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賭情
慕容子淵又說：“既然娘娘都這麽說了，本王還有一事要說。”
紅淚看著他，等著他開口。
慕容子淵輕笑一聲說：“本王想要向娘娘討個人，請娘娘成全。”
紅淚心底一震，果然，淵王是想要知書了。隻是當初，紅淚之所以答應太後，是因為待慕容子寒賜婚後，知書與水心隨慕容子淵回封地，監視水心的。可，如今慕容子寒沒有賜婚，而淵王卻真的主動開口要知書了，這真是造化弄人啊！
咬緊牙，紅淚縱有萬般不舍，卻還是點頭說：“好，本宮就把知書交給王爺。”當初要知書引起淵王注意時候難，如今想要淵王打消這個念頭，更加難。
慕容子淵終於笑了：“本王保證，會對知書好，請娘娘不必擔心。但是有一點，娘娘也該明白，知書她隻能做本王的側妃。”
紅淚頷首，這是自然的，知書的出身，無法做淵王正妃。
從鬱寧居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知書和知畫緊跟著紅淚後麵，走到門口的時候，紅淚忽然停下了腳步說：“知書，你留下來吧。本宮已經答應了王爺，你跟他回封地去。”
知書愣怔，瞳孔睜得很大，著急地說：“娘娘，奴婢不。”
紅淚卻是打斷她的話說：“知書，是王爺自己開的口，本宮不好拒絕。王爺也答應了本宮，會善待你。”
“娘娘。”知書一臉的不知所措。
紅淚卻是淺笑著轉身說：“去吧，本宮也要回去了。”語畢，再不遲疑，抬步離去。
知畫緊跟著出來，皺眉問道：“娘娘，王爺為什麽要知書？”
紅淚才記起來，這件事情，還沒有來得及跟知畫說。不作答，紅淚說道：“先不回春鈺齋，本宮要先去太後那裏。”這會兒，太後一準兒在等自己的回話呢。
知畫也識趣地不再多問，跟著紅淚又走了一段路，方才小心地問：“娘娘，您沒有喝醉吧？”
紅淚哭笑不得，這丫頭，愈發大膽了，居然會這麽問自己，搖搖頭，紅淚說：“本宮清醒得很。”
太後果然是在等紅淚上門，墜兒守在外麵，一見紅淚來，立刻將紅淚引進太後的寢室。
紅淚上前見禮說：“臣妾參見太後！”
太後道：“起吧，都下去，哀家有話要和賢妃說。”
待眾人都退下後，太後急忙起身上前說：“怎麽樣？子淵可有任何不滿流露出？”
不滿？切，事關王族男人顏麵問題，怎麽一個不滿就能夠形容得了了？太後此意，無非是想說，淵王是否起了異心。
紅淚低垂著頭說：“太後，臣妾並不知曉。”
這可是大實話，慕容子淵如今在皇城，他想什麽，有什麽計劃，誰也不知道。但是倘若他要是回了封地，那就說不準了。太後這麽擔憂，無非也是怕淵王回去後，起什麽異心。
太後聞言一怔，蹙眉深思。寢宮裏頓時陷入緘默中，半晌，太後眸子裏是深沉說：“賢妃，那麽你認為是否讓淵王安然回去封地？”
紅淚心底一震！太後這是，起了殺心！
“不，太後，此時萬萬不可！”紅淚不假思索地立刻地反對。
太後皺眉說：“不可嗎？那麽賢妃你倒是說說看，為什麽不可為？”
紅淚努力平複焦躁地心說：“太後，今日水心那一個驚人之舉，說明璃國本就猜到了，你不可能會允許水心入主王朝後宮。勢必會想出對策，將水心指給王朝某人。而璃國的確是掌握了先機，憑著那張臉蛋，他們賭對了，那個被指婚的人會與皇上反目。如今皇上已經和淵王有了隔閡，璃國最希望的便是要挑起淵王與皇上之戰。”
