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繼續追究
第144章 繼續追究
此起彼伏的板子聲，夾雜著女子斷斷續續的哀嚎聲，持續了好長時間，聽得蘇栩栩耳畔嗡嗡作響，一下一下，跟驚雷似的打在心底，鈍鈍的，悶悶的，像被壓了一塊石頭一樣，說不出來的發堵。
而周遭的其他人，從他們的臉上，蘇栩栩看不到任何物傷其類的情緒，有的隻是難掩的幸災樂禍，與又除掉幾個潛在的競爭對手的愉悅。
蘇栩栩下意識的去看那顧景煜的反應，卻隻看到他清俊臉容上漠然的神色，仿佛那剛剛下令處死了他兩名妃嬪的人，不是他一樣……
大抵是察覺到她的視線，男人微微掀眸，瞥了她一眼，四目相對，男人墨眸深處，一片平靜，像常年冰封的湖泊，不盈一絲波瀾，蘇栩栩看不透他眼底此刻的情緒，一瞬，她突然覺得她離得他是那樣的遙遠，中間仿佛隔了千山萬水，層層迷霧一般，讓她看不清他，更走不到他的身邊。
而顧景煜隻淡淡望了她一眼，便不動聲色的將目光移了開來，沒有任何的留戀，亦不曾流露出任何特別的神色，快的叫蘇栩栩心底不期然的劃過一絲莫名的失落。
隨即派去行刑的宮人，回來複命……毫無疑問，那憐貴人和蘭貴人已被杖斃，氣息全無，死透了……
兩條鮮活的生命，不過半個時辰就不到，卻已經香消玉殞，雖然看不到屍體的慘狀，但有先前楚柔這個前車之鑒，想來樣子不會太好看……朝為紅顏，夕為枯骨，不過如此。
得到蘭貴人和憐貴人已經被杖斃的消息，顧景煜朗俊如玉的臉容上，仍是那副淡淡的神情，亦沒有多說什麽，隻微微點了點頭，便叫人退下了，似乎那楚柔之死，便到此為止了。
但那太後娘娘似乎不打算就此了結此事，眼看著顧景煜仿佛沒有再追究下去的意願，便兀自開了口：“現在憐貴人和蘭貴人已經被杖斃……皇帝打算如何處置其他人？”
原以為那憐貴人和蘭貴人一死，楚柔的事情，也算就此揭過了，卻沒有想到，太後娘娘竟然還意圖追究他們的責任，一時之間，眾人尚帶著些許幸災樂禍的心態，頓時化作一片緊張，人人自危起來。
偌大的重華殿之中，一時靜謐無聲，所有人都不由的屏住了呼吸，等待著顧景煜的反應。
“其他人？”
顧景煜似有些不解的望向對麵的襄太後，道：“太後娘娘認為在楚貴人被杖斃一事上，除了那憐貴人和蘭貴人之外，還有其他人涉事其中？”
“哀家聽聞……”
襄太後一雙鳳目淡淡自底下剩餘的妃嬪身上掃過，道：“楚貴人被下令杖斃之時，除了那憐貴人和蘭貴人明顯挑撥離間之外，其他的妃嬪，亦是各自煽風點火，更甚者見死不救，才使得楚貴人慘死的……”
說這話的太後娘娘，保養得宜的臉容上，仍是那副久居高位者特有的冷淡神情，瞧著也不見什麽怒意或是威脅，卻偏偏叫人心裏不由的打了個突似的不寒而栗。
蘇栩栩聽著這太後娘娘的意思，倒像是要讓在場之中除了她那位親侄女兒之外的所有人替那楚柔陪葬一般……難道那楚柔，在她心目中，竟果真這樣重要？又或者是，她打算借此機會，懲處一下他們這些人，又或是故意試探那顧景煜？
蘇栩栩猜測了一圈，也想不出個具體的所以然來。老實說，她並不怎麽擔心，就算那太後娘娘再怎麽不滿他們這些人如何對楚柔之死煽風點火，又或是見死不救，她都不可能一下子將這後宮所有的妃嬪都全部處死的……
且不說他們這些妃嬪，背後牽扯到了多少世家，如果真就因為他們犯了這“小小的”錯誤，就一齊將他們哢嚓了的話，會引發朝中內外多大的震蕩，更何況這其中還有那太後娘娘以及孟家的忠實擁躉，就算為了盟友的利益，那太後娘娘也不會就此趕盡殺絕的。
而且，想來那顧景煜也不會允許她這樣做……這點兒，蘇栩栩還是有一定的自信的。
所以，蘇栩栩猜測，這太後娘娘之所以那麽說，應該隻是打算給他們一些小懲大誡，叫他們以後長個記性，下次再打算陷害她的人之時，能夠有所顧忌。
想到了這個可能性之後，蘇栩栩也就不怎麽著急了，反正天塌下來，有高個的頂著，在楚柔被杖斃這件事上，跳得比她歡的有的是，所以，這會兒，他們應該比她更不安……
