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語相思枕畫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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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語相思枕畫屏 分節 7

放到小桌上,慕辭歎了口氣,他心想許是這次罰了太狠了,阿涼才會有這麽大的反應。

盯著那張和燕承相似的麵孔,慕辭不禁仔細打量了起來,其實兩人終究還是有許多不同,隻有那雙眼眸再加上那顆淚痣得了九分神似,阿涼的眉眼長得頗是俊秀,慕辭偶爾也會想到若是他出身什麽王侯貴族,也是個翩翩少年郎的好相貌,可惜終究還是個上不了台麵的小男寵。

慕辭伸手捋順阿涼散落的發絲,自己也躺倒在床榻上,把人圈在懷裏。眼見身邊的人在他的撫摸下`身子不斷的輕顫著,忙安撫道,“阿涼,下次不會再這樣罰你了,隻要你不再生出不該有的心思,我會好好待你。”

阿涼的眼睛睜得大大的,裏麵盛滿了驚惶不安,他陪在慕辭身邊也有三年多的時間,起初兩人歡好時,慕辭常常摸著他的淚痣,在他身上溫柔的律動,直到幾個月前慕辭在書桌上放了一幅畫了一半的畫,畫上的人容貌與他很是相似,阿涼誤以為那畫上的人是自己,偷偷的去看畫,待到晚上慕辭處理完朝政回了寢殿,他滿懷欣喜的迎上去,手裏捧著那張畫,卻沒料到換來慕辭一場怒火,慕辭抬手就是一記重重的耳光打在阿涼臉上,大聲吼著,“那畫也是你配碰的!”

他摔倒在地上,聽著慕辭的斥責,這才明白過來自己原是個卑賤的替身,妄把自己當做了正主,真是可笑至極。

這之後,便是一場長達數月的懲罰,他居住的地方從柔軟的床榻變成狹小的囚籠,每天隻有慕辭要在他身上發泄的時候,才會被從籠子中放出,阿涼覺得自己完全變成了一個器具,他努力讓自己什麽都不去想,什麽也不需要做,隻有慕辭的寵愛才是他存在的唯一意義。

慕辭輕拍著阿涼的脊背,終是把人哄睡了,隻不過阿涼仍是蜷縮著身體,在夢中也緊緊皺著眉頭,慕辭見到那可憐的小模樣,忍不住心中一疼。

待到慕辭清晨醒來時,卻發現身旁已是空了,心中不禁一慌,匆忙起身去看,卻發現一抹湖藍色的身影跪伏在地上,正是阿涼。

“快起來,跪在地上做什麽!”慕辭剛要把人拉起來,阿涼未著下褲,隻穿了件緞袍,露出一截極白`皙的小腿,阿涼湊過身子,張開嘴巴想要解開慕辭的腰帶。

慕辭一怔,定是阿涼害怕自己再那麽對待他,把他關在一片黑暗中,“以後不用這樣,阿涼,我不會再那樣對你。”阿涼聽了後卻泛起一陣顫抖,不住的磕頭。

慕辭心疼的把阿涼抱進懷中,輕輕安撫著,“別怕,阿涼。”

十七章

半月後,燕承一行終於到達了南疆,押解的官差和當地看守囚犯的侍衛作了交接,燕承脫下`身上的錦袍,換上一件粗布的囚衣,被帶入一件狹窄黑暗的小屋中關押起來。

次日清晨,燕承和一眾囚犯站在一處空地,侍衛長從每個囚犯身前走過,目光落在燕承露出的那截修長白`皙的脖頸上,眼神中閃過一絲異樣,微微停留了片刻,複又繼續向前走去。

侍衛長登上一處高台,大聲訓著話,無非是一番告誡勿要動什麽逃跑的心思。燕承微低著頭,默默地聽著。

一晃便是月餘時間已過,南疆下了幾場大雪,天氣嚴寒,分外難捱。燕承雙手被沉重的鐐銬鎖著,在冰冷的雪地裏步履蹣跚的走著,他走的極慢,仿佛身體的的力氣都已被抽走,隻餘下一副空殼在支撐。

他走到柴垛旁,伸手拾起一塊圓木,那小小的木頭對他而言好似重逾千斤,他費力的拿起木頭放到石台上,又拎起一旁的斧頭慢慢的的砍著,整整一日,燕承的腰身就沒有直起來過,一直彎折著身子,重複著繁重的勞作。

