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命懸一線
但隨即又看到她眼中的羞意與憤怒，還有一點點惶恐，他心頭的怒火又漸漸熄滅了。
是啊，她這是受了池魚之災，若不是自己，她又怎麽會陷入如今的險地，確實沒有理由生她的氣。
羅夢雪揮出這一巴掌後就後悔了，因為她已經明白李小川這麽做是為了救她，而非輕薄，並且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泛起此行李小川的點點滴滴，若不是他幫忙，那自己在錦都寸步難行，人身安全都難保。
愧疚感油然而生，她連忙移開了眼神，不敢直視李小川。
李小川一邊給她渡氣，一邊注視著殺手的動靜。
忽然，一箭如水，直奔羅夢雪心髒，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把羅夢雪抱的更緊了，身體一轉，調換了兩人的位置。
噗！
箭鋒入體，在他肩頭擦出了一道血痕，鮮血立刻染紅了河水。
羅夢雪的眼睛瞪的渾圓，忘記了李小川的親吻，直勾勾地看著他肩上的傷口，心頭不由自主地一暖，緊接著是心痛。
“他為了救我，竟然不惜以命相救，我卻還打了他。”愧疚感瞬間彌漫了整個身體，她的眼睛紅了起來。
李小川沒有注意她的心理變化，隻是透過水麵盯著殺手，眼見蘇軍抱著殺手一起落水，心中一動。
“就是這個時候。”
他鬆開了羅夢雪的嘴，拉著她一起衝出了水麵，大口呼了一口氣，便朝橋墩遊去。
早已跳下水的張洋與王成立刻遊了過來接應。
“把她送到橋上去。”李小川把羅夢雪一推，下意識地回頭張望，卻見箭龍反手揮動大弓，擊中了蘇軍的肩膀，肩膀立刻塌陷下去。顯然骨頭受傷了。
箭龍掙脫了束縛，雙眸一凜，遠遠地瞧見了李小川，彎弓搭箭。一支利箭破空而至。
嘭！
李小川幾人奮力遊到了橋墩旁。順勢一躲，長箭釘在了橋墩上。碎石紛飛。
一擊不中，箭龍奮起直追，他的水性不錯，猶如一條魚兒破浪。轉眼就到了橋墩旁，卻發現張洋和王成抬著羅夢雪從橋墩爬了上去，李小川卻失去了蹤影。
他對其他人不感興趣，眼中隻有目標李小川，環視一周，隻有微波蕩漾的水麵，哪裏還有李小川的身影？
箭龍寒霜如雪。目光如電，死死地盯著微波蕩漾的河麵，失去了李小川的蹤影。
他明白事情拖的越久對自己越不利，警察肯定馬上就會趕到。而狡猾的目標肯定還藏在水中。
“我就不信你是烏龜，可以一直潛在水下不冒頭，哼，你要躲藏，我讓你無所遁形。”箭龍一個猛子紮了下去，瞪大了眼睛看著水下世界。
咦？鮮血！
他在不遠處看到了一絲殷紅，很顯然是自己剛才那一箭在目標身上留下的。
“你逃不掉了。”
箭龍雙腳一瞪，如離玄之箭在水中遊弋起來。他的水性真的是好，恐怕比世界遊泳冠軍也不遑多讓，姿勢美妙，無聲無息。
“哈哈，終於發現你了。”他看到了橋墩另一角露出的一個衣角。
他默默地彎弓搭箭，鎖定了目標，隻要再前進一點，就可以射擊了。
他又悄無聲息地前進了一段距離，終於瞧見了橋墩後的全貌。
咦，人呢？
一個鬼影都沒有，隻有一個衣角嵌入橋墩的縫隙中隨波飄蕩。
不好！
他的神經不由自主地一顫，危機感瞬間籠罩住身心，知道自己上當了。
嗖！
一道水波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給分開了，從河底翻滾而起，洶湧澎湃的向他腳心刺來。
噗！
鮮血如注，他腳心被鋒利的匕首刺穿了，疼痛立刻侵蝕他的神經，他一咬牙，向上一衝，潑水而出，掙脫了那猶如幽冥一般毫無聲息的匕首。
與此同時，他倒立起來，頭朝下，長箭已經搭在了大弓上，對準了水下的偷襲者。
李小川！
箭龍看到了那一雙明亮的令人心悸的眼珠，還有那殘留著鮮血的烏光匕首。
李小川的水性竟然如此之好，而且心思縝密，故意用計誘敵深入，而自己早已潛入了水底，等待箭龍心神失守的一刹那發動了攻擊。
李小川的功力並未完全恢複，無法催動功力，但他的水性卻極好，從五歲開始就在河水中捉魚戲蝦，水性真的是與魚蝦無異，憋氣功夫也是一流，因此才能發動這場偷襲。
箭龍怒從心起，手指鬆開，長箭破開河水，直奔李小川。
李小川退無可退，掌心一翻，匕首橫在了胸前。
鐺！
