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語相思枕畫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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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語相思枕畫屏 分節 11

念及此處,他斂了斂衣襟,大步走出了花園,沿著黛色的石牆漫無目的的遊蕩著,直到夜霧沾濕了他的衣袍,被風一吹便是一番徹骨的冰寒,他終是轉回到寢殿之中。

當年從王府抱回來的幾幅畫被他掛在牆壁之上,畫上皆是舊夢景致,每每落目於此便是一番痛徹心扉,可他仍是執拗著,一有閑暇便全然灌注於那幾幅畫作之上,畫上的人眉眼如畫,入骨風流,仍是那舊時模樣,如今再念及燕承那冰涼屍身長陳於冰棺之中,燕東河幾欲痛楚至死。

他行至牆旁,轉動書架上一顆鑲嵌著的碩大夜明珠,幾聲細碎聲響過後,一道窄門出現在麵前,冰寒之氣撲麵而來,燕東河踏入暗門,下方是道極長的階梯,越向前行愈發寒冷刺骨,再向深處走,便是具巨大的冰棺被安置在密室中央,燕承便躺在那棺材之中,眉眼依舊,一如往昔,未曾有半分改變。

燕東河緩步走到棺前,低頭在燕承額前落下細密的吻痕,一路向下纏曱綿,從脖頸滑到胸口,落在那淡色的茱萸之上,舔舐了一番,複又將他的唇貼近燕承的臉頰,用舌頭頂開那毫無血色的唇曱瓣,慢慢深入。兩人緊緊貼著身體,在幽暗的密室之中顯得分外**曱靡。

燕東河輕輕一躍,亦是落入那棺材之中,他輕輕拉開燕承身上繁複的衣裳,露出那具滿是傷痕覆蓋的身體,他細細的看著,幾道狹長的鞭痕交錯在胸口和脊背之上,肩頭上肌膚向下凹陷著,印著塊方形的烙痕,他知道這些都是燕承在暗獄之中所受的刑罰。

輕輕拉起那彎曲變形的,無力蜷縮著的十指,燕東河極盡溫柔的撫摸著,眼裏怔怔落下淚來。他低聲歎道,“承兒,哥哥對不起你,你醒過來好不好。”那冰冷的身體卻沒有半分回應。

燕東河的眼睛中閃過一絲瘋狂,他輕輕分開身下人的雙曱腿,將自己的炙熱推曱送進燕承的身體,極慢的抽曱動起來,無論他怎樣動作,那人再也沒有一絲反應,聽不到那低低的呻曱吟,也沒有曖昧的微喘,再看不見親昵的回應,那隻是一具傷痕累累的屍體,死於背叛和絕望。

不會指責他分毫,亦不會對他吐出原諒兩字,隻會靜靜的躺在那冰冷的棺材中,永遠的沉默著。

過了良久,燕東河終是抽曱出分身,整理身上淩曱亂的黑袍,又低下曱身子給燕承擦拭幹淨,他邁出棺材,站在一旁,那砭骨的寒意鑽進他的肌膚之中,使得他微微發起顫來。

第二章

頭戴鬥笠的灰袍男人跟在位老者身後,手中抱著沉重的藥箱,兩人站在皇都的城門之下,

男人抬頭望著皇城猶如碧色洗過般澄淨的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氣,率先大步走了進去。

皇城中繁華鼎盛之景更勝三年前,長街之上熙熙攘攘,無數的商販沿街叫賣,兩人快步向前走著,忽而一股奇異的香氣從街旁的小店中傳來,原是一家賣糕點的商鋪。

恍惚間,燕承的臉容再次出現在他的腦海中,王爺端坐在高椅之上,那瑩白如玉的臉上帶著抹淺笑,遞給自己的一塊芙蓉糕,輕喚道,“念戈,嚐嚐看。”

又想起王爺被綁在特製的架子上,一根根極長的銀針沒入他的身體,霎時間便溢出滿頭滿臉的冷汗。男人搖搖頭,把這些雜亂的畫麵從自己的腦海中趕走,抬手按住掩蓋在厚實衣袍下的小小骨哨,眸色暗淡極了。

兩人一路疾行,直到宮門前才停下腳步,念戈從袖中掏出塊玉牌,遞給宮門處的侍衛一看,便暢通無阻的直入大殿之中。

入了大殿,便見燕東河端坐於龍椅之上,整個人與多年前念戈離去時並無太大變化,依舊容貌英挺,透著殺伐果斷的帝王之氣,唯有那雙眼睛帶著極濃重的悲戚,令人不忍再看。

念戈站在殿下,開口說道,“我為王爺尋到了神醫鬼穀子,若是為王爺換血,或可有一線生機。”

燕東河向前傾著身子,微微眯著眼睛問道,“換誰的血?”

