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難纏:愛妃,束手就婚

第284章 動搖

第284章 動搖

他怕這一切隻不過是他的有一場幻夢,怕醒來之後,發現眼前的女子會像他無數次的午夜夢回那樣消失不見,怕這又不過隻是他的一場癡心妄想。

他亦怕她會逃走,怕它再也見不到她,找不回她,怕她不要他。

所有的恐懼與不安,都在他再次找到她之後,變得越發深重,沒有什麽比得到再失去,更痛苦了。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她,他再也不想經曆一次那樣失去的痛苦。

盡管他沒有再說下去,蘇栩栩一瞬卻能夠完全明白他所有那些未竟的話語,心,就是一顫。

她沒有接口,甚至沒有看他,隻是道:“先喝藥吧……”

顧景煜望了一眼她遞過來的藥碗,然後抬眸定定的望向她:“朕剛才昏迷的時候,你為什麽沒有趁機逃走?”

語聲頓了一頓:“或者幹脆一劍殺了我……這樣,我就再也不能纏著你了……”

男人嗓音低啞,一雙墨黑的眸子,卻如暗夜裏的星辰一般,深深的凝在她身上,就像是要透過她的眼眸,直望進她的心底,將那些被她掩埋著的也許連她自己都不敢觸碰的真實情愫全都迫著她拉扯出來、暴露在日光之下一般。

蘇栩栩躲避著與他的視線相接。是啊,她為什麽沒有趁著他人事不省的時候逃走,為什麽沒有更狠一點,直接將他殺了一了百了?她甚至連動過這樣的念頭都沒有。

她還記得當她看到他吐血的那一刹那,她心底的慌亂,她記得,她扶起他的時候,手在顫、心也在顫,那樣的害怕,那樣的不受控製,她記得當大夫告訴她,眼前修長的手的男人沒有性命之憂的時候,她又是多麽的喜悅,就仿佛那顆著緊的心,又再一次活了過來一般。

她根本無暇去想要不要拋下他一走了之,她甚至從未有過一分一毫這樣的想法。

女子的沉默,就像是一把火,將顧景煜浸在無邊苦海裏的一顆心,又點燃了起來,一下一下,再一次鮮活的跳動起來。

“你還是在乎我的,是不是?”

顧景煜目光灼灼,死死的望住對麵的女子,眼中的光彩像是隨時都會滿溢而出一般,倒映著麵前女子的身影,墨眸裏,全都是她。

蘇栩栩多麽想自己能夠說一句“不”,說一句她根本不在乎他是死是活,可是,她根本做不到。

她騙不了自己,騙不了自己的心。

她沒有看向對麵的男人,不敢看向他,因為她怕隻要一對上他的眼睛,她所有隱藏的情愫,所以對麵前男人的擔心、關切,所有對他這些年來的念念不忘,便會再也無所遁形。

盡管她什麽都沒有說,但這樣的反應,對顧景煜來說,卻已經足夠了。

巨大的狂喜,像是驚濤駭浪一樣將顧景煜一下子擊中了他,令他一瞬幾乎忘了言語。

“我就知道,你還是在意我的……”

顧景煜難掩激動的握住她的手,指尖冰涼,掌心卻是一片火熱:“所以,回到我身邊,好不好?”

他牢牢的望住她,墨黑寒眸裏裏盡是對她可能的回答的期待與乞求。

他的大掌,緊緊包裹著她的手,蘇栩栩甚至能夠清晰的感覺到他的緊張,她不敢看他,同時試圖將手從他的手裏掙脫出來,但是卻隻叫對麵的男人握的更緊。

無奈,蘇栩栩隻得道:“我還有別的選擇嗎?”

她認了,既然她始終狠不下心來離開他,唯一能做的,除了接受這一點之外,也再無其他的辦法了。

隻是,她這樣的回答,卻顯然不能夠叫對麵的男人滿意,於顧景煜聽來,便似這隻不過是她被逼無奈之下的舉動罷了。

火熱的一顆心,像是被人兜頭澆下了一盆冰水,瞬時冷了下來。

蘇栩栩能夠感覺到在她這樣說之後,對麵的男人一下子黯然下來的情緒,咬了咬牙,蘇栩栩最終什麽都沒有說,隻道:“喝藥吧。”再一次將藥碗遞到了男人麵前。

顧景煜深深的望著她,像是望了一個世紀般漫長,又仿佛隻是一瞬,然後同樣的一言不發的接過她手中的湯藥,然後一飲而盡。

苦澀厚重的湯藥,像一團棉絮似的梗在他的喉頭,仿佛每一次的呼吸,都帶來同樣苦澀的滋味。

顧景煜望著麵前的女子,沒關係,哪怕她隻是因為他的逼迫,才不得不選擇回到他的身邊,就算是這樣,他還是想要她,他寧肯她恨他、怪他,也不想再一次與她分離。

隻要她願意回到他的身邊就好。

……

明天就要回宮了。

回宮……哪怕隻是僅僅想到這兩個字,蘇栩栩便不由的一陣恍惚。

她不想回去。

她很清楚這一點。

可是,她同樣清楚,她不得不回去。

顧景煜看著她有些失神的模樣,心口一窒,卻還是道:“東西都收拾好了嗎?”