果然，那魏淩心最先沉不住氣的開口道：“太後娘娘，臣妾當時隻是隨口說了兩句話，並非有意要害楚柔妹妹的……臣妾知錯了，求太後娘娘您饒過臣妾這一次……”
大抵是情知瞞不過那襄太後，所以魏淩心隻能退而求其次的為自己開脫，畢竟，她自恃其父在護國公手底下當差，又是心腹，不看僧麵看佛麵，太後娘娘不會太過為難她的。
一旁的茹貴人也隨即跪倒在地，恭謹的認著錯，說辭也跟魏淩心差不多，但姿態更誠懇也更端正。
許是見她們認錯的態度良好，又或者是有其他的考量，那太後娘娘神色還算是和緩，道：“既然你們知錯了，這件事，哀家就不追究了……”
隻是，還未等那魏淩心和茹貴人聞言神情一喜，就見那太後娘娘眼眸驟然一厲，如利劍一般掃過她二人：“但哀家希望，你們下次，無論想說什麽，做什麽，都先想想這樣做的後果是什麽……哀家不希望以後這樣的事情再發生，明白嗎？”
“臣妾明白……”
雖然情知自己逃過了一劫，但太後娘娘最後的這番話，卻無疑對他們極大的警告，所以，那魏淩心和茹貴人一時仍是不由的心之惴惴，慶幸不已。
好吧，這太後娘娘就如此輕易的放過了魏淩心和那茹貴人，確實是有些出乎蘇栩栩的意料之外……不過，轉念又一想，魏家算是孟家一直以來的支持者和走狗，太後娘娘不追究魏淩心的責任，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而那茹貴人，貌似是所有入宮的妃嬪之中，家世最低的，立場上也比較中立，而且先前楚柔被其他人各種攻擊的時候，她也更多的是圍觀，比起魏淩心等人，算是厚道了不少，可能因此，那太後娘娘覺得她威脅不大，所以就一並放過了她吧。
既然這太後娘娘不打算追究她倆了，看來，她真正想要找麻煩的人，就是自己和那孟思瑤了……
蘇栩栩心中頓時不由一動，下意識的瞥了一眼一旁的孟思瑤，女子大概也是猜出了那太後娘娘的意圖，神情卻不見什麽緊張或是驚慌失措，倒仿佛一早預料到了這樣的結果一般……
而那太後娘娘，在處理完魏淩心和茹貴人之後，一雙鳳目，果然落向了蘇栩栩和孟思瑤。
“姑母……”
孟思瑤上前了一步，率先開口道：“瑤兒知道，先前嫣然姐姐要下令杖斃楚柔妹妹的時候，自己沒有替她求情，也沒有規勸過嫣然姐姐不要衝動行事……瑤兒承認，自己當時真的是被嫉妒衝昏了頭腦，沒有想過會造成這樣的後果……”
女子語聲微微一頓，清脆嗓音之中仿佛難掩的愧疚：“……但旋即瑤兒就後悔了，尤其是看到楚柔妹妹被打的遍體鱗傷的屍體，瑤兒更是內疚不已……瑤兒知道自己做錯了，無論姑母你自己處置瑤兒，瑤兒都沒有一句怨言……”
說到最後，那孟思瑤更是輕輕跪倒在地，仿佛真的為自己先前的所作所為後悔不迭一般，而現在則是她打算坦然的接受自己因為犯的錯而甘願受罰的情景。
不光蘇栩栩有些意外她的坦白，就連那襄太後大概都一時沒有料到她竟會如此“誠實”，不，或者應該說是，先發製人……
凝在那跪在地下的孟思瑤身上的一雙鳳目，不由眯了眯，眸底極快的閃過一抹銳利。
襄太後知道她這個侄女兒自小就心機頗重，孟嫣然與她相比，差了也不止十條街，就拿眼下這件事來說，兩人的處理方式，不消說，就是天差地別，高下立判。
楚柔之死這件事上，她的確最想追究的人，就是這孟思瑤……如果沒有她最開始提起那什麽鴛鴦簪子的事情，隻怕也不會因此引發了孟嫣然的妒恨，若說她不知道那支簪子可能會引發的後果，襄太後是不信的……
所以，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孟思瑤從一開始就打定了主意，要借著那簪子的事情，挑起孟嫣然和楚柔之間的齟齬和矛盾。
而她這樣做，又是為什麽呢？
眸色深了深，襄太後瞥了一眼那主動跪在地上，坦誠自己“錯誤”的女子，不鹹不淡的說了一句：“你倒是坦白……”
孟思瑤沒有接口，等待著。
便聽那太後娘娘緩緩開口道：“所以，你是承認自己因為妒忌楚柔受寵，才故意陷害的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