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欲言又止
第202章 欲言又止
“爍王爺？”
看到顧景鑠的出現，蘇栩栩不禁有些驚訝。算起來，自從上次在勤政殿外碰見過他一次之後，她就再沒見過他，聽說是顧景煜有事安排他出京去辦了，所以，如今看來是事情辦完了嗎？
顧景鑠向著她行了禮，一旁的柳青蕪又向著他行了禮，一番繁文縟節過後，蘇栩栩注意到男人胳膊吊著，不由問道：“你的胳膊怎麽了？受傷了嗎？”
“哦，之前不小心從馬上摔下來了……”
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被吊著的胳膊，顧景鑠漫不經心般的答道。語聲一頓，男人也不知想到了什麽，唇邊漾出一抹有些微妙的笑意，道：“所幸的是，我後來遇到了個醫術高明的大夫，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說這話的男子，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仿佛吧不經意般的瞥了一眼對麵的柳青蕪。
柳青蕪的臉上不可抑製的微微紅了，埋在胸膛裏的一顆心，一瞬跳的飛快，微微低了頭，渾忘當聽到麵前的男人在向蘇栩栩解釋他的胳膊為何會受傷之時，他為何要說謊，以及之前為何要讓她對別人隱瞞當日她救了他的事情……
蘇栩栩**的察覺到兩人之間有些微妙的情緒，心中頓時不由一動，剛打算打趣的問個清楚，卻是鼻子一癢，一個噴嚏打了出來。
“寧兒，你沒事吧？”
身為一個大夫，柳青蕪本能的關切道。
蘇栩栩搖了搖頭，想說自己沒事，這才發覺自己全身都有些發冷，隻得道：“沒什麽，可能是這幾天沒有睡好，有些受涼了吧……”
雖然她未明說是因為何事沒有睡好，顧景鑠卻幾乎一下子就猜了出來，像是猶豫了許久，男人終究還是忍不住開口，微垂的眼眸，卻是遮去了瞳仁裏的一切情緒：“是因為秦大人一家的事情嗎？”
蘇栩栩沒有過多的懷疑，畢竟，就算麵前的男人不在京城，想來秦大人的事情他也聽說了，隻是聽他問起自己，一時有些沉默，須臾之後，方道：“這些日子，我時常夢到秦大人一家……”
語聲一頓，蘇栩栩的神情愈發的沉重，緩聲道：“有時候我甚至會孟家我阿爹……渾身是血，死於亂刀之下……”
哪怕隻是說到夢中的景象，已足夠叫蘇栩栩不寒而栗，那些深切的恐懼，仿佛從夢中延伸到了現實，叫人心裏陣陣發緊，如被巨石狠狠壓著一般透不過氣來。
顧景鑠在聽她提到陸大人的時候，神情亦是一緊，垂在衣袖裏的雙手，在無人注意的地方，一下子攥了緊，有一瞬，男人似乎想說什麽，但終究什麽都沒有說。
陸大人被罷官的事情，柳青蕪也是知道的，她可以理解，麵前的女子因為秦大人一家的事情，從而擔心自己的父親的這種心情，畢竟，陸大人與秦大人都是因為西南貪墨一事而獲罪，而如今秦大人一家二十幾口都死於非命，陸大人雖然逃過一劫，隻是被罷官，但這一點，對在乎他的家人來說，卻並不能好受一些。
“寧兒，你也別太擔心了……”
柳青蕪不由柔聲寬慰著麵前的女子：“陸大人不會有事的……”
她也知道，自己這樣的寬慰太過蒼白，隻是下意識的望向一旁的顧景鑠，男人大概也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麽，隻是費力的扯了扯唇，最終能夠說出口的，也不過惟有“是啊……”兩個字，之後的，便不知再說些什麽。
欲言又止，心裏思慮，如千斤重。
蘇栩栩知道他們是擔心自己，她也知道，自己有些神經過敏，隻是秦大人一家的慘死對她的刺激過重，讓她忍不住想象，如果那害死秦大人一家的凶手，也想要害死她阿爹怎麽辦？
畢竟，當初彈劾孟氏一族的人之中，就是以阿爹和秦大人為首，最終秦大人一家被流放，阿爹被罷官……如今，秦大人一家二十幾口慘死，萬一那些人猶不肯罷手，轉而對付起陸文山的話，她又該怎麽辦？
這樣的擔心，她也曾對顧景煜提起過，她還記得，當那個男人聽到她這樣的擔憂之後，神情之中一瞬劃過的某種情緒，她分辨不出來，卻本能的感覺到有些不安。
