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秦府拜訪
第155章 秦府拜訪
到得秦府，麵對門房的詢問，顧景煜沒有直接亮明身份，隻道自己姓顧，那門房應該也是個有見識的，一聽這姓，再加上觀其周身的氣度，幾乎立時就猜出來人身份大概是某個皇親國戚，遂恭恭敬敬的將顧景煜和蘇栩栩引入了客廳，吩咐人奉了茶之後，自己就匆匆去請自家老爺了……
蘇栩栩不由打量著周遭的環境，雖然朝中的世家大族一向瞧不起那秦大人娶了個商人之女，言辭之中老是嘲笑秦家不過是靠嶽父而起的暴發戶，但是從這秦府的裝修上來看，倒是不見什麽誇張的富麗堂皇，十分的古樸低調，甚至有些嚴肅。
蘇栩栩猜想這可能跟那秦大人的審美有關，畢竟，無論是從別人的口中，還是從顧景煜那兒聽來的傳聞，大多都是說那秦大人平日裏的為人是多麽耿直古板，看這家裏的裝飾，倒是比較符合這樣的風格。
隻是一瞥之間，蘇栩栩突然注意到牆角似有什麽東西金光閃閃的，看起來像是件首飾……
蘇栩栩不由走近了，彎腰將它撿了起來，原來是一支鎏金穿花戲珠步搖，應該是家裏哪個女眷的，隻是不知為什麽會掉在這兒。
蘇栩栩正細細的打量著這支步搖的做工，卻突聽一道尚帶著稚氣的嗓音，脆生生的響了起來：“這是我姐姐的東西……”
蘇栩栩下意識的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但見門口不知何時站了一個粉妝玉琢的小小孩童，那孩子看起來不過五六歲的年紀，一張白生生的小臉緊皺著，瞪著她手中的步搖，就像是在看一個想要搶他姐姐東西的壞人一樣……
“這是你姐姐的東西？”
大概是因為自家姐姐也快有寶寶的緣故，此刻蘇栩栩看見小孩子，就覺得格外的親近，忍不住想要逗逗他，遂蹲了下來，盡量跟麵前的小人兒高度持平，道：“那你告訴我，你姐姐是誰，讓她自己過來認領，好不好？”
“我姐姐出遠門了。”
小小孩童奶聲奶氣的道，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看起來又軟萌又可愛，十分的討人喜歡。
蘇栩栩被他萌的不行，忍不住伸手輕輕揉了揉他肉呼呼的小臉，嗯，果然跟想象的一樣軟綿綿的，手感十分之好。
一瞬，蘇栩栩簡直覺得自己的一腔姨母心都要被激出來了般的感覺，偏偏眼前的小朋友還乖乖的站在那兒任她揉搓，更叫蘇栩栩喜歡的不得了，幾乎恨不能立即跑回馬車上，將之前她在集市上買的那一堆小玩意兒都捧給他……
就在這時，大概是聽到了管事的通報，聽聞他們的到來，身為都察院監察禦史的秦方頓時匆匆迎了出來，臉上難掩的震驚和意外，幾乎是激動的跪倒在地，顫聲道：“老臣參見皇上……”
顧景煜走到他麵前，親自將他扶了起來：“朕今日隻是微服出訪，愛卿不必多禮……”
而與此同時，蘇栩栩麵前的小孩子，突然撲向了秦方，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然後喚道：“爹爹……”
蘇栩栩心裏頓時咯噔了一下……這是秦大人的幼子，那麽，他姐姐就是……秦玉岫了……
還留在她手中的步搖，一下子仿佛有千斤重一般，蘇栩栩突然想到，方才小小孩童在提起他家姐的時候，說的是“我姐姐出遠門了”，想來，以他的年紀，還不能理解“死亡”的概念，不知道他的姐姐，已經再也回不來了……
念及此，蘇栩栩心中一時不知是怎樣的滋味。
顧景煜淡淡睨了她一眼，然後望向那撲在秦方懷中的小小孩童，溫聲開口道：“這是令公子吧？”
聽皇上問起，秦方趕忙道：“這是小兒秦晏青……”隨即吩咐麵前的幼子，“晏兒，給皇上請安……”
小小孩童大概尚不能理解“皇上”的概念，隻是卻十分聽話，爹爹讓請安，他就立馬跪在了地上，笨拙的向顧景煜請安道：“晏兒給皇上請安……”
軟糯的語氣，幾乎能叫人的心都聽化了。
“平身吧……”
大概是對著這樣的一個小孩子，誰都沒法不喜愛，顧景煜一向有些清冷的臉容上，此刻也不由的變得柔和起來，薄唇微微帶笑，輕輕將跪在地上的小小孩童扶了起來。
“老臣不知皇上駕臨，有失遠迎，還請陛下恕罪……”
