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止殺
眼見箭龍又要射出奪命一箭，兩人極有默契地不約而同地從鋼架上騰空躍起，撲向了箭龍。
一片陰影籠罩住了箭龍，他下意識地抬頭望去，卻見勁風撲麵，候大東與陸強到了頭頂，他急忙鬆開了手指，長箭離弦而去。
嘭！
兩個人直接砸在了箭龍頭頂，把他狠狠地砸進了水中，濺起的水花氣浪讓離弦而去的長箭偏離了原始軌道，擦著李小川的頭頂掠過。
李小川抓住了蘇軍，把他從水裏托了起來，隻見肚子上的傷口血流不止，他的臉色漸漸失去了血色。
“老板，你不用返回來的。”蘇軍虛弱地說道。
“什麽都不要說，我們一起度過這個難關。”李小川一腔怒火熊熊燃燒，咬牙切齒地說道。
“我早就該死了，當初就該和戰友一起死在戰場上的……”
李小川打斷了他，堅定地道：“你不會死，你不能死。”
砰砰！
兩聲悶響打斷了二人的對話，侯大東和陸強從水中飛了起來，又遠遠地落入了水中，生死不知。
箭龍又從水裏冒了出來，怒不可遏，眼神越發冰冷，最後關頭竟然又被這樣兩個小角色給打擾，自己再一次失手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毫不猶豫地重拳出擊，重創了這兩個不速之客。
啊！
李小川咆哮了起來，目呲欲裂，雙眼漸漸變得血紅，殺氣四溢，他發誓一定要殺了這個殺手。
他顧不得自己的傷勢，拚命地催動天元功，奈何，他傷勢沒有康複。印堂穴中的暗勁無動於衷。
“這下再也沒有人可以救你了。”箭龍雖然不明白李小川為何與傳言中的實力有差距，因為李小川隻是偷襲過他，而沒有正麵交鋒，但他沒有那麽多心思去追究其中的緣由。他相信這一箭不會出岔子了。
長箭又瞄準了李小川。警車的警報聲由遠及近，但這不能打擾箭龍這致命的一箭。
羅夢雪瞧著一幕。心髒幾乎停止了跳動，張大了嘴，卻半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她甚至可以預料到李小川被一箭洞穿的場景，氣血翻滾。驀地，她眼前一黑，軟綿綿地倒了下去，暈了！
陽光鋪天蓋地，但河麵上卻如寒冬臘月一般冰冷，殺氣籠罩住了河麵，令人不寒而栗。
長箭鎖定了李小川。箭龍嘴角蕩漾開了笑意：“這一次任務終於要成功了，堂主，你瞧好了，別人完不成的任務。我箭龍，可以！”
古寺，枯樹——這構成一幅淒冷的畫麵。
一尊猙獰的高大佛像前一人靜坐於於蒲團之上。
一襲白色麵紗遮住了容顏，隻餘下那一雙微閉的雙眸，卻依舊可以看出她膚若白雪，吹彈可破。
忽然，她睜開了眼，雙眸之中似有明星閃動，令人無法直視，一閃而逝。
她眼角微抬，望著身邊毫無征兆地出現的老者，他正抬頭看著那尊佛像。
“阿修羅，八部天龍之一，生性易怒好鬥，驍勇善戰。”老者不疾不徐地說道，聲音中透著一股醇厚，令人如沐春風。
她眼中掠過一抹異色，不動聲色地說：“不知閣下是何人，為何闖入我這修羅寺？“
“嗬，修羅寺，隻供奉阿修羅的寺廟世所罕見。不過，也對，阿修羅與你龍堂何其想象，供奉這尊佛確實再恰當不過。”老者淡淡地說。
“你既然知道這是龍堂，又怎敢獨闖此地？”她問道。
“龍堂乃虎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龍堂沒有虎子，有的隻是殺！”
“於我而言，殺便是虎子，我來此便是為了止殺。”
“止殺？”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蒼老的臉頰上古井無波，“殺氣縱橫千裏，何以止殺？”
“斬千裏殺氣，自然可止殺。”老者手中多了一把劍——鏽跡斑斑的鐵劍，宛如剛出土的文物，給人感覺隻要輕輕一用力就會變成碎片。
她的眼睛中多了一份犀利，盯著那把鏽跡斑斑的鐵劍，沒有輕視不屑，反而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我這個老夥伴多年未露鋒芒，已然快變成一把廢劍了，今天該讓它見一見天日了。”老者淡淡地說道。
“古劍露鋒芒，必然飲人血。”她接著說道。
“斬斷千裏殺氣，便飽飲了人血。”老者終於轉過身來，看著她，“天龍，你身上的殺氣太重了，是該斬一斬了。”
這個女子竟然就是神秘的龍堂堂主天龍。