盡管顧景煜向她保證，他一定不會讓發生在秦大人一家的慘烈，同樣發生在陸文山的身上，她亦相信，他一定會說到做到，維護她阿爹的安全，但蘇栩栩心裏那股強烈的不安之感還是依舊揮之不去。
隻是，這些事情，由得她自己煩惱就好了，不需要身邊的朋友再跟著她一塊兒難受了，所以，麵對眼前兩人有些不知該如何令她寬心的寬慰之言，蘇栩栩心中一暖的同時，亦順著他們的話頭道：“我知道……”
“隻是之前秦大人的事情，讓我有些跟著神經過敏罷了……而且顧景煜也說，他不會讓我阿爹出事的，他已經派人暗暗保護我阿爹了，沒事的……”
想到那個男人，蘇栩栩心情稍微好了些，哪怕隻是提到他的名字，她的眼角眉梢都仿佛不自覺的鬆懈下來，帶著微微的笑意，甜蜜而信賴，也許連她自己都沒有從察覺。
一旁的顧景鑠卻看得清楚，心中就是微微一動，眼底也極快的劃過什麽情緒，薄唇緊抿著，卻什麽都沒有說。
因為顧景鑠剛回來，需要去宴會上露個麵，柳青蕪也得回去照看著安王爺的狀況，而蘇栩栩則實在厭煩了跟太後娘娘等人同處一室，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像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一般的談笑風生、粉飾太平，正好身子也有些不舒服，就打算回薔薇苑休息下。
所以，走到分叉口的時候，三個人就打算分道揚鑣，隻是，蘇栩栩帶著綠桃剛轉身，卻被從拐角處突然冒出來的人影嚇了一跳，還差點被那人撞在了身上，更可氣的是，還未等他們反應過來，那差點撞著他們的人，已經先一步讓了開來：“是誰這麽不長眼？撞著本公子，你們是不是不想活了？”
因為天色有些暗，蘇栩栩原本一時沒有看清那幾乎撞上他們的人，但是一聽這聲音，她卻立刻認出了來人。
“孟懷瑾……”
聽她一下子叫出自己的名字，那人似乎也有些驚訝，然後借著不遠處投過來的燈火定睛一看，原本囂張跋扈的男子，先是一愣，旋即卻是立即想起了從前的新仇舊恨一般，咬牙切齒的開口道：“本公子還當是誰呢，原來是你……”
咄咄逼人：“你走路不長眼睛啊，撞了本公子，你賠得起嗎？”
“明明是你差點撞了我家小姐，還敢惡人先告狀……”
蘇栩栩還沒有來得及開口，一旁的綠桃就先聽不下去了，反駁道。因著最近發生的事情，她對所有姓孟的也更沒有什麽好印象了，畢竟，她可還記得，當初就是因為眼前這紈絝子弟竟然不自量力的跟自家小姐提親，才迫得她家小姐不得不入宮為妃……
雖說從目前來看，她家小姐進宮以來，陛下對她家小姐也算是不錯，但她總記得，最開始，她家小姐是怎樣為入宮的事情耿耿於懷、煩惱不已的。
她本來就對這姓孟的紈絝子弟沒好印象，如今再加上秦大人一家的事情，以及自家老爺被罷官一事，如今看到這姓孟的，她就有氣！
“你算什麽東西？竟然敢教訓本公子？”
孟懷瑾頓時眼一瞪，質問道。他本就因為蘇栩栩當初拒絕了他的提親而心中怨恨不已，雖然他不認為自己喜歡那個女人，但是被她當眾拒絕他的提親，而且最後她還嫁給了皇帝這件事，還是令他感到深深的受辱，所以，他也就越發的恨起了蘇栩栩。
所以，此刻，眼見著她身邊的一個小小的丫鬟都竟然敢不將他放在眼裏，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他如何忍得了：“本公子今日就替你家主子好好教訓教訓你，讓你知道知道什麽是尊卑有別……來人……”
說話間，那孟懷瑾擼起袖子，就打算命身邊帶著的狗腿子好好教訓一下那膽大包天的小丫頭。
“孟公子這是將宮裏當成了自己家嗎？”
顧景鑠當然不能任由他囂張，慢悠悠的開口道：“且不論綠桃姑娘有沒有錯……即便她真的不對，也應該是由她的主子寧嬪娘娘來教訓，應該輪不到孟公子你吧……”
直到他開口，孟懷瑾這才留意到，眼前除了這陸宛寧之外，竟還有曾經跟她有過過節的柳家醫館的那個女人，以及此刻說話的七王爺顧景鑠。
雖說他對這七王爺有些顧忌，但是一想到自己背後有姑母和伯父撐腰，頓時底氣足了許多，不以為然的道：“這賤婢以下犯上，本公子教訓教訓她怎麽了？就算姑母在這兒，也不能說本公子錯……”
顯然，他是打算拿太後娘娘來壓他們了。
“嗬，”蘇栩栩忍不住冷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