長箭一分為二被斬斷了，但巨大的反震之力讓匕首差點脫手而出，他氣血翻滾，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他無法催動功力，根本無法化解這股巨大的力量，身體也不由自主地退開了一丈遠，衝出了水麵。
箭龍驚訝萬分，心中直呼神兵，自己的箭乃是精鋼打造，尋常刀劍根本無法抗衡，卻被對方的匕首不費吹灰之力就斬斷了。
“李小川，你果然是一塊難啃的骨頭，給我的驚訝實在是太多了，你已經成功地點燃了我的怒火，你必須死！”
他催動功力止住了腳心的鮮血，浮上水麵追了出去，隻見李小川奮力向遠處遊去。
箭龍沒有追擊，對於他這種遠距離殺手而言，根本不用追擊，他鎮定自若地把大弓拉成了滿月，長箭瞄準了李小川。
李小川回頭望了一眼，心頭不由自主地被濃濃的寒意所籠罩。
“死定了，這點距離對於殺手而言沒有一點用，並且四周沒有一點可以阻擋的物體，必死無疑了。龍堂，該死的龍堂，你真是一塊煩人的狗皮膏藥。”
心底狠狠地咒罵幾句，卻根本無法化解眼前的危機。
嗖！
破空聲大作，長箭貼著水麵如期而至，水麵被長箭的淩厲氣勢蕩開了一條白色的水線。
謔！
一道破水聲，水花四濺，一個人影從水底衝天而起，義無反顧地擋在了長箭前進的道路中。
噗！
鮮血飛濺，混合著水珠，灑滿了天空，在陽光的照耀下，觸目驚心。
嘭！
人影落水，向水下沉去。
李小川停住了身體，不由自主地轉過身來，看著這個突然出現的救星，不是別人，正是蘇軍。
他的左肩塌陷了一塊，顯得格外詭異，肚子上插著一支長箭，鮮血染紅了箭矢，在河水中蕩漾開來，染紅了水麵。
“蘇軍！”
李小川大聲喊了起來，折身飛快地遊了過來。
蘇軍不由自主地向下沉去，隻剩下頭部還在水上，直勾勾地望向李小川，臉上的肌肉因為痛楚而有些扭曲變形，卻仍在微微搖頭，示意李小川不要過來。
李小川心潮澎湃，百感交集，殺手的目標是他李小川，若蘇軍棄他不顧，根本不會受傷。蘇軍所做的這一切，所承受的這一切痛苦都是因為救他。
李小川與蘇軍認識的時間並不長，兩人之間的感情也並沒有達到以命換命的程度，但蘇軍義無反顧地這樣做了。
李小川已經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的心情了，但他知道自己不能拋棄這個為了救他而不惜自己性命的真男人，硬漢子。
“走！”
蘇軍眼睜睜地看著李小川朝自己遊來，眼中閃過一絲欣慰與感動，卻依舊有氣無力地出言製止。
其實，他做這一切沒有太多複雜的原因，隻是因為他答應過李小川會護他周全。
既然答應了，他便會義無反顧地去做，哪怕犧牲自己的性命。這，就是他的人生準則，一個幹幹脆脆的軍人的準則。
箭龍沒有料到半路又殺出一個陳咬金，死死地瞪著蘇軍，若非他三番五次地作梗，李小川早已死在他箭下了。
“死有餘辜。”箭龍嘴裏迸出四個字，眼睛裏冷的沒有一絲暖意，但眼見李小川又遊了回來，他嘴角勾起了一絲笑意，“李小川，不逃命還返回來，這次看你怎麽躲過我這一箭。”
長箭又對準了李小川，箭簇在陽光下閃爍這逼人的寒光。
大橋上，羅夢雪已經安然無恙，楊峰心急火燎地護在她身邊，厚著臉皮噓寒問暖。
羅夢雪置若罔聞，隻是直勾勾地看著水麵，當看到蘇軍奮不顧身為李小川擋下一箭，李小川折身遊了回去，眼淚終於忍不住，猶如決堤的洪水奪眶而出。
他為了她可以不顧惜自己的生命，而別人為了他也可以舍棄自己的生命。
他究竟是什麽樣的人？怎麽會有這麽大的魅力？
她覺得這一刻，天空中火一樣的太陽似乎都被李小川身上的光輝給掩蓋住了，他的身影牢牢地占據了她的整個身心。
當看到殺手再次瞄準了李小川，她嚇得驚聲尖叫：“李小川，小心！”
叫聲淹沒了在了河風中……
其他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大家都清楚這下李小川的命休矣。
候大東與陸強站在鋼架頂端，方才他們一路追隨蘇軍，但速度慢了不少，最後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蘇軍抱住箭龍跳進了河水之中。
此時此刻，眼見蘇軍為了李小川奮不顧身，而李小川也並沒有拋棄蘇軍，作為軍人內心深處的血性被徹底激發出來，把李小川與蘇軍當成了自己生死與共的戰友，而非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