頓了一下，紅淚繼續說：“淵王如今在皇城，雖然太後占據優勢，但是今日之事琛王也是知道的。他日真的真的事發，難保不會傳出，皇上為了一個女人殺害手足，那麽琛王必定也會心底自危，還是，太後您想要一並連琛王也除掉？”
太後麵色驟變，眸子裏隱隱泛起了怒意。紅淚沒有退縮，潛意識裏，紅淚不希望淵王就這樣遇害，雖然太後徹底怒了，紅淚卻依然堅強與太後對視。
緘默了一會兒，太後並未出言。紅淚繼續說：“如今太後您非但不要為難淵王，還要安撫他。您要讓他感受到，對於皇上今日之舉，您也是不讚同的，也是站在淵王那一邊的。你還要他明白，關於掬妃這件事，你不希望皇上與淵王兄弟之情受到影響。另外，你也要讓淵王明白，相對於掬妃，他與皇上，都是慕容家的子孫，淵王應該最先考慮的是，慕容家的江山。”
至於怎麽安撫，怎麽勸說，太後那般精明，必定會知曉怎麽做。不然的話，璃國與晉國虎視眈眈，他日若發生什麽，慕容子寒就要失去一個強有力的幫手了。
太後眼神忽閃，最後終究喟歎一聲說：“哀家也明白你說的，可，你讓哀家如何能夠放心他回去封地呢？”
還好，太後也並不是下定決心，要取淵王的性命。這便好，一切還有希望，於是紅淚說：“太後您放心，知書還是會陪淵王回封地，一旦有什麽消息，我們會第一時間收到。”
太後吃驚地瞧了一眼紅淚，紅淚心底則早已嚇得怦怦亂跳，這
麽久以來，紅淚可從沒有與太後這般說過話。
太後沒有立刻說話，而是在靜靜地思考。紅淚也識趣地不再言語，現在這會兒，一切都要等太後衡量好了，做最後決定。
屋子裏寂靜地令人感覺窒息，過了半晌，太後終於說話了：“賢妃，今日發生了這事，哀家都失了分寸了。本來哀家也以為，你會如哀家這般，想不到你居然令哀家如此驚詫，很好，你能夠保持鎮靜。”
紅淚不禁也無語了，今日碰到的人，都說自己很冷靜。可是，有誰知道，自己也不過是裝出一副冷靜的假象？
袖子裏的手冰冷，而且顫抖，說到底，紅淚也不是神人。
太後招手，紅淚遲疑了一下，終是上前，太後緊緊握住紅淚的手，眸子裏閃過詫異。
紅淚訝然一笑說：“太後錯了，臣妾也隻是凡夫俗女中一員。”
紅淚也會傷心難過，也會害怕，也會心痛。縱使擁有偽裝的堅強外表，殊不知，心底卻依然脆弱心傷。
太後失神地低聲喃喃自語，隨即嗤笑一聲說：“你以為皇上今日那般反常，真的隻是因為水心長得與水柔很相似的原因嗎？”
心底一顫，紅淚感覺，太後有可能會說出令自己無法置信的事情來。
果然，太後的眸子裏是滔天怒焰：“她與水柔又不是孿生姊妹，怎麽可能長得一模一樣？哀家敢肯定，她是水柔無疑，哪裏是什麽水心！”
紅淚這才知道，慕容子寒今日在殿上的舉動，還不足以令震撼形容，太後這一句話才真是要紅淚清楚了，何為震撼！
水柔，真好，她沒死！紅淚曾經惋惜，因為她的死，慕容子寒會永遠記著她，如今她沒死，可紅淚有機會贏了她嗎？
“哀家不知道她為什麽沒有死，但是哀家可以篤定，她就是水柔無疑！她從小就在王府長大，哀家也是看著她長大成人的！”太後氣呼呼地喘著氣，繼續說：“哀家相信，皇上在決定掀開鬥笠的時候，也已經肯定了她的身份。皇上她絕不會為了素未謀麵的水心，如此忤逆哀家的意思！”
紅淚這才明白，掬妃今日忽然喚他表哥，並非是為了引起他的回憶，根本就是要讓慕容子寒更加肯定，自己就是水柔的聖恩而已！
隻是，水柔終究是勝利了，那抹得逞的挑釁的勝利微笑，隻因為，慕容子寒認出了她。
七年了，紅淚再次想起來，慕容子寒的喃喃自語。相信，無論是再經過多少個七年，相信隻要水柔再次出現，慕容子寒都會第一時間認出她來。
那是他此生唯一的摯愛啊！紅淚的心破碎了，窒息的疼痛傳遍全身。
