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警事

第99章 西瓜沒白買

第99章 西瓜沒白買

俞鎮川上午在所裏,下午來警務室。

說是來警務室,其實大多時間還是在他的轄區,隻有晚上真正在警務室。

本想著師徒三人一起吃頓晚飯,結果計劃不如變化,韓朝陽再三致歉,直到把師傅和師兄的晚飯安排好才洗澡換衣服,才同在警務室等了近半個小時的餘旭成,一起騎管保安們借的電動車趕到三裏莊。

小餘的老鄉真不少,一共十七個人。

其中十一個人是蹲在馬路邊上,麵前擺一塊寫有“水電木瓦油”紙板等活兒幹的民工,年齡都比較大,最大的一位今年已經六十二了。

剩下的六個人中有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一個開網約車的司機,兩個在燕興花園酒店上班的女孩兒,一對在小飯店做廚師和服務員的夫婦。

年齡跨度比較大,所從事的行業也不同。

如果在老家,他們是不太可能聚到一起的。

小餘是群主,也是今晚當仁不讓的主角,一一介紹完,熱情招呼大家夥坐下開吃。

“韓警官,這些菜是在外麵買的,這幾個菜是長鳴做的,別客氣,這又沒外人,動筷子,嚐嚐長鳴的手藝。”

“去我們飯店吃,跟老板娘說一聲也能打折,不過再怎麽打折也沒在家吃劃算。”崔長鳴一臉不好意思,他們兩口子租的這間房子不大,生怕老鄉們太擠,又往桌角邊挪了挪。

“不錯,好吃!”韓朝陽吃了一口小炒肉,端起飲料問:“崔哥,你和嫂子今天不用上班?”

“韓警官,跟你們公務員沒法兒比,在飯店幹哪有什麽節假日,今天是請假的,請假搬家。”

“崔哥,你別謙虛了,你是廚師長,一個月賺七八千,工資比韓警官高!”

“他也就這兩年高點,以前沒這麽高,學徒時一個月隻有幾百,”崔長鳴的媳婦陳麗嬌接過話茬,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三十多歲看上去隻有二十四五,身材窈窕,臉上化著淡妝,聽口音跟小餘他們並不是一個地方的,能想象到她和崔大廚是在飯店認識的。

兩口子一年賺十來萬,兒子在老家。

雖然住的地方很一般,但一樣是“二人世界”,這小日子過得不用太滋潤,不僅老鄉們羨慕,連韓朝陽都有那麽點羨慕。

隻要勤勞肯幹,在燕陽這個人口三百多萬的省會城市個個有飯吃,誰也不在乎吃喝,主要是聚聚聊聊。

剛畢業的小馬很活躍,酒量也很好,挨個敬完酒,眉飛色舞地說:“小雨,琳琳,陳家集雖然遠點,但交通挺方便的,有公交車直達,如果騎電動車上下班也就半個小時。我找好地方了,明天就搬,我那個房東家還有兩間,比你們以前住的地方大,而且是新房子,很幹淨。”

“多少錢一個月?”

“450,有空調,有衛生間,還有無線。”

“行,我們明天去看看。”

搬家無疑是他們近期聊得最多的話題,人家本來就背井離鄉,因為朝陽村拆遷又要顛沛流離,韓朝陽油然而生起一股莫名的負疚感,像是自己把他們趕走似的。

不知道更不好意思參與這個話題,幹脆笑而不語。

“我們也找好了,我們去陽觀村,說起來巧了,以前的那個房東家正好有兩間空著,還記得我和老潘,挺客氣的,連押金都不要。”

“我們房東也不要押金,隻是要先交一個季度的租金。”

“那跟押金有什麽區別,我們一個月一個月交。”

“有這好事,萬叔,你們那個房東真不錯。”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想到張秋燕母子遇害的案子,韓朝陽冷不丁問:“萬叔,你們租在陽觀幾隊?”