念戈答道,“皇上與王爺曾中過同一種毒,卻不曾有什麽大礙,血液已是能對抗此劇毒,自是皇上您才能救他。”

燕東河沒吭聲,放鬆了身子靠回龍椅之上,嘴角翹起一個細小的弧度。

鬼穀子向燕東河一拱手,開口問道,“皇上,當年老朽曾為承王爺拔毒,當年毒素雖未能全部去除,但王爺體中餘毒並不至於讓王爺壽數短至如此,不知王爺除了中毒以外是否還遭遇了什麽不測,請皇上告知老朽,也好多做準備,以備萬全之策。”

“如果你沒畫那幾幅畫,朕也許不會那麽早懷疑到你,你的這雙手留著也沒有什麽用,朕來幫你……廢了它。”當年暗獄之中,那場慘烈的刑罰再次在他眼前重現,一陣陣鈍痛纏繞在他的心頭,燕東河死死抓主龍椅的扶手,顫抖著說,“是朕.......對不起承兒。”

鬼穀子見況便止住了話頭,又說道,“老朽已為王爺重新煉製了碧遊丹,又著手準備了拔毒的用具,稍後煩請皇上帶著我去看看王爺。”

三人出了大殿,行至書房,燕東河旋開牆上的夜明珠,密室的門應聲而啟,一股凜冽的寒氣撲麵而來,再往深處行,便見到燕承躺在巨大的冰棺中,緊緊閉著雙眼,十根彎曲變形的手指搭在腹部上。

念戈忍不住伸手去觸碰燕承的臉頰,卻隻觸到滿手的冰涼。燕東河站在一旁看著念戈竟敢如此放肆,忍不住開口製止道,“念戈,把手拿開。”

鬼穀子走上前細細察看了燕承的情況,又觸碰身上那些可怖的刑傷,沉思了良久,終是開口打破了滿室靜默,“王爺他並沒有真正去世。”

燕東河和念戈都猛地抬起頭看著他,鬼穀子解釋道,“王爺身體遭劇毒反噬,然心脈卻未絕,如今便是進入了假死的狀態,若有人肯為王爺換掉全身毒血,在輔以一段時日的拔毒,定能讓王爺蘇醒。”

燕東河跪坐在冰棺旁,看著沉沉睡著的人,伸手去碰觸那慘白的臉,摸著摸著就落下淚來,從小放在手心裏寵著的弟弟竟然被自己害到這個地步,他的狠狠一拳錘上冰棺,指節頓時染上一片血紅。

他站起身子,全然不顧身旁的兩人,趴到燕承的身上,低頭去吻弟弟冰涼的嘴唇,又頂開那蒼白唇瓣,遊移在齒間,待到他吻夠了,依依不舍的抬起身子,複又低下頭舔了舔燕承的眼睫,低語道,“承兒,你終於要回來了。”

第三章

鬼穀子動作極快,著手準備了兩日,便開始給燕承拔毒。密室中已被重新布置一番,念戈將燕承從冰棺中抱出安置在長台之上。

燕東河端坐在高椅上,他扯開厚重的衣袍,露出那精壯胸膛,鬼穀子右手握著尖刀,劃開了心口處的肌膚,刀鋒不斷深入肌理,直到破開了一處又深又長的傷口,燕東河死死咬著牙關,已是痛的滿臉冷汗,終是忍不住發出一聲慘呼,候在一旁的念戈發出一聲嗤笑來,燕東河瞥過頭去掃了念戈一眼,生生將痛呼壓回喉嚨中。

精巧的玉瓶之中隱約可見一隻通體赤紅的小蟲,在瓶底輕輕蠕動著,鬼穀子打開瓶塞,把玉瓶放在心口之上,小蟲聞到血氣,快速的向傷口中擠去,小蟲入血之後即沒了蹤影,不斷在燕東河心頭撕咬,所到之處猶如火燒一般,鑽入血脈之中不停咬噬著,燕東河耐受不住,喉間陣陣痛癢,偏頭咳出一口血來。

念戈捧過那巨大的藥箱,取出一罐生肌去腐的藥膏仔細的塗在燕承的肌膚上,每一道傷口都抹上厚重的一層,勢要把這具傷痕累累的身子變回原來那幅模樣。鬼穀子瞪大了眼睛,氣得胡子都要翹起來,“小子!我這藥膏被你用去了大半瓶,你可知這藥有多貴重,少塗些也有效果,你…..你這個敗家小子!”