太後忽然說：“賢妃，哀家看得出，皇上對你並非無情。”
是啊，那是因為，他的摯愛水柔死了。紅淚頹然地說：“可是太後，您瞧見了，水柔回來了啊！”
“哼！你以為往後，後宮那麽多妃嬪就會放任她好過嗎？”太後很恨地說：“哀家，也定然不會要她好過！但是賢妃，哀家告訴你，你，千萬不可動她。”
太後此意，是要紅淚不要插手，隻需要坐看好戲等著那些人兩敗俱傷。更為重要的是，她畢竟是慕容子寒的最愛，動了她，就等於失了慕容子寒的心。
可，紅淚不信，自己不去招惹她，難保她會乖乖不找自己的茬啊！
而慕容子寒七年的愛戀，失而複得，定會萬分地珍惜她，疼惜她，甚至會明知她懷揣著不軌，也會拚命護她周全。
因為，他曾對紅淚說過，那時候，他沒有好好保護她。如今她回來了，而他，也是王朝的天子。他會對她，包容至極。隻因為，他現在有足夠的能力，阻止曆史重演。
太後忽然緊緊地握住紅淚顫抖的手說：“賢妃，哀家曾跟你說過，聖眷不衰，隻不過匆匆數十載。真正的想要贏得一生的幸福，賢妃你從來就聰明，你該明白。”
聰明？當聰明遭遇感情的時候，還會一如既往地保持冷靜嗎？慕容子寒對自己，真的有情嗎？他現在抱著掬妃，能夠記起來，自己嗎？
紅淚不是古人，雖然逐漸融入這個世界，甚至於為了慕容子寒決定接受他龐大的後宮，但是對於感情，唯獨感情，紅淚不決定妥協。
慕容子寒是否真的對自己有情，紅淚需要去驗證，如果一切隻是自己的幻想和錯覺。那麽很抱歉，做為現代人，紅淚不打算如此愚蠢地堅持下去。
既然沒有結果，紅淚為何要執迷不悟自我犧牲？這個深宮，紅淚也不會打算繼續呆著了，雲無名給自己的退路，也有了用武之地。
當初的那個選擇，紅淚義無反顧地選擇了他，那麽就要有一個令自己不後悔的理由，來繼續走下這段選擇的路途。
紅淚鬆開太後的手，退後一步，對著太後跪了下去：“太後，既然您說臣妾是聰明的。那麽臣妾今日鬥膽，想要告訴太後您，臣妾做事也想要清楚的明白，一切是否隻得臣妾去付出。”
太後明顯地吃驚：“賢妃，你想要做什麽？”
紅淚低著頭，嘴角勾笑說：“臣妾想要知道，皇上對臣妾，是否如太後說的那般，真的有情。”如果答案是否定，紅淚決定會像當初選擇留在他身邊一樣，義無反顧地離去。絕對
不會有一絲不舍，就像看到夏朗背叛自己時候一樣，不合適，就舍棄。
太後輕笑起來：“去吧，做你想做的事，哀家，不攔你。”太後的神情很肯定，但是紅淚隻相信親眼所見。
但是對於太後，紅淚依然是很尊敬她：“臣妾叩謝太後，能夠允許臣妾任性這一次。”
紅淚從來沒有想過，會與太後，擁有今天這般。從在慈寧宮那一次開始，紅淚從對她的尊敬到理解，她做為太後的心情，做為母親的心境。
太後淡然地說：“起來吧。”
紅淚起身說：“謝太後。”
太後又說：“時辰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紅淚應道：“是，臣妾告退。”走到門檻的時候，又轉身說：“太後，臣妾想去探探冥逸王的口風，璃國剛與我朝結親，按理說，臣妾前去回謝也不為過。”
紅淚早就想好了，這麽晚了，自己前去玉潔閣，相信明天慕容子寒就會得到消息了。與其自己去，倒不如趁機，得了太後的恩準。
太後皺眉深思，隨即頷首說：“去吧。”
紅淚謝了恩，抬步出了門。知畫一臉擔憂地迎上來說：“娘娘，您可出來了，你可沒事吧？”
紅淚淡笑著說：“本宮像是有事的模樣嗎？”
知畫這才鬆了一口氣說：“娘娘，那我們現在要回春鈺齋嗎？”
