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為她著想
第118章 為她著想
顧景煜伸出手去，捏住了她如同塞滿了過冬的食物的小鬆鼠般鼓鼓的兩頰，語聲沉沉的開口道……
“陸宛寧，你應該知道，你既嫁給了朕，總有一天，你是要侍寢的吧？”
蘇栩栩掙紮了一下，沒有掙脫開男人掐在她下頜上的大掌，隻得憤憤然的提醒著麵前的男人：“顧景煜，你說過，不會勉強我的……”
顧景煜不慌不忙：“朕亦說過，自己的耐心有限……”
語聲一頓，男人突然俯首於女子的耳畔，曖昧嗓音，如柔柔春風，絲絲送入她的鼓膜：“陸宛寧，你知不知道，你越是這樣不願，朕就越是想要你……”
溫燙吐息，隨著男人薄唇的一開一合，盡數噴灑在蘇栩栩的臉頰、耳側和頸畔，就像被無數的小蟲子緩緩爬過一般，又酥又麻，蘇栩栩忍不住輕顫了一下……
那句從男人口中輕巧吐出的，邪惡而曖昧的，幾乎如同私語般的“你越是這樣不願，朕就越想要你”，更是如同一條小蛇般，纏上蘇栩栩的心頭，將那顆埋藏在胸腔裏，怦然跳動的心髒，如墜冰窖，如墮火獄，一忽兒冷徹入骨，一會兒卻又仿佛燥熱難當般，簡直就是一場非人的折磨……
蘇栩栩狠狠咬了咬唇，以疼痛竭力維持著自己的清醒和冷靜。
“顧景煜……”
蘇栩栩輕輕的推拒了一下近在咫尺的男人，不敢太過用力，唯恐一個不小心就惹怒了他，她不是什麽不通人事的懵懂小孩子，很清楚，如果在這個時候，激怒男人的話，倒黴的隻會是她……
“……你先放開我……”
蘇栩栩小聲的跟眼前幾乎等同於一顆定時炸彈的男人商量道。
大抵是她眼中隱忍的慌亂和不知所措，取悅了男人，顧景煜沒有再繼續逼迫於她，低柔嗓音，沉沉開口道：“陸宛寧，你如果再這樣鬧下去，朕不知道自己還能忍到什麽時候……”
男人的這句話，幾乎是貼著蘇栩栩的耳畔說的，那帶著微微的濕意和熱意的曖昧吐息，像一簇滾燙的火苗，舔過她的臉頰，頓時激起了一身細小的顫栗。
然後，顧景煜驀地放開了她，甚至微微與她拉開了一段距離。
蘇栩栩亂了頻率的一顆心，卻還是不由的砰砰跳個不停，簡直有種劫後餘生般的慶幸之感。
然後，她看到男人站了起來，離開了床榻，往外走去……
蘇栩栩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神經搭錯了，脫口而出的問道：“你要去哪兒？”
顧景煜腳步一頓，回頭望了她一眼，對上他那雙似笑非笑的桃花眼的一瞬，蘇栩栩恨不能將自己的舌頭吞下去……讓你多嘴！
大抵是她懊惱的模樣，實在是叫人心情大好，顧景煜不由微微勾了勾唇，說道：“不是累了嗎？你先睡吧……朕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一會兒再來看你……”
蘇栩栩一句“不用”，都幾乎溜到了舌尖，然後十分明智的又咽了回去，電光火石之間，換成了：“那你記得吃晚飯，別忙到太晚……”
她還記得孟思瑤還是誰的，跟她提過，好像這人一忙起來，就顧不得吃飯，然後其他的妃嬪，就會趁機派人去給他送個湯啊，送個糕點啊什麽的，好怒刷一波存在感……
她記得自己當時還暗戳戳的笑了他們一通，哪知今日她也不知犯了什麽神經，竟然鬼使神差的想起了這件事……
陡然意識到了自己剛才說了什麽的蘇栩栩，一瞬簡直更恨不得將那根惹事的舌頭給吞了……真是整天就會口無遮攔，要你何用！
而顯然，她的這份“關心”，於顧景煜來說，似乎十分受用，男人勾在唇畔的笑意，仿佛深了深，悠悠說道：“聽到寧兒你這麽關心朕，朕很欣慰……”
