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難纏:愛妃,束手就婚

第271章 重重一擊

第271章 重重一擊

之後發生了什麽呢?

顧景煜甚至根本不用去細想,那些畫麵就已經曆曆在目。

他永遠都記得,當那個女子滿懷欣喜的來找他,卻看到與葉屏幽抱在一起的他之時,眼中一瞬而起的那些震驚、不信與痛苦,那樣澄澈透亮、沒有一絲陰霾的眼瞳,就仿佛星辰一樣一下子暗淡了下來,像是所有的快樂喜悅,都在她的眼中熄滅了一樣,隻餘痛楚。

然後一切開始失了控般的急轉直下。

當她得知他對秦大人一家的所作所為,當她得知他竟然曾經想過連她阿爹也不放過,當她得知原來他當初之所以想要納她為妃,不過是權宜之計,不過是為著日後的利益打算,當她得知他一直在欺騙她、利用她的時候……

他從來沒有從她的眼中,看到過那樣傷心而絕望的神情,有一瞬,他甚至以為他馬上就要失去她了,所以,當那個女子再次提出她想要離宮,想要離開他的時候,他恐慌了,尤其是當看到她跟孟初寒擁抱在一起的時候,他感到深深的妒忌。

當時,他甚至想過不顧一切的衝上前去,將那個男人碎屍萬段,然後將她關在一個隻有他自己知道的地方,讓她每日裏看到的人,都隻能是他,讓她的生命裏除了他之外,再沒有其他任何人的存在。

他不知道自己這樣瘋狂的占有欲,來自何處,他隻是想要牢牢的抓住她,一想到她可能離開他,他就感到說不出來的暴躁和焦慮,哪怕是在當初他與孟家鬥的最厲害的時候,也不曾有過這樣的情緒。

也許因為對著襄太後也好,對著孟家的勢力也罷,他都那樣的篤定,因為知道自己一定會贏,因為知道除此之外,自己沒有別的路可走,所以,反而心裏鎮定,但是那個女子是不同的,他從來沒有對著一個人,有過那樣不確定的感覺。

不過,這樣的感覺,很快就被他壓了下去。他是皇帝,是一國之君,他以為,隻要他不想放走的人,便誰也逃不掉,他以為隻要緊緊抓著她,她就會一直留在他的身邊,也隻能留在他的身邊……

可是,他想過千萬種留下她的方法,卻沒有想到,命運卻給了他重重一擊,以一種最意想不到的方法奪走了她,讓他徹底失去了她。

顧景煜怔怔的望著身旁的焦黑屍骨,有一瞬,他隻覺得眼前發生的一切,是如此的荒謬,所有的事情,都不是真的,這隻是他在做夢,是他的噩夢一場,那個女子沒有死,她隻是睡著了,又或者隻是她跟他開的一場玩笑,而下一秒,她就會從某個角落裏,突然跳出來,衝著他得意的笑……

但這一切,終究隻不過是他的另一場幻夢,夢醒了,他麵對的惟有殘忍的現實。

那個女子,如今已變作一堆枯骨,從今以後,她再也不會對著他笑,不會衝他發脾氣,不會在他忙到沒時間用膳的時候逼著他吃東西,不會再提醒他天冷了應該加衣服,不會再……

過往的一切,都不會再有。

想到這兒,顧景煜後知後覺般的感到心底一疼,就好像被什麽東西毫無防備的狠狠刺了一下般,尖銳的疼痛,迅速的從心口處漫延輻射開來,所過之處,就仿佛被人拿著刀刃一寸一寸割著一樣,鮮血淋漓,痛不欲生。

他抬起手來,輕輕撫向那具屍骨的臉頰,就好像她還活著的時候,他常做的那樣,隻是,觸手之處,卻再也沒有往日的溫度,隻剩下一片冰冷。

她死了。她死了。

顧景煜從來沒有像此刻一樣,清楚的意識到這個事實。

“為什麽?”

男人顫聲詰問,但眼前的屍骨,卻再也不能回答他了:“為什麽你不等朕回來?為什麽你要拋下朕?為什麽?”

他聲聲都似在指責那個女子的殘忍,卻是每一字每一句無不顯露著他的痛苦。

顧景鑠靜靜的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切,他從來沒有看過麵前的男人像此刻一樣的彷徨失措,他從來沒有看到過,他為一個人的失去,如此的痛苦……這甚至不像他。

可是,他的所有痛苦,又是那樣真真切切、實實在在的,痛苦而後悔。

他問“為什麽不等朕回來”,其實是在怨自己沒有及時趕回來吧?他問她“為什麽要拋下朕”,其實在怪自己將她關在了天牢裏,才導致這一場大火的發生的吧?