“是嗎？”天龍不以為然，“隻是，我想知道你是為誰而止殺？”
“李小川！”
天龍眼中閃過驚異之色，“哦，當真是叫我很好奇，李小川何以能夠得到你這樣的高手青睞？”
老者嘴角微揚，竟然露出幾許暖意的笑容，與這淒冷的環境格格不入，但頃刻間卻令這座古寺多了一分生機。
“我與他的事，你沒必要知道。你隻需要停止龍堂無休止的刺殺即可。”
“龍堂豈可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人破例，毀壞百年聲譽？”天龍不假思索地拒絕道。
“他並非微不足道。”
“因為你的存在嗎？”
“你錯了，並非因為我，而是他自己的存在就注定不是一個微不足道之人。”
天龍眉毛一挑，“我卻沒看出他有什麽奇特之處。”
“將來，你會看到的。”老者信心十足，斬釘截鐵地說。
“他活不到將來。”
“不，他一定會。因為，龍堂已經有過破例的曆史，這一次依舊會為他破例。”
天龍定定地望著老者，“你知道的還挺多。”
“二十年了，世事輪回。”老者意味深長地感歎了一句，頗有深意地說：“你不會像上一任堂主那般倔強，因為一個任務而讓整個龍堂近乎毀滅吧？”
“你究竟是什麽人？”天龍悚然一驚，平淡的聲音多了一分冰冷，僅僅隻是這一分冰冷，便令人如墜冰窟，周圍的溫度似乎驟降到了冰點。
老者不為所動，對於那分冰冷渾然不覺一樣，長歎口氣，幽幽地說道：“我是什麽人？一個將死之人。”
天龍眉宇間的凝重越來越濃烈，道：“你為何知道龍堂這麽多秘辛？”
“活的時間太久了，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都會統統地往耳朵裏麵鑽。”
“二十年前龍堂破例一次，這一次我不想破例了。”天龍決絕地說。
老者長歎口氣，道：“龍堂的每一任堂主都是這般死腦筋，不知何時才能改一改。天龍，我不想殺你，因為我不想兩任堂主都死在我的手中。”
“什麽？”天龍悚然一驚，再難保持鎮定，臉上的麵紗輕輕飛起，露出一個精致白皙的下巴。
從一開始，天龍便能夠保持平穩的心態，雖然沒有發現對方是怎麽出現在自己麵前的，但她並沒有太多驚訝，內心就像是沒有一絲漣漪的湖麵。
“二十年前那人就是你？”
老者點頭，“是，二十年了，時間過的可真快。”
天龍的眼睛有些紅了，想起了上一任堂主，那是從小就對她關懷備至的人，是她最親切之人。可他卻因為眼前這人而死，所以眼前這人是她最大的仇人。
那段二十年前龍堂曆史上最黑暗的時期，並非像外界傳言那般隻死了二十多個金銀銅牌殺手。其實，最大的損失是當時的堂主，那一次行動因為客戶的特殊要求，堂主也親自參與了。
最後，隻有堂主一人逃了回來，雖然撿回來一條命，但全身功力折損大半，而且還有舊傷。
十年之後便因為舊傷複發而暴斃，所以說堂主確確實實是死在此人手中。
天龍的目光從老者的臉上移到了手中的劍上，“我終於知道了，這就是堂主口中念念不忘的不歸劍，一劍西來人不歸，大名鼎鼎的不歸劍。”
老者垂目看了一眼鐵劍，嘴角咧起一許笑容，“老夥伴，這世上還有人記得你的名字啊。”
嗡嗡！
仿佛是回應，鐵劍顫抖了起來，發出一陣異響。
“召回你的人吧。”
“不，我要洗去龍堂二十年前的恥辱。”天龍緩緩站了起來，手中多了一把劍，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劍，明晃晃，亮閃閃。
“我要挑戰你的不歸劍，讓它有一個最終的歸宿。”天龍斬釘截鐵地說。
“我找了一輩子都沒有給它找到歸宿，若是你能給它找到歸宿，我很高興，可是……”老者搖頭，“龍堂的上一任堂主沒辦到，你這一任堂主也不行。”
淡淡的語氣中充滿了睥睨天下的豪邁之氣，令人肅然起敬。
天龍被噎了一下，不死心地說：“試過方才知道。”
錚！
似有龍吟聲從天龍的寶劍中發出，劍身猛顫，滔天殺氣瞬間充盈整個廟宇。
老者在漫天殺氣中就像是大海中的一葉扁舟，似乎隨時有可能被殺氣絞殺的危險。
“一個女人的劍法如此剛猛霸道，不好。”老者輕輕搖頭惋惜地歎道。
“能殺敵便是好劍法。”天龍駁斥道。
“不，你入了歧途，劍法乃人心所驅使，如此剛猛的劍法不是一個女人應該有的，剛過易折，何況你本身就不夠剛，完全無法發揮這一套劍法的精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