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西南水患
第154章 西南水患
相處的時間總是太短，用過午膳之後，蘇栩栩就不得不和顧景煜離開，盡管再怎麽依依不舍，該走還是得走，蘇栩栩隻得再一次千叮嚀萬囑咐陸宛盈照顧好自己，活像個凡事都放心不下的雞媽媽。
說到最後，陸宛盈的淚水忍不住的啪嗒的往外流著，蘇栩栩自己也不由紅了眼眶，眼見著情緒有些失控，蘇栩栩隻得強抑著不舍告別，唯恐再待下去，她就更不想回宮了。
“別難受了……”
大概是看出她的難過，回程的馬車上，顧景煜溫聲寬慰道：“什麽時候你再想念你家姐的話，朕再帶你出宮來看她……”
蘇栩栩原本正傷懷不已，聽到男人這麽說，下意識的抬眸望向他，從男人的眼中，她看不到任何的虛偽或是假裝，明明是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仿佛有著承諾般的重量。
蘇栩栩想到今日他給她的這個大驚喜，心裏突然湧上一股說不清的情緒，就像是冬天裏喝下的一碗熱甜湯一般，熨燙著她心底的每一處。
“顧景煜，謝謝你……”
蘇栩栩輕聲道。
秋日活潑潑的日光，透過車窗，映進女子的眼底，襯得她澄澈透亮的眼眸，如墜了萬千的星光一般，熠熠生輝，似水也似火，像是將整個狹小的車廂，都照的一片明媚璀璨。
她的感激是如此的直白與赤誠，明亮的雙眸，那麽認真而專注的望著麵前的男人，給人以錯覺，仿佛她的眼中，她的世界，這一刻，隻看得到他一個人，仿佛他就是她的世界一般。
顧景煜微微一笑：“單憑你這一句謝謝，已經不枉朕花的這一番心思了……”
男人難得的沒有得寸進尺，倒叫蘇栩栩一時有些不適應，她想問他，為什麽要對她這麽好？若是換作其他的女子，比方說孟思瑤或是魏淩心，他也會做同樣的事情，討他們歡心嗎？
哪怕隻是想到這種可能性，就讓她感到心裏莫名的有些不舒服，意識到自己想了些什麽的蘇栩栩，不由輕輕咬了咬唇，趕忙將那些突如其來的冒出來的奇怪念頭從腦海裏掃了出去。
果然，人都是貪心的，容易得隴望蜀，別人對自己的一點點好，就以為自己在他眼中是獨一無二的存在，忍不住想要占有的更多……
多危險。
蘇栩栩強逼著自己不要往不可控的思緒滑去，盡管這樣想，對麵前的男人可能有些不公，更顯得自己好像有些不知好歹，但她還是覺得這個時候，她什麽都不要問，不要說，比較好……
省得一不小心打開了什麽大門，不好收場，那就比較尷尬了。
偌大的車廂裏，一時有些詭異的沉默。
這樣兩兩相對，卻相顧無言的局麵，蘇栩栩著實有些心虛，隻得下意識的掀開車簾，裝作看著外麵的風景，以避免這樣尷尬的氣氛。
顧景煜也不知是否能夠看穿她的小心思，倒十分貼心的沒有再說什麽，仿佛今天的事情，他真的隻是單純的想要她高興一下，才做出的舉動一般，不求回報，更不摻雜其他的東西。
蘇栩栩原本隻是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麵對眼前的男人，這才作勢望向車外的，隻是，漸漸的，她卻被街上穿過的一群人吸引住了……
那些人三三兩兩的，總共有十幾人大概，有青壯年，也有婦女和兒童，卻無一例外，穿的破破爛爛，臉容髒汙，神情疲憊，看起來像是經過跋山涉水，漫長的一段行程之後，才走到今日的一般。
蘇栩栩不禁微微皺了皺眉……這些人，不像是平日街頭的乞丐，倒像是從哪裏逃荒出來的人一般……
“這些人應該是流民……”
蘇栩栩下意識的回頭望向說話的男人，顧景煜不知什麽時候，坐到了她的身邊，與她一同望著街上的那群他口中的“流民”……
“流民？”
蘇栩栩重複著這兩個字，正想問他是怎麽一回事，電光火石之間，突然想起前幾天聽到的消息：“我聽說之前西南大水……難道這些人是從西南逃荒而來的？”
“應該是的……”
顧景煜給了她肯定的回答，平穩語聲之中，一時倒也聽不出什麽情緒。
蘇栩栩雖然一向不怎麽關注朝中的事情，卻也知道，前些日子，西南一帶，因為連日的大雨，不僅衝垮了許多人的房屋，也讓原本快到了收割季節的農田，紛紛被淹沒，幾乎顆粒無收，以致許多百姓流離失所……
