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信任
第244章 信任
“朕聽說護國公正在派人與孟初寒接觸，似乎是想借由西北軍的幫助，攻打京城……”
驟然聽到這個消息，蘇栩栩難掩驚訝，一時之間，竟不知究竟是護國公竟然意圖聯合孟大哥造反令她意外些，還是孟大哥竟然可能會牽扯到其中這件事，更令她不安。
“這件事是真的嗎？”
蘇栩栩不由問道，語聲頓了一頓，終究還是道：“孟大哥他什麽反應？”
顧景煜能夠清楚的聽出她在提到那個男人的時候，聲音中明顯的緊張和不安，男人微垂的眼眸深處驀地劃過一抹銳利，嗓音卻是平靜：“眼下西北的情況到底如何，朕也不清楚，隻知道護國公前幾日已經派人到了孟初寒府邸……”
男人語聲稍頓，然後漫不經心般拋下重磅炸彈：“而孟初寒並未將此事上報於朕……”
蘇栩栩心頭頓時一凜。她當然知道，在如今這樣**的時期，孟大哥的隱瞞不報，可能意味著什麽。
“你懷疑孟大哥會跟護國公他們聯手？”
蘇栩栩望向麵前的男人，問出心中疑問，但旋即便道：“不會的，孟大哥不是那樣的人……”
這番話她說的急切而又堅定。
“你就這麽相信他？”
顧景煜眼波微動，淡淡開口道。
“我相信孟大哥的為人……”
蘇栩栩道：“若是孟大哥真的有心要跟孟家人狼狽為奸的話，之前麵對北羌國的侵略的時候，他隻需要什麽都不做，任由北羌國鐵蹄南下就可以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率軍奮力抵抗，連性命都不顧……”
與北羌國開戰一個多月以來，聽說孟大哥帶領西北的官兵竭力守城，甚至幾次三番都險些喪命，應是迫的北羌國直到退兵，都沒能踏過邊境一步。
那樣一個人，若說他會與護國公勾結，謀朝篡位的話，蘇栩栩是如何也不會相信的。
隻是，麵對她這般對那人的信任，顧景煜卻是淡淡嘲諷一笑：“世易時移，人總是會變的……”
蘇栩栩望向他，等待著他的解釋。
“一個人總有欲望，總有貪念，以前他沒這樣做，不代表他現在不會這樣做……”
顧景煜平靜的嗓音之中有一種異樣的冷酷：“而且，他始終姓孟。”
一句話，定了孟初寒的原罪。
蘇栩栩一時沒有說話。誠然，血緣確實是一個人同家族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但是……
“我不認為孟大哥會為著一己私欲，而置國家大義而不顧。”
顧景煜瞥了一眼她清澈眸中的堅定，隻淡淡道：“朕也希望他不會。”
蘇栩栩能夠看得出來，他還是對孟大哥有所懷疑，甚至帶著隱隱的擔心。她原本想要繼續維護孟大哥的話語，不知怎的，頓時就咽了下去。
她沒有再跟麵前的男人糾結孟大哥是否值得信任這件事，而是不由的問道：“如果孟大哥真的跟護國公聯手的話，會怎麽樣？”
“西北二十萬大軍，個個皆是精兵良將，再加上孟家集結的十數萬大軍……”
顧景煜語聲頓了一頓，微微笑了笑：“朕也不知道最後的結果會怎麽樣。”
其實他不說，蘇栩栩多多少少對如今朝中的形勢也有所了解……雖然她仍舊相信孟大哥不是那樣的人，但是看到麵前的男人此時此刻，為此擔心不已著的模樣，她卻還是不由的也隨著他不安起來。
“不如讓我去見孟大哥……”
沒有過多的猶豫，蘇栩栩就做出了這個決定。
聽到她竟然要親自去見那孟初寒，顧景煜不由的心中一動，雖然這樣的發展，幾乎在他的意料之內，但親耳聽到麵前的女子竟要找那個男人的一瞬，他還是不可抑製的感到某種不能接受。
“你想去勸他站在朕這一邊，不要跟護國公勾結嗎？”
忍住心底莫名的煩躁，顧景煜開口道。
自己的心思被說中，蘇栩栩一時沒有說話。
麵對她的沉默，顧景煜卻隻覺心底那股無名之火，似有越燒越旺之勢：“如果孟初寒真的有心造反的話……陸宛寧，你憑什麽認為你去了，他就會改變心意？”
在她的心裏，她認為那孟初寒真的會如此看重她，如此在意她嗎？
她就如此堅信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她就如此的信賴著那個男人嗎？
明明這應該是自己希望看到的局麵，可是為什麽這一刻，顧景煜心中卻感覺不到任何一絲盡在掌握的欣喜，而隻覺萬分的煩躁呢？
大抵是男人眼中的嘲諷和銳利，有些刺痛了蘇栩栩，她明明是想要幫他，為什麽在他眼中，卻隻將她當成不自量力的小醜一般呢？
蘇栩栩一時隻覺心頭悶悶的。