直到傍晚時分,燕承才放下手中的活計,跟著囚犯們,領到了一碗近似湯水般的稀粥和一塊幹硬的饅頭,他獨自一人找了個僻靜處坐下,啃著那冰涼的食物。饅頭隻吃了幾口,就被他放到了懷裏,端起稀粥喝了個幹淨,他的身子已是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冷硬的饅頭於他,隻會給脆弱的腸胃帶來更多的痛苦。

燕承扶著圍牆慢慢走回他的房間,那間小屋甚是狹小,除了張床外再無他物,燕承剛一進屋便蜷縮在**,費力的拉扯那滿是破棉絮的被子禦寒,一股股刀絞般的劇痛又從他的胸腹處傳來,仿佛無止境般的痛楚傾襲著他,保命止痛的碧遊丹早就已經吃完,燕承不禁讚歎起自己,竟然能在這樣的痛楚下挺了這麽久的時間,他發出一聲低笑,默默想著不知何日才能解脫。

夜色朦朧中侍衛長摸進了燕承的屋子,看著那如玉般俊秀的人,粗糙的雙手不安分的解開了燕承單薄的棉衣,他的手不斷向下遊走,在他身體上放肆的揉`捏起來,燕承在這樣惡意的折磨中醒了過來,強撐開眼睛,用力推開來人,怒斥道,“滾開!”

侍衛長發出一聲冷笑,“你還當自己是什麽尊貴的王爺,不過是我手中的一個犯人,別不識抬舉,把爺伺候好了,就讓你日子過得舒服點。”

燕承頓時覺得胸口一陣凝滯,轉頭竟嘔出一口黑血,侍衛長見他竟吐了血,心中也有些慌張,匆忙下了床,說道,“真是晦氣!要死的病秧子!”連忙離開了燕承的屋子。

燕承開罪了他,之後的日子更是不好過,每天裏要做的雜活比從前多了一倍,每日都要天不亮就爬起來,直到傍晚才能休息,長時間的折磨,讓他的身體情況急轉直下,終是一病不起,頻繁的發病,應該做的活計自是也沒辦法再做,看守的侍衛見他滿臉病容,蒼白瘦弱極了,唯恐過了病氣,就任由他躺在房間裏。

晦暗的小屋中,燕承蜷縮著身子,窩在床榻的一角,不斷地咳著,有血不斷從他口角向外流著,他雙眼半閉著,原本明亮的雙眸晦暗不光,被頑疾折磨到幾乎不能視物。

劇烈的痛楚令他神智有些恍惚,眼前仿若是那舊時的歲月,年少的燕東河抱著他去摘那開的正豔的鳳凰花,攔著他的肩頭,溫柔的喚著他的名字。

又看到他的哥哥與他並肩倚在湖心亭,看那皇城的初雪鋪灑漫天,燕東河滿臉笑意的盯著他看,伸出手臂,給了他盼望良久的溫暖懷抱。

突然幾雙手把他從迷夢中殘忍的拖出,大力拉扯著他向屋外走去,剛發完病的身子提不起一絲力氣,隻能任由那幾個強壯的侍衛鉗製著,拖進了侍衛長的住處。

燕承被摁倒在地上,擺出個趴跪的屈辱姿勢,脖頸和四肢都用鎖環扣在了地麵上。侍衛長揮揮手令下屬退下,蹲在地上極近溫柔的撫摸起燕承的臉容,突然下手扯開了衣袍,燕承修長的身體暴露在冰冷的空氣中。

“既然王爺身體抱恙,病氣過到他人身上可就不好了,該做的活也做不成,那就隻好勞煩王爺屈尊做個燭台,承王爺,不知您意下如何?”

侍衛長拿過根粗長的紅燭塞入他的身體裏,一聲痛苦到極點的呻吟溢出了燕承的喉嚨,侍衛長撣了撣衣袍,施施然坐在椅子上,饒有興趣的看著燕承輾轉掙紮的樣子。

仿佛已入地獄般,俱是掙脫不開的屈辱牢籠,“若不是有人授意,他一個小小的侍衛長又怎敢如此對待自己?”燕承想到此處,更覺一口濁氣堵在胸口,一股血線從他嘴裏流出,燕承咬緊牙關,叫出燕東河的名字,已是刻骨的恨意。

整整一夜,他都被屈辱的鎖在地上,天光拂曉時分,侍衛長出門去巡視,臨走前惡意的把蠟燭塞的更深,燕承早已痛的昏昏沉沉,掙紮著睜開眼,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衝著舌根狠狠的咬了下去。