“四隊,就在菜市場北邊第二個巷子裏,不是第六家就是第七家。”

“你們以前在那兒住過?”

“住兩年多,我們對陽觀村比對朝陽村熟悉,說起來都怪老侯,去年回家過年,舍不得一個月房租,就把房子退了,結果初十過來人家租出去了,隻能重找地方。朝陽村離市裏是近點,房租也貴,差不多的房子貴一百五,想想真是占小便宜吃大虧。”

“又說這些,老說有意思嗎?”

“你說是不是占小便宜吃大虧,不光吃虧還不得安生,在朝陽村住了不到一年就要搬,麻不麻煩!”

“我哪知道朝陽村要拆遷!”

“苗叔,侯叔,誰也不知道將來的事,搬都搬了,我們說點別的。”小餘可不想老鄉們因為這點事吵起來,急忙打起圓場。

想到小老鄉在群裏拜托過的事,本就急於轉移話題的老侯突然問:“韓警官,晚上堵人家門鎖,再貼小廣告讓人家打電話叫他去修,這算不算犯罪?”

這趟沒白來!

這頓飯沒白吃!

牆角裏放的那六個大西瓜沒白賣!

韓朝陽樂了,放下筷子說:“這可能夠不上犯罪,但肯定是違法,如果堵過的門鎖達到一定數量,造成很大的經濟損失,那就是犯罪,就要追究刑事責任。”

“我們不知道,我們不太懂法,如果早知道早跟你們說了。”

一直跟老侯抬杠的老萬顯然知情,搶過話茬:“韓警官,朝陽五隊,就是我們原來住的那個房東家有一個門麵,裏麵電焊機、切割機什麽都有,修電動車、修卷閘門,反正什麽都修。以前還賣過純淨水,就是給人家送桶裝的那種純淨水。

開店的那小子白天搞維修,晚上就出去堵人家的鎖,專門堵卷閘門的鎖,用502膠水堵,把膠水擠進鎖眼,幹了就打不開。裝卷閘門的全是做生意的,第一天一早門打不開怎麽做生意,人家肯定急,就打他們貼在卷閘門上的維修電話,錢就這麽來了,你說他們缺不缺德!”

“太缺德了,我們飯店以前也遇到過,庫房的卷閘門晚上還好好的,第二天早上就打不開,隻能打電話找人修。”崔長鳴漲知識了,一臉恍然大悟。

事實證明上次的清查不夠徹底,好在亡羊補牢為時未晚。

韓朝陽很高興,強按捺住激動問:“萬叔,侯叔,你們是怎麽知道的?”

“他以前從老家找了一個小子幫著幹,那小子嫌錢少,幹一個多月就不幹了,沒找到工作就跟我們一起找活幹。看他可憐,還讓他跟我們住了幾天,結果他怕吃苦,幹幾天又跑了,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借常浩的錢到現在都沒還。”

“跟你們一起幹活兒時說的?”

“嗯,天天蹲馬路邊上等活兒,邊等邊閑聊唄。”

“開店的那個姓什麽,叫什麽名字?”

“姓柯,叫什麽名字我忘了,我們都叫他柯老板。”

外來人口台賬裏他的身份證信息,租住在什麽地方也知道,這些不是很難查。

韓朝陽想想又問道:“他現在手下還有沒有人?”

“有一個,不知道從哪兒找的,也是個小年輕。對了,他老婆也在,他們好像沒找好地方,店還開著。”

“萬叔、侯叔,你們反應的這個情況很重要,我們會為你們保密,你們也不要泄露。進城打工誰都不容易,但不能幹這種缺德事,不能幹這種違法犯罪的事,我會查的,不會讓他逍遙法外。”

“放心吧,我們嘴嚴著呢,再說現在已經搬到陽觀去了。”

“我就是提醒一下,來,我以飲料代酒,敬二位一杯,感謝二位對我們工作的支持。以後遇到什麽難事也別不好意思,盡管給我打電話或發微信,隻要我韓朝陽能做到的絕不推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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