道：“那就討論一下，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好了……”
“什麽怎麽辦？”
蘇栩栩不明白，一時沒反應過來。
“你該不會真的以為，經過今天的事情之後，你所謂的‘以後都不能再懷有陛下的子嗣’，就真的可以一勞永逸，安枕無憂了吧？”
顧景煜語聲淡淡的道。
“難道不是這樣嗎？”蘇栩栩不解，“我都這樣了，那太後娘娘應該不必再擔心我會懷上你的骨肉，從而對她造成什麽威脅了吧？難道這樣，她還不肯放過我嗎？”
呃，如果當真是在她費了這麽大的力氣，忍著惡心，喝了那麽多又苦又澀的湯藥，還處心積慮的演了一場“碰瓷”的好戲之後，那太後娘娘還繼續拿什麽含絲草對付她的話……蘇栩栩覺得自己還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瞧著她此刻垮著一張小臉，煩惱的看起來像是隨時都會從**跳下來逃走的模樣，顧景煜微妙的彎了彎唇，好心的提醒道：“陸宛寧，你隻想著眼下如何避過太後娘娘的謀害……但你有沒有想過，朕日後寵幸你，如果你有孕了的話，該怎麽辦？”
“啊？”
在男人提起這個問題之前，蘇栩栩確實一點兒也沒有想過這件事……好吧，其實，這個問題，根本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
“我為什麽要想這個問題？”
一時之間，蘇栩栩真的沒有反應過來，隻能憑借著本能，說出了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反正你也不會寵幸我……我自然也不必擔心懷孕的事情……”
聞言，顧景煜幾乎被她這種理直氣壯的態度氣笑了：“陸宛寧，究竟是什麽給了你錯覺，認為朕不會寵幸你？”
“你又不喜歡我……”
蘇栩栩立即接口道，但一抬眼，卻正對上男人一瞬銳利如刃的視線……蘇栩栩心裏不由咯噔了一下，暗自在心底吐槽著：你不高興聽到我說“我不喜歡你”，也就罷了，現在，連說“你不喜歡我”，也不行嗎？
而且，這本來就是事實好嘛！
弄得倒好像他還受了委屈似的！
“我的意思是……”
在男人晦暗視線的攻擊之下，蘇栩栩還是十分沒出息的慫了，掙紮著解釋道：“為免被太後娘娘發現我們在騙她……最好的法子，就是你暫時不要召我侍寢……嗯，就像最近這段時間，你一直不翻我的牌子那樣就行……”
“你要朕像過去幾天一樣，繼續冷落你？”
顧景煜微微勾了勾唇，墨色寒眸裏，一片諱莫如深。
蘇栩栩不知道為何，看著他這副似笑非笑的模樣，就有些莫名的膽戰心驚，但還是說道：“是啊……隻要你繼續冷落我的話，那太後娘娘就不會懷疑，我不能有孕的事情，是假的了……”
顧景煜淡淡瞥了她一眼：“但你有沒有想過，一個不受寵的妃嬪，在宮裏意味著什麽？”
蘇栩栩愣了一下，然後下意識的道：“被人欺負？”
顧景煜半勾了勾唇，似乎對她的清醒認識，還算滿意：“你既然知道……就不用朕再提醒你，這些日子，朕沒有翻你的牌子，召你侍寢，你過得是什麽日子了吧……”
蘇栩栩不由的順著他的話，回憶了一下這幾天自己的遭遇……呃，好像單是用冰一項，就足以證明男人的話了，其他的各種明嘲暗諷，拜高踩低，自是更不用說……
像是能夠看穿她心中所想一般，顧景煜輕描淡寫般繼續提醒著她：“……這還是在朕隻冷落了你幾天的情況之下……宮中最是拜高踩低，見風使舵，如果在別人眼中，你真的失了寵的話……”
“到時，就算太後娘娘不屑於再找你的麻煩，你覺得其他的妃嬪，甚至其他的太監或是宮女，會放過你？到時，任何的阿貓阿狗，都可以踩在你頭上……你以為，到那個時候，你在宮中的日子，還會像現在這樣逍遙自在嗎？”
雖然男人一字一句，說的極其殘忍和冷酷，但蘇栩栩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是事實。後宮之中，就是這樣現實，甚至整個社會，都是這樣現實……
但還是有些不甘心……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我以後在宮中，隻能依附於你嗎？”
蘇栩栩道。
“依附於朕有什麽不好？”
顧景煜牢牢的望住她：“你是朕的女人，隻要你一心一意的站在朕這邊，朕自然會給你足夠的榮寵……”
是“足夠的”榮寵，而不是“全部的”……蘇栩栩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本能的就抓住了這個重點，她突然有些想笑……
“聽起來的確很誘人……”
蘇栩栩笑了一下，道：“但顧景煜，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你既接受了別人給予你的東西，就要承受別人隨時都可能再收回的風險……”
“一段關係，雙方的地位應該是平等的，才有可能長久的維持下去……比起依附於一個人，我還是覺得自己更可靠些……”
蘇栩栩自顧自的說著自己的想法，沒覺得有什麽不妥，隻是話音方落，一瞥眼之間，卻正對上男人沉沉落在她身上的一雙寒眸，那目光靜而深，像一汪深不見底的夜海，表麵平靜如斯，內裏卻是一片洶湧暗流。
蘇栩栩心裏莫名的咯噔了一下，有些發虛，一邊躲避著跟麵前男人的眼神對接，一邊暗自反省著自己跟一個古人討論這些“平等啊依附啊”之類的事情，有什麽用，還不如對牛彈琴呢……
“我就是隨便說說，你也隨便聽聽就行……”
麵對著男人的灼灼逼視，蘇栩栩十分沒出息的認了慫，誰知道，再說下去，可能會發生什麽呢？
想想就不寒而栗。
“啊，我好像有點累了，先睡了，你自便……”
所以，蘇栩栩果斷的單方麵的結束了跟男人的對話，背對著他，重重躺下了，然後將被子一扯，將整個人都裹了進去，同時越發往牆角挪了挪，擺出一副要睡覺的姿勢……顯然是不打算再跟身後的男人，多說什麽了……
同樣的，男人卻顯然不打算放過她……
顧景煜望著她像個賭氣的小孩子，幾乎將自己卷成了個蠶蛹似的，背對著他，頓時伸手，不由分說的將她從綿軟的被子裏，扒拉了出來，動作粗暴的，就跟挖地裏的一顆土豆似的，一點兒也不憐香惜玉……
蘇栩栩試圖反抗他的這種“暴行”，卻顯然根本不是男人的對手，隻得任由他跟剝玉米似的，將她從埋身的被子裏，剝了出來。
蘇栩栩倏地從**爬了起來，氣鼓鼓的瞪著他：“顧景煜，你到底想怎麽樣？”
望著她也不知是因為氣惱，還是剛才裹在被子裏，悶出來的紅通通的臉頰，在顧景煜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伸出手去，捏住了她如同塞滿了過冬的食物的小鬆鼠般鼓鼓的兩頰，語聲沉沉的開口道……
“陸宛寧，你應該知道，你既嫁給了朕，總有一天，你是要侍寢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