秦方恭謹的請罪道，頓了頓：“犬子年幼，方才若是有冒犯的地方，還請陛下和娘娘看在他年紀尚幼的份上，不要怪罪於他……”
蘇栩栩不知道他此刻為幼子的擔心，是否源於之前秦玉岫的事情，心裏不由的有些發酸，趕忙道：“怎麽會呢？秦小公子一直很乖，我和陛下都很喜歡他……”
“是啊，”顧景煜亦道，“秦大人你不知道，你沒來之前，寧嬪有多喜歡令公子，隻顧得跟小孩子玩耍兒，幾乎都快連朕還在這兒都忘了……”
聽著他的調笑，蘇栩栩不由嗔怪的斜睨了他一眼，頓時，顧景煜眸中的笑意似乎更濃了些。
那秦大人卻是聽得“寧嬪”兩個字之時，眼眸不由微微一閃，先前管事的向他通報有顧姓的男子來訪，他幾乎一下子就猜出了來人的身份，匆匆趕來之後，果然是陛下，當然，他也注意到了那與陛下同來的女子……
他猜測，這女子應該是宮中的哪位嬪妃，卻不知她具體的身份，此刻聽陛下叫她“寧嬪”，應該是確認無疑了。
如果說宮中除了那魏家的女兒之外，還有哪位妃嬪讓他印象深刻的話，那麽就隻有這位寧嬪娘娘陸宛寧了……他第一次聽到她的名字，還是從岫兒的口中知道的……
想到自己早逝的女兒，秦方心中頓時一陣痛絞，隻是眼下顯然不是悲痛的時候，所以，他隻得強打著精神，吩咐道一旁的婢女：“將小少爺帶下去吧……”
畢竟，他相信，陛下今日來此，應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談，小孩子實不該待在這兒，而且經過女兒的事情，他本能的也不希望自己的子女再摻合進任何有關朝中的事情。
顧景煜知道他心中所想，沒有多說什麽，蘇栩栩察言觀色，想來兩人是有話要說，自己留在這兒，也不太方便，而且比起那些朝中所謂的大事，她還是更想跟麵前的小小孩童待在一起。
所以，蘇栩栩遂向著那秦方道：“秦大人，我很喜歡令公子，可不可以讓我跟他玩會兒啊？”
她沒有問那顧景煜，而是征求秦方的意見，畢竟，他才是那小小孩童的父親，征求監護人的許可，才是最重要的。
秦方也似乎有些意外，但是看著麵前女子毫無後宮妃嬪的架子，而且如此尊重的詢問他的意見，不得不承認，他心中對這傳聞中的寧嬪娘娘的印象，更好了幾分。
“娘娘如果不嫌小兒頑劣的話，那就麻煩娘娘您了……”
秦方道。
得到許可的蘇栩栩，難掩的神情一喜，道：“多謝……”
然後就興匆匆的牽起了一旁小小孩童的手，柔聲道：“你叫小晏青是吧？我叫陸宛寧……姐姐馬車上帶了許多好吃的好玩的，我帶你去，好不好？”
女子一邊耐心的跟名喚秦晏青的小小孩童溝通著，一邊牽著他的手，往外走去，一大一小兩個身影，遠遠看去，異常的和諧。
任誰都看得出來，她是真的很喜歡這個小孩子。
顧景煜緩緩將視線從她身上收了回來，然後望向對麵的秦方，不經意般開口道：“秦公子小小年紀，就如此討人喜歡，秦大人教子有方……”語聲頓了頓，“看得朕都想也有這樣一個子嗣了……”
聞言，秦方卻是不由的心中一動，陛下登基三年以來，一直未有子嗣，這是眾所周知的，之前的選秀，也正是因此，才得以實行。
隻是，此時此刻，他聽著麵前的一國之君，如此誇讚他的兒子，再聯想到自己慘死的女兒，更覺心痛不已。
顧景煜瞥了他一眼，關切問道：“這些日子，秦大人你一直沒有上朝……現在身子好些了嗎？”
“有勞陛下掛心……”
秦方恭謹的道：“老臣的身子，已經是老毛病了……”頓了頓，也不知想到了什麽，續道：“而且老臣如今年事已高……”
聞言，顧景煜眸中神色頓時一利，斂去了，溫聲開口道：“朕知道，因為秦小姐之前的死，秦大人一直心中悲痛，不能釋懷……”
秦方大概沒有料到陛下竟會如此直白的提起此事，一時有些震驚，但他並沒有否認，畢竟，這是事實，他不想隱瞞，也無法隱瞞。
“朕亦知道，在這件事情之上，朕未能替秦小姐做主，將害死她的凶手，繩之以法，以致秦大人對朕甚是失望……這是朕的錯，朕對不起秦大人你，更對不起無辜枉死的秦小姐……”
顧景煜一字一句的開口道，清俊臉容上，雖然不見什麽情緒，眼中隱隱的內疚，卻是毫不掩飾的流露而出，他是如此的坦誠，直言不諱，叫秦方一時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