“沒有什麽好收拾的……”

蘇栩栩回了回神,淡淡道,頓了頓,大抵也覺得自己有些太過冷漠,遂補充了一句:“隻是些換洗衣物罷了……”

將疊好的衣衫,擱了起來,蘇栩栩沒有再說什麽,也沒有看向對麵的男人。她仍是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他。

這兩天,她始終對著他一直都是這副淡淡的模樣,哪怕每天親手幫他熬藥,又親手為他做飯,盡管她從未曾表露過她的關切,但是那些不經意的一舉一動,卻騙不了人。

隻是,即便如此,即便她心裏再怎麽不受控製的在意他,至少表麵上,她對著他,仍是不假辭色的。

她仍是怨他的。

顧景煜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終究沒有說出口。

空氣裏一時有些沉默,是這幾日兩人之間慣有的相處模式,卻依舊叫人心澀。

蘇栩栩卻想起了另一件事。

“你打算怎麽處置孟大哥?”

她問道。她知道,那日在見到她同孟初寒在一起之後,麵前的那人除了綁了她之外,還命人將孟大哥也扣押了起來,現在他們馬上就要回宮了,她必須得問清楚這件事。

聽她提起那個男人,顧景煜雖然心中極為不快,但還是道:“隻要他答應以後再也不對你有任何的非分之想,朕可以放過他。”

這對他來說,已經是最大的妥協了。當驟然看到他心心念念了三年、為之思念和痛苦了三年的女子,竟然同那個男人在一起的時候,他真的是有一瞬對他起了殺心的。

隻是,他也知道,若是他真的那樣做了的話,那麽麵前的女子大抵這一輩子就真的再也不會原諒他了。

他不敢冒這樣的風險。比起留下那個男人,他更怕麵前的女子恨他,怕他與她之間再也沒有挽回的可能。

為著她,他寧願按捺下這所有的妒忌和殺意。

蘇栩栩起初的確是有些意外他的“大度”,但稍微轉念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關鍵。

所以,他真的是因為在意她的感受,所以才如此輕易就放過孟大哥嗎?

意識到這一點,蘇栩栩一時不知心裏是怎樣的滋味。她不想承認,她不可抑製的感到心頭一軟,像是泡在了冬日裏的一杯暖茶中般的感覺。

繼而,她想到了另一件事。

“我想見見孟大哥……”

蘇栩栩開口道。

聽她竟然想見那個男人,顧景煜垂在身側的雙手,不由的一下子握了緊,甚至用力到骨節泛白。

有一瞬,他真的很想拒絕,很想將麵前的女子狠狠關在一個隻有他自己知道的地方,誰也不見,誰也都不能夠覬覦,隻有他,隻有他和她兩個人的存在。

可是,他不能。

她好不容易才答應跟他回去,好不容易才答應回到他的身邊,他好不容易才得到了這樣重來一次的機會,他不舍得,也不敢冒險失去。

“好。”

所以,顧景煜最終隻這樣說道。

……

直到蘇栩栩見到了孟初寒的時候,她還是不禁有些意外於那個男人如此輕易的就答應她見他這件事。

她原本以為他會阻止,會生氣,會憤怒,甚至可能再提出種種的條件,但她沒有想到的是,他隻說了一個“好”字。

這對過去的顧景煜來說,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但現在,他為著她,真的這樣做了。

或許這三年多來,那個男人真的改變了許多。

是因為她的緣故嗎?

蘇栩栩不願意細想這樣的可能,仿佛這樣就可以假裝自己的心動搖的慢一些。

但是,盡管她迫著自己,不斷的告訴自己,不要自作多情,難道他過去傷的她還不夠嗎?難道她忘了他過去對她的那些欺騙了嗎?難道她忘了她與他是怎麽分離三年,又是怎麽被逼著回到他身邊的嗎?

她迫著自己不要心軟,不要動搖。

仿佛這已經是她僅剩的堅持了。

如此的患得患失。

直到驟見她的孟初寒的一聲:“寧兒,你沒事吧?”,方才令她微微從念著那個男人的思緒中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