看著女子近乎黯然的微微垂眸，顧景煜一張薄唇緊緊抿了抿，然後強硬的開口道：“不許去……”
聽著他這冷硬的話語，蘇栩栩心中的那股微微刺痛感似乎也更深了些，越發的扭過頭去不想看他。
卻聽對麵的男人語聲頓了一頓，然後道：“現在局勢不穩，朕不能讓你冒險……”
盡管說這話的男人，語聲之中還是帶著幾分強硬，但是蘇栩栩卻能夠清晰的從他的語氣裏聽出那份對她深深的擔心與關切。
所以，他不想自己去見孟大哥，是怕她有危險？
想到這一點，蘇栩栩原本像浸了檸檬水一樣酸澀的一顆心，突然之間像兌了蜜一樣，泛起絲絲的甜意。
她下意識的望向身旁的男人，男人卻沒有看她，隻將一張清俊鋒利的側臉對住她。
蘇栩栩突然發現，這些日子，男人清減了不少，聽聞有好幾次，他都是不眠不休的在處理政事，身為一國之君，他承受的壓力，不知有多少……
想到這兒，蘇栩栩心裏就是輕輕一疼。
她不由的伸出手去，輕輕握住了男人溫涼的大掌：“不會有事的……”
蘇栩栩低聲寬慰著麵前的男人，頓了頓，一字一句的道：“無論怎麽樣，我都會陪在你身邊……”
這一刻，她突然下定決心，無論戰事如何，無論最後的結果如何，無論勝還是敗，生還是死，她都會陪在這個男人身旁，不離不棄。
這些話，她不曾宣諸於口，但是，顧景煜卻從她的眼中看出了這樣的堅定。
埋在胸膛裏的一顆心，就是不可抑製的微微一跳，顧景煜沉沉望向麵前的女子，從她澄澈透亮的眼眸之中，他能夠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倒影，仿佛她的世界裏，就隻有他一個人一般，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目光微微一閃，顧景煜沒有說什麽，隻是反手握住掌心中細軟的小手，無意識的摩挲著，一時之間，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
“麻煩你幫我把這封信捎給孟大哥……”
將封好的信箋交給顧景鑠，蘇栩栩道。
因為顧景煜的不允，她沒有再堅持前去西北親自見孟大哥一麵，隻能退而求其次的拜托將要前去的顧景鑠幫她捎封信給孟大哥。
頓了一頓，蘇栩栩猶豫了一下，還是將掌心中早就握著的東西，一起交給了麵前的男人：“還有這塊玉佩……”
顧景鑠望向她指尖擎著的那枚玉佩，那玉佩成色雖是上佳，但在寶物無數的宮中，倒也並不多麽出奇。
顧景鑠卻知道這塊玉佩不是那麽簡單的：“這是……”
“這塊玉佩是當初孟大哥送給我的……”
指尖的玉佩，被她方才握的有些汗濕，觸手成溫，蘇栩栩下意識的輕輕摩挲著上麵鐫刻的花紋。
誠如她所說，這塊玉佩的確是孟初寒送給她的……在她當初答應嫁給他的時候，他就已將這塊玉佩送給了她，而這塊玉佩，是他娘親生前留給他的，是要他送給將來心愛的女子的……
原本，在蘇栩栩決定進宮之後，她是打算將這塊玉佩還給孟大哥的，畢竟，這樣具有懷念意義的信物，她已經不適合再留著了……但是孟初寒卻沒有再收回，而且，還說，將來無論她有什麽事，都可以憑借此玉佩，讓他去辦……
蘇栩栩最終將玉佩收下了。隻是，她如何也沒有想到，有朝一日，她真的會用上這塊玉佩。
蘇栩栩知道，自己這樣做，有些太過自私，甚至是卑鄙，盡管她相信，孟大哥絕對不會聯合護國公謀朝篡位，可是，為著顧景煜，她願意一試。
而且，她也早已沒有資格再為孟大哥保管這塊玉佩了……他應該將它送給更值得的那個女子，而不是她。
想到這兒，蘇栩栩心中不由微微一澀。她心裏很清楚，她不配孟大哥將這樣厚重的心意，送給她。
這樣也好。
輕輕擦拭了一下玉佩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蘇栩栩沒有再猶豫，將手中的玉佩交給了麵前的男人。
顧景鑠接過這塊玉佩，雖然眼前的女子沒有多說什麽，但是聰明如他，多多少少也能夠猜得出其中的曲折。
掩住心底的歎息，顧景鑠溫聲開口道：“皇嫂，你放心好了，東西我一定幫你帶到……”
男人語聲一頓，猶豫了須臾之後，還是道：“不會有事的，本王也相信，孟將軍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他對孟初寒的信任，令蘇栩栩也不由的放下一顆隱憂的心，笑了笑。
是啊，她應該對孟大哥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