“……”
蘇栩栩瞪著他，一雙纖細白皙的手，不由狠狠捏了捏被她抱在懷裏的枕頭，看起來像是強忍著要將它扔向那對麵的男人的衝動一般。
這會兒，蘇栩栩清楚的看到，連他那雙平日裏總是清冷淡漠的眼睛裏，都仿佛浮起了一絲淡淡的笑意，也不知怎的，被他這樣的眼光瞧著，蘇栩栩一張臉，就莫名的有些發熱，像被冬日的小太陽微微烤著一般。
“你快去處理你的政事吧，我要睡了……”
唯恐他再待下去，自己還不定會犯什麽莫名其妙的毛病，蘇栩栩趕忙催促道，幾乎是趕他走一般。
許是她方才的表現，讓男人很滿意，所以，這一次顧景煜也不惱，也沒有再多糾纏什麽，一雙秋水桃花似的眸子，隻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之後，就如她所願般的轉過了身……
就在蘇栩栩剛打算鬆一口氣的時候，卻見男人也不知想到了什麽，突然開口道：“對了，你從前確實是從馬上摔下來過，而且受了很重的傷，是吧？”
“是啊……”
蘇栩栩一時沒反應過來，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提起這件事來了……呃，他應該猜不出自己是穿越的吧？
盡管很清楚這樣的想法，十分的無稽，但蘇栩栩一時還是不由的有些心虛。
顧景煜瞥了她一眼，道：“那麽，太醫說，你因為之前傷及了內腑什麽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蘇栩栩心裏驀地咯噔了一下，驟然明白過來，男人這麽問的意圖……
“呃，你是想問我，當時是不是真的傷及子宮，會不會影響以後懷孕吧？”
蘇栩栩小心翼翼的確認道。
顧景煜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隻是深深望了她一眼。
蘇栩栩的心，就驀地一跳，好像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感覺，自心底最深處，油然而生，同時，腦海裏的一個念頭，瞬時擊中了她……這顧景煜，是在關心她以後能不能有孕嗎？
哦，這實在是太驚悚了。
想到這一點，蘇栩栩不由硬生生打了個寒顫，幾乎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大抵是被自己隨之衍生的各種少兒不宜的念頭嚇壞了，蘇栩栩趕忙甩了甩腦袋，將那些涉及不可描述的內容，趕出了腦海……而對麵的男人，還在悠悠等著她的回答……
有一瞬，蘇栩栩想著要不要順勢假裝一下，她真的以後都不能再有孕，說不定會絕了麵前男人的一些“不該有”的念頭……但是，一迎向對麵男人那雙銳利的幾乎像是能夠看穿人心底一般的眸子，蘇栩栩就覺得自己根本沒法在他麵前撒謊……
“沒有……”
所以，蘇栩栩隻能泄氣般的解釋道：“那隻是青蕪姐姐用藥幫我造成的假象，這樣被太醫檢查的時候，會比較不容易穿幫……”
頓了頓，蘇栩栩忍不住低聲嘟囔了一句：“實際上，那個時候，我唯一傷到的就是腦子了……”
或者，誠實一點說，應該是靈魂……
雖然事情過了那麽久了，蘇栩栩現在對自己的“陸宛寧”的身份也已經十分的接受良好，但每每念及穿越之前的人生，還是會讓她感到無盡的唏噓和……懷念……
瞧著她一下子暗淡下來的神情，以及那雙澄澈透亮的眼眸之中，一瞬湧起的某種像是傷感一般的情緒，顧景煜心中不由微微一動。