紅淚嘴角勾起一抹詭秘的微笑說：“不，本宮要過玉潔閣一看。”
“什麽？娘娘，您是王朝後妃，這麽晚了去冥逸王寢宮，這，恐怕不妥吧？”知畫小心翼翼地說完。
紅淚卻是笑而不語，慕容子寒不是醋性很大嗎？不論是紀飛恒，還是淵王，甚至於是從未謀麵的師傅雲無名，他不是每每都很生氣嗎？
那麽，如果他得知紅淚深夜造訪冥逸王寢宮，又會做何感想？
對於感情，紅淚終於決定要主動出擊，賭一把了。大不了就是，失去他，那樣一來，自己也不必勉強自己，接受他龐大後宮，不是嗎？
退路嘛，自己可是新時代來客，難道還能餓死不成？再說了，既然雲無名能夠讓人定期給自己準備藥丸，想要找到他，不難。
曾經，紅淚為了慕容子寒賭對了一次。這一次，紅淚的賭，有太後擔著。所以，紅淚深夜造訪冥逸王寢宮的事情，除了慕容子寒那裏會收到消息，誰也不會知道。
但是，紅淚也不否認，也的確是想要看看冥逸王。畢竟今日，他在那關頭，以身護住自己不受傷，而且，他似乎傷得卻很嚴重。
到了玉潔閣，裏麵的宮婢一看是紅淚，立刻嚇得大驚失色：“啊！參見賢妃娘娘！”
紅淚隻是擺擺手，便欲要向裏麵走去。宮婢立刻慌亂地說：“娘娘，您不可……請娘娘留步！”
紅淚淺笑一聲說：“攔著本宮做什麽？本宮可是奉了太後之命，特地前來向你們王爺道謝的！”
宮婢聞言一怔，但是仍然站在那裏，不放紅淚前行一步。
知畫走上前，一把推開那宮婢，紅淚邊走邊說：“本宮可不會假傳懿旨，你若不信，大可以去問太後。或者，你進去稟報你家王爺，是否會避而不見！”
“娘娘！請娘娘務必留步啊！”宮婢在後頭急急地追著，卻是再也不敢阻攔紅淚。
紅淚嗤笑一聲，扶著知畫的手繼續前行。忽然麵前一閃，想也知道，自然是與冥逸王寸步不離的慕屏了！
慕屏滿臉怒色，朝著宮婢嗬斥：“不知道王爺已經歇息了嗎！”
宮婢畏縮地說：“是，奴婢知錯！”
“沒用的東西！”慕屏罵道，同時出手，一隻梅花鏢正中宮婢眉心，宮婢迅速倒地而亡。
知畫驚駭地疾呼，同時迅速上前，擋在紅淚麵前。
紅淚也想不到，這慕屏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公然在自己麵前出手！而且，剛剛那話，她明著說給那個宮婢停，實則是拐彎警告紅淚。
紅淚咬緊下唇想不到，因為自己的緣故，一條無辜的生命就這樣沒了！右手握成拳，紅淚瞬也不瞬地盯著慕屏說：“你這是什麽意思？”
慕屏淡漠地一笑說：“慕屏隻是出手管教一個不聽話的奴婢而已，驚擾了賢妃娘娘您，倒是慕屏的罪過了。隻是賢妃娘娘，您似乎走錯宮殿了吧？”語畢，她單手一指門的方向，示意紅淚出去。
紅淚反而不怕了，反正，人都已經死了。要是紅淚這個時候還無功而返，不是白白浪費了一個生命了嗎？
她以為，當著自己的麵殺個宮婢，就能唬住紅淚了嗎？未免，小瞧了紅淚的膽量。
輕撣了撣衣袍，紅淚嘴角勾笑說：“你剛剛沒有聽清楚嗎？本宮是奉了太後之命，前來感謝你們王爺與璃國，送了我邀月王朝這個大的厚禮！”
慕屏眼眸更是憤怒：“胡說，太後怎會要你此刻前來？”
紅淚分毫不讓：“你也知道啊，若不是太後懿旨，本宮豈會這個時候前來？”
“你！”慕屏憤怒地看著紅淚，卻詞窮，說不出話來。
紅淚推開她，徑自前行。
慕屏也隻是一瞬間的愣怔，很快就快步趕上去攔住紅淚說：“賢妃娘娘，請留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