是啊,若是沒有那一場蹊蹺的大火的話,事情也許不會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如果他最開始,選擇了相信那個女子,而不是將她關入天牢的話,也許這些事情,也就不會發生了。

“皇兄,你真的相信,貴妃娘娘的小產,是寧嬪娘娘所為嗎?”

顧景鑠終究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男人卻在聽到他對我問題之後,整個身子都是一僵。

“朕寧願相信她做過這樣的事情……”

顧景煜沉沉一笑,撐起的嘴角,盡是苦澀與痛楚:“這樣至少代表她在乎朕……”

所以,他甚至沒有查證,就直接將她打入了天牢,直接將她判定為了“凶手”。

“我隻是想讓她向我服軟而已……”

想到自己幼稚而可笑的初衷,顧景煜心如刀絞:“我隻是想逼的她再也不能離開我罷了……”

隻要她肯留在他身邊,隻要她不再想著出宮,哪怕事情當真是她做的,他大抵亦會原諒她吧?

他隻是想要借此留住她。

卻沒有想到竟將她逼入了死路。

為什麽他當時不在那兒?他竟然連她的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

他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真的會失去這個女子,猝不及防,而又殘忍至極。

顧景煜臉上僵硬的笑著,眼底一片猩紅血絲。

顧景鑠能夠清晰的感覺到他的痛苦,那個一向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的男人,如今卻為著那個女子如此的痛不欲生……

顧景鑠一向是知道他待那個女子是不一樣的,甚至早過麵前的男子自己察覺之前,在那個女子出現之前,他從來沒有見過他這位皇兄對哪個女子有過那樣的耐心和縱容,允許她直呼他的姓名,允許她在旁人看來毫不守規矩的“粗魯”,允許她一點一點的侵入他的私人領地,甚至允許她慢慢的走進他一直冰封的心底……

那是與他從小青梅竹馬的葉屏幽,都不曾有過的待遇。

他原本以為,在解決了孟家之後,在麵前的男人終於得到了他最想要的東西……皇位的穩固之後,他同那個女子會比這世間的許多夫妻都更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他甚至有些替他開心,因為這麽多年來,他清楚的看到,因為那個女子的出現,一向幾乎對任何人不盈於心、冷漠視之的男人,仿佛終於有了點兒人世間的煙火氣。

他能夠清楚的感覺到,自從那個女子出現之後,皇兄他眼角眉梢的笑意,不自覺的多了許多,不再是從前那種似是而非、沒有一絲溫度的笑,而是真正的,仿佛發自內心的放鬆與快樂,是仿佛對著她,就可以忘卻人世間的一切勾心鬥角、爾虞我詐般的舒心……

關於這一切,他甚至比眼前的男人這個當事人自己都看得清楚。也許這就是所謂的“旁觀者清”吧。

他不知道,為什麽事情就一步一步走到了今日這個地步。

他看著麵前的男人,為著那個女子的“死亡”而如此痛苦的模樣,突然就是如此的不忍心。

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

“皇兄……”

顧景鑠不自禁的出聲喚道,一瞬,腦海裏飛快的轉著,像是在猶豫著什麽,像是不知自己該不該說下去一般。

而就在他遲疑的這個當口,卻突聽一名宮人走了進來,戰戰兢兢的回話道:“陛下,皇後娘娘在外求見……”

“讓她回去,朕不想見任何人。”

顧景煜淡淡道,神情一片漠然,就仿佛這世間除了床榻上那具已變為一具枯骨的女子之外,再也沒有人值得他相見。

得到他如此吩咐的宮人,卻還在踟躕著不肯離開,雖然心裏怕的要死,但還是硬著頭皮再次開口道:“陛下,皇後娘娘說有要事求見……”

頓了頓,那小太監有些小心翼翼的望了一眼床榻上的屍骨,然後迅速的低下了頭,嗓音也不自覺的帶了些輕顫,戰戰兢兢的續道:“皇後娘娘說,事情跟寧嬪娘娘有關……”

他口中的“寧嬪娘娘”四個字,顯然戳中了顧景煜的心思,男人漠然的神情,似乎冰裂一般,露出一絲動容,就仿佛一具行屍走肉,終於找回了一絲人兒氣一般。

顧景鑠也是不由的心中一動,開口勸道:“皇兄……”

他相信,既然皇後娘娘在這個時候找來,還特意言明是同寧嬪娘娘有關,那麽,事情一定不那麽簡單。

顧景鑠心中隱隱猜到了什麽。

而他想到的,顧景煜自然也能夠想到,而且,如今對他來說,隻要是有關那個女子的任何消息,他都像知道。

“宣她進來。”

顧景煜吩咐道,說這話的男人,清俊臉容上已褪去了一切的悲傷痛楚,惟有一雙墨眸,血絲遍布,冷冷清清如同千年不化的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