看來這些流民應該就是因此從西南一路逃到京城的吧？
古人常說，離鄉人賤，更多的是講究安土重遷，如果不是活不下去了的話，大概沒有多少人願意離鄉背井……
看著那些滿麵風霜的流民，哪怕是泥汙滿臉，也掩不住他們臉上的疲憊和麻木，以及因為長久的饑餓和營養不良而枯黃的臉色，幹裂的嘴唇，破爛的衣衫，甚至有的人連鞋都沒有，黑漆漆的雙腳上盡是被一路沙石劃破的傷口，暗紅的鮮血一層一層的結痂，有的人已經隱隱有感染流膿的跡象……
望著他們，蘇栩栩的心，不由的一陣陣的揪緊。
“這些人怎麽辦？”
蘇栩栩不由開口道，問著身旁的男人。
背井離鄉，又是逃荒而來，沒有什麽一技之能，這群人大概除了行乞之外，也沒有其他求生的辦法了……隻是，任由他們就這樣在街上活動，且不說其他，單是缺醫少藥這一樣，就足以摧毀他們之中的大部分人了……
“朕會命人統一收治這些流民的，你放心……”
顧景煜溫聲開口道。
蘇栩栩望向說這話的男人，雖然麵前的男人的臉上並不見什麽過多的憐憫或是其他的情緒，但這一刻，蘇栩栩卻莫名的相信他，她甚至沒有再多說什麽，或是問他具體的實行方法，奇異的是，她竟是如此的信任他……
也許在她心裏，她本能的相信他是一個好皇帝，亦是一個好人吧。
“那西南的水患，你打算怎麽辦？”
蘇栩栩憂心的道：“流民可以安置，但這也隻是治標不治本的辦法……如果那邊的水患處理不好，隻怕會有更多的百姓流離失所，湧入京城的流民也會更多……”
顧景煜不由瞥了她一眼，似乎為她提出的問題有些意外，看著她擔心不已的模樣，男人道：“朕之前已經派人去西南賑災了，這幾天，應該就會到了……”
聽說已經派了官員過去賑災，蘇栩栩心裏的擔憂，不由稍減了些，道：“那就好……”
語聲一頓，蘇栩栩衷心希望的道：“希望這場水患，能夠早點過去……”
畢竟，天災無情，非人力所能左右，現在隻希望，水患能夠早日解除，而派去賑災的官員，也能夠盡到職責，早日幫助那些鄉民度過眼前的困境。
“希望吧……”
顧景煜順著她的話頭，淡淡開口道，古潭般幽深的寒眸深處，一時沉沉的，像是被層層烏雲遮蓋著一般，掩住了瞳底的一切情緒。
蘇栩栩下了馬車，將身上剩下的一些碎銀子，分發給了那一小群流民，望著他們捧著那不多的一些銀兩，歡天喜地、千恩萬謝的散去，蘇栩栩心裏隻覺說不出的難受。
顧景煜陪在她身邊，沒有多說什麽，隻道：“朕已經派人去通知這裏的管事了，一會兒就會有人來幫忙安置這些流民的，你不用太擔心……”
“嗯。”
蘇栩栩點了點頭。她相信他既然這樣說了，一定是將一切事情都安排好了，現在隻希望事情能夠朝著好的方向發展，不要再鬧出什麽其他的風波就好。
蘇栩栩想著，或者過幾天，她可以央求身旁的男人讓她再出宮來轉轉，比方說幫幫忙，或是看看這些流民的情況什麽的……畢竟，隻有自己親眼所見，才能更加安心一些，不是嗎？
她正想著要如何開口，一瞥之間，卻見身旁的男人一雙墨眸，落在遠處的某個地方，似乎在沉吟著什麽，蘇栩栩不由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問道：“怎麽了？”
聽她問起，顧景煜仿佛才回過神來，道：“沒什麽……”頓了頓，“隻是朕突然想起，秦家就住在這條街上……”
“秦家？”
蘇栩栩一下子反應過來：“是秦玉岫家嗎？”
“嗯，”顧景煜道，也不知想到了什麽，語聲一頓，“自從秦小姐自盡之後，這些日子，秦大人一直以身子不適，沒有上朝……”
似沉吟了須臾，顧景煜道：“朕讓人先送你回宮……朕去他府中看一下……”
聽他要去秦家拜訪，蘇栩栩心中不由一動，脫口而出道：“我陪你一起去吧……”
她跟那秦玉岫總算是有過一麵之緣，去拜祭一下也好。
顧景煜聽聞她要跟他一起去，倒並沒有多麽意外，隻是瞥了她一眼，卻並沒有拒絕。
兩人遂棄了馬車，一同往秦府的方向走去。
此時日已西斜，橙紅的夕陽，搖搖欲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