十八章

描金的小火爐上溫著一壺好酒,慕辭坐在雅致的小桌前,把玩著一串成色極好的玉墜,阿涼安靜的站在一旁伺候著,適時的為慕辭添酒布菜,慕辭看也不看阿涼一眼,所有神思都集中在那玉墜之上,此物是燕承當年臨行之時留給他的,多年來常被他放在手中摩挲把玩,玉墜變得極溫潤有光澤。

多日以來,派遣去尋找蹤跡的暗衛都收獲甚少,燕東河封鎖了一切消息,慕辭隻得調動手下的暗衛四方探查,終於尋到一絲端倪,燕承應是回到了南疆。

連日不懈的尋找,恐怕這幾日便能知曉燕承所在的位置,念及此處,慕辭低落多日的心情終於有了好轉,一想到自己愛慕多年的人終於能陪伴在他身邊,慕辭的臉上泛起了笑意。

他吩咐內侍著手準備好寢殿還有稱心的用物,又特意囑咐禦廚提前準備著合燕承口味的菜肴。

阿涼垂著手站在一旁,貪戀的偷瞄著慕辭俊朗不凡的臉容,悄悄把那幅容貌在心裏描摹了一遍又一遍,他暗自想著,若是承王爺來了,自己以後也許就再不被允許出現在慕辭身邊,到時自己也無處可去,定是要回原先住著的豢養男寵的小樓裏去。他默默想著以後的去路,心中泛著陣陣酸澀。

慕辭念著以後有燕承伴著的日子定是愜意無比,猶如神仙眷侶般。滿心歡喜的端起酒杯飲下一盅佳釀,阿涼忙抬手添滿酒杯,恭恭敬敬的端著酒壺站好,慕辭瞄了他一眼,說道,“阿涼,你陪在我身邊也有兩三年了吧,服侍人也甚是妥帖周到,等承兒來了你就先貼身伺候著。”阿涼低垂了眼簾,點了點頭。

侍衛長在外麵巡視了一周,惦念著在屋子裏的燕承,匆匆忙忙的趕了回去。一進屋子,隻見燕承安靜的躺在地上,身後早已燃盡的蠟燭,在他的腿上落下一片豔色。侍衛長走過去看燕承的臉,卻發現人枕在一團血汙中,已是氣息微弱!

他忙解開扣在燕承脖頸上的鎖環,那嘴巴卻像被割開的水泡,不斷地向外溢著鮮血,侍衛長大聲喊著醫官,不出片刻,一個老者提著藥箱跑了進來,醫官捏著一把胡子,仔細檢查著脈相,脈搏斷斷續續,已是垂死之兆。

醫官搖了搖頭說道,“犯人身上本就頑疾未愈,又受到長時間折磨,已是救不回了。”

侍衛長心中惶恐極了,輕輕晃動燕承瘦弱的身子,卻得不到絲毫回應。他轉念一想,皇上既然已狠心將燕承流放南疆,定是抱著除去後患的念頭,現今燕承身死,隻要私下處理了喪事也便作罷了。

十幾匹上好的戰馬排列整齊,配著利劍的暗衛一齊翻身上馬,趁著夜色潛入南疆,暗衛首領率先潛入燕承住的小屋裏,卻沒能找到燕承的身影,隻好分散了眾人在關押囚犯的營地裏小心仔細的搜尋著,突然發現一人形跡可疑,鬼鬼祟祟的背著什麽向遠處走去,幾個暗衛呈包圍之勢,潛過去一看,發現這人身上背的赫然就是燕承。

暗衛首領手起刀落,將侍衛長的頭顱削下,那顆頭顱骨碌碌的滾到一旁,首領一把將燕承撈入懷中,一探鼻息,頓時大驚。忙騎著快馬連夜趕回大遼皇宮,直接帶入慕辭的寢殿。

慕辭午後得了確切的消息後,安排了人馬前去接回燕承後便一直等在寢殿裏,待暗衛抱著燕承走進來時,慕辭立時站起身,迎了上去把人接到懷中。

他沒想到,闊別三年,再見之時竟是在燕承彌留之際,慕辭忙召來禦醫,取出大遼皇室有起死回生之效的返魂丹,給他服下護住心脈。

一直站在角落裏的阿涼走了過來,幫著慕辭整理好床榻,把燕承安置妥當。又比劃著說是要慕辭早點去休息,他來守著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