“朕聽說，那次受傷，你昏迷了許久，醒來之後，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
顧景煜道……當然，在他決定納她進宮的時候，他就已經將眼前女子從小到大的所有事情，都調查了一番，所以，她“失憶”這件事，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隻不過，從他得來的消息來看，似乎自那次受傷，再醒來之後，眼前的女子就跟從前不太一樣了，似乎性情有些改變，甚至有時候，跟換了個人似的……
顧景煜眸色不由一深。
“是啊……”
盡管明知別人不可能猜出自己早已不是從前那個“陸宛寧”了，但被麵前的男人驟然提起這些事情，蘇栩栩還是難免有些心虛，畢竟，怎麽算，她都是一個占了別人皮囊的“不速之客”，盡管她自己從頭到尾，根本沒得選擇……
“都說我當時撞傷了腦袋，所以，什麽事情都不記得了……”
說著這番話的蘇栩栩，眼神閃爍，實在有些不敢直視對麵男人的諱莫眸光。
顧景煜自然能夠看出她似乎不想再提及這些事情，眸色頓時又深了深，不過，他很清楚，如果麵前的女子不打算說的話，哪怕他是皇帝，隻怕也從她嘴裏探聽不出任何的內容來……
眼前的女子，有時候看起來圓滑和世故的不行，有時候，又仿佛帶著小孩子般的天真和固執，矛盾不已，哪怕顧景煜自認自己很多時候，都能夠輕而易舉的看穿別人的心思，當麵對著眼前的女子之時，卻每每讓他疑惑不已……
他一向不喜歡那些不在他掌控之中的人與事，不過沒關係，對眼前的女子，他還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慢慢了解，慢慢看透……
無論麵前的女子以前是什麽樣子，顯然，眼下的她，更叫他感興趣……
而他已經很久沒有碰到，讓他感興趣的人了。這很好。
念及此，顧景煜不由微微笑了笑，然後那抹笑容未達眼底，已被他斂了去，如風過無痕，消失無蹤。
“不記得了，就不記得了……”
顧景煜淡淡道：“有些事情，本就不值得記住，忘了也好……”
蘇栩栩原本還沉浸在自己被迫穿到這個時空的“悲慘”境遇之中，突聽男人口中說出這樣一句似有哲理般深意的話，頓時怔了怔，再看麵前男人的容色，雖然男人一張清俊的臉容上，仍是那副淡淡的沒什麽情緒的神情，但蘇栩栩卻不由的心中一動，總覺得他說的是他自己的事情一般……
隻是，還沒有等她來得及細究，就聽男人想起什麽似的，開口道：“對了，如果你想的話，朕可以讓那位柳姑娘進宮來陪你……”
“什麽？為什麽？”
蘇栩栩有些不明白他為什麽會突然提到要柳青蕪進宮來陪她這件事：“……雖然宮裏的確很悶，但我想的是出宮啊，又不是單單隻叫宮外的人來陪我就行了……”
蘇栩栩自顧自的說道，顧景煜在她說到那句“但我想的是出宮啊”之時，淡淡瞥了她一眼，雖然他一句話都沒有說，但蘇栩栩還是十分識相的閉了嘴，但這並不妨礙她小小聲的念叨了一句……
“這宮裏本來就是悶啊，就跟個巨大的籠子似的，把所有人都關著……還不讓人說真話了嗎？……”
蘇栩栩撇了撇嘴，看起來有些委屈。天知道，整天關在後宮裏跟人鬥來鬥去的，她都快瘋了。
顧景煜瞥了一眼她氣呼呼般的模樣，沒有說什麽，隻繼續著方才的話題，道：“雖然你眼下所謂的‘不能再有孕’，看似瞞過了太後娘娘，但也隻是瞞的了一時，瞞不了一世，難保日後，太後不會再想出什麽別的法子，對付你……”
顧景煜道：“既然那位柳姑娘醫術高明，與你又熟悉，如果有她在你身邊照應著，這樣你也能安全些……”
“所以，顧景煜你這是在為我著想嗎？”