“神醫,你能否把王爺的手指醫好?”念戈自顧自的塗著藥膏,低著頭問道。

鬼穀子捏著燕承的指節仔細察看著,“筋脈不通,骨節盡碎,醫好了這手也是廢了大半,也就是看著好看點。”

一晃十日已過,養育在心口的血蠱已到了成熟的時候,蠱蟲不分晝夜的在心口撕咬,尋求滋養自身的養分,以身飼蠱的人自是如墜地獄一般,心口無一時不痛,待到後來已是滿臉淋漓冷汗。

燕東河掙紮著從床榻上爬起來,進到密室之中,燕承赤`**上身,躺在長台之上。他慢慢走過去,愈發覺出心口躁動不安,那蠱蟲就將要破體而出,蝕骨的劇痛不斷侵襲著他的身體,他低低呻吟了一聲,摔到在冰冷的地麵之上。

念戈一把提起暈厥在地上的人,將他放在一個同樣的長台上,不由分說的拿起繩索固定住燕東河的四肢,燕東河早已痛的昏昏沉沉,便也就任由念戈隨意擺布。

鬼穀子走上前來,用薄薄的刀鋒劃開他胸前那道尚未收口的狹長傷口,淡淡的血腥彌漫在空氣中,蠱蟲遇血愈加興奮起來,帶來更勝數倍的劇痛,燕東河猛地掙動起來,被念戈狠狠摁住,他下手極重,燕東河肩頭立時印下數道青紫的瘀痕。

待到流出的血液匯聚成小小一灘,鬼穀子取出那日安置蠱蟲的小玉瓶放在傷口邊緣,一層軟膏被塗在瓶口上,奇異的香氣逐漸散發出來。

渾身赤紅的小蟲慢慢從傷口中擠了出來,體型已是剛放入時的數倍大小,小蟲身上沾著幾滴鮮紅的血珠,蠕動著鑽入玉瓶之中。鬼穀子蓋上瓶塞,走向了躺在一旁的燕承。

在燕承胸前劃出一道傷口,將那小蟲擠了進去,隱約可見肌膚下一道赤紅的長線慢慢遊走起來,鬼穀子收起刀具,轉身對燕東河說,“皇上,血蠱運行一周需要三日時間,待到蠱蟲吸收了王爺體內的劇毒,再將蠱蟲取出放回皇上身體內,如此循環直至蠱蟲從王爺體內取出時不是黑色,而是赤紅之時,換血便成功了。”

便如這般,每隔三日便以己身滋養蠱蟲,換血兩月餘之後,終是見了成效。從燕承身體裏引出的蠱蟲已是通體赤紅,證明體內毒血已被換淨。

連續兩月的失血令燕東河元氣大傷,滿臉的蒼白倦怠,連指尖都泛著慘白。鬼穀子衝他一拱手,道了聲恭喜,“王爺不出三日定會醒來。”

燕東河一聽,不知從哪裏生出的氣力,掙紮著撐起身體,跌跌撞撞的下了長台,走到燕承身邊。

他的手指觸碰到燕承的身體,肌膚竟有了些溫度,不再是滿手陰冷。燕東河一把攥住燕承的手,喃喃道,“承兒,你快醒過來。”

密室中難辨日月,一晃便是兩日時光飛逝而過,燕東河守在燕承床邊,片刻也不曾離開,他緊緊盯著弟弟的臉,生怕錯過了什麽。

突然長台上躺臥的人眼睫微動,緩緩睜開了眼睛,燕東河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麽,卻覺得整個人猶如失語了一般,竟說不出半個字。

燕承也未理睬他,兀自偏頭咳了好一會兒,嘴角溢出幾縷淡紅的血絲。燕東河見燕承吐血,滿臉疼惜的伸手過去給弟弟擦拭,燕承那細瘦的手臂擋住了燕東河的手,說道,“你是誰?”

燕東河聞言不敢置信的看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