蘇栩栩的心，驀然一跳，脫口而出。隻是，話出口之後，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的女子，一張臉頓時微微燒了起來。
對麵的顧景煜，卻是一片平靜，清貴逼人的嗓音，淡淡開口道：“你知道就好……”
蘇栩栩被他這副理直氣壯般的語氣噎了一下，認定了他剛才所說的那些讓青蕪姐姐進宮來照顧她之類的話，不過是隨便說說，是她自己自作多情的當成了“為她著想”……
嗯，沒錯，就是這樣。
這樣一想，蘇栩栩頓時心平氣和了許多。省得他要是真的“關心”自己，為自己“著想”的話，她還會因此覺得有心理負擔……
“所以，如何？”
顧景煜像是不知她在氣憤或者別扭些什麽，也並不追究，隻問著她對讓那柳青蕪進宮一事的意見。
“你是問我要不要讓青蕪姐姐進宮來嗎？”
蘇栩栩回過神來，認真的思考了一下，回道：“還是不要了……本來，太後娘娘就成天盯著我，虎視眈眈的，若是青蕪姐姐進了宮之後，太後娘娘勢必會將她視為我的同黨……那豈不是會害了青蕪姐姐？”
語聲一頓，蘇栩栩道：“而且，我聽青蕪姐姐說，她阿爹好像一直不喜歡她跟我這個‘宮裏人’多接觸，何必讓她為難呢？”
其實，對此，蘇栩栩很是能夠理解，因為如果她有女兒的話，她也絕對絕對不會讓自己的女兒跟宮裏的人，多接觸的，更別說進宮了……
不過，看現在這個情形，如果她能有女兒的話，那麽女兒也隻能是麵前這個男人的，所以，也就不存在什麽進宮還是不進宮的問題了，因為那“女兒”本身就是生在宮裏的……
呃，意識到自己想了些什麽的蘇栩栩，趕忙將這樣驚悚的念頭甩了出去……難道她真的已經接受了將來要為眼前的男人生兒育女這樣的設定嗎？
想到這兒，蘇栩栩十分糟心的瞅了一眼麵前的男人……千萬別……
還好，那顧景煜並不是真的有讀心術，並不知道她此刻心中所想，所以，隻是順著她的話頭，說道：“你倒是會為別人著想……”
蘇栩栩定了定神，白了他一眼：“要不然呢？”
頓了頓：“好吧，我承認，雖然有個信任的人在身邊，而且這人還是醫術高明的大夫，對我是一大裨益……”
“但宮中歲月艱難，陰謀陽謀更是一大堆，我自己是沒辦法，又何必再把青蕪姐姐扯進來呢？那樣就太自私了，對青蕪姐姐也太不公平，太殘忍了……”
顧景煜深深的望著她，無機質般的墨色眼瞳，眸底有暗光流轉，映著麵前女子此刻的模樣。
然後，在蘇栩栩察覺之前，男人眼底的一切晦暗情緒，便如潮水般，褪了個幹幹淨淨。
“既然你不願意將柳姑娘扯進來，那這件事，就算了……”
顧景煜說道，沒有再堅持讓她接受自己的提議。
“你睡吧……”
男人轉身離去。
蘇栩栩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愣愣望著男人的背影，片刻之後，已經走了好幾步的男人，突然又似想到了什麽一般，腳步一頓……
“對了，你要是覺得宮裏悶的話……說不定哪天，朕高興了，會帶你出宮走走……”
說這話的男人，甚至沒有回頭，淡淡語聲，仿佛不帶絲毫的情緒，隻不過隨口一說罷了。
一瞬，蘇栩栩的心，卻仿佛要跳出了腔子一般。
而麵前的男人，在就這樣突如其來的丟下了這樣一句不鹹不淡的話之後，走了……
這一次，他是真的離開了，沒有停留，也沒有回頭，走出了她的房間。
徒留蘇栩栩一個人，久久的呆坐在**，怔怔的望著男人的背影，回想著他剛才的話。
也不知過了多久，蘇栩栩將自己重重摔進了柔軟的被褥裏，抱著枕頭，傻乎乎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