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七九撩軍夫

第九百八十八章 吹拉彈唱四賤客

秦家。

船艙裏最大的一間艙房裏,博古架上擺滿了古色古香的各色擺件兒,有金銀玉器,也有青銅小件兒。

工藝繁複,雅韻古然,體形大得令人瞠目的雕花古**,蘭祖閉目躺著,呼吸平穩,像是已經睡著了。

昏暗的床底下,突然傳來悉悉索索的響聲,像是鬧了老鼠。

蘭祖翻了個身,那聲音立馬停了。

過了幾分鍾,聲音又響了起來,緊接著,一顆圓滾滾的人頭從床底下冒了出來,一對眼溜溜地轉了兩圈兒,又凝神聽了聽動靜。

然後,人頭縮了回去,又等了幾分鍾,那人才從床底下慢慢地爬了出來。

等到他完全爬出來的時候,蘭祖突然一翻身直接坐了起來,用腳踢了一下床欄,蘭祖用上了力氣,床欄被踢得哐哐響。

趴在地毯上的黑影一動也不動,就跟一具死屍似的挺著。

蘭祖起身,找到火些盒,點亮了矮幾上的蠟燭,然後又拉開抽屜,在裏麵掏摸了一陣兒,找出兩根白蠟燭,點燃了,擎在手裏走到了那僵直的黑影頭正前方。

蘭祖把蠟燭一左一右地放在秦滿倉頭的兩側。

然後,伸手用力地揪著秦滿倉的發髻把他的頭提了起來。

秦滿倉看了看臉畔的兩隻白蠟燭,立馬喊:“把蠟燭拿開,我還沒死呢,你就把我弄得像是遺像一樣。”

蘭祖嗤了一聲,放開了秦滿倉的頭發,站了起來,著了白襪的腳慢慢移動。

“我以為你死了呢,趴地上一坨,硬梆梆的。所以我好心起來給你點上蠟燭,你還不要?”

秦滿倉不依了,提高聲音道:“我明天就要和你成親了,要死也不能今天晚上死啊,等成親後讓我樂死!”

“呸,潑皮無賴,誰要和你成親?”

蘭祖打了個嗬欠,坐在床沿上,一副困頓模樣。

“你趕緊走,我要睡了。”

秦滿倉爬起來坐在地毯上,呼呼兩下把蠟燭吹滅了,笑嘻嘻地看著蘭祖:“睡什麽?一起?”

蘭祖瞪著秦滿倉。

秦滿倉被瞪得移開了視線,不敢正視蘭祖。

他左看右看,就一挪一挪的挪到了床邊上,“我,我這是怕你換了地方認床睡不著,所以過來陪你嘮嘮。

還有,這房間裏東西又雜又亂,我怕黑燈瞎火的你不小心磕著碰著,所以過來給你介紹介紹。”

蘭祖不理他,秦滿倉就東摸一下,西拉一下,把雕花床的各部件兒都拉出來一一介紹了個遍。

“這床是小時候我爺劫的一隻走私船上弄回來的,床除了雕花精美,樣式古樸之外,床鋪又寬又大,睡起來十分舒服。

我這**還有梳妝台,小櫥、首飾箱、點心箱、棋桌、香煙抽屜等,簡直就是一個獨立的房間。

你瞧瞧,這床的四周雕滿各種圖案,有花鳥、草木、蝙蝠,還有人物故事。

我年輕那會兒就在想,日後要是娶了你,咱倆就一起睡這床,這點心箱子裏我給你裝滿零嘴兒,你無聊了我跟你捉捉棋,早上醒了,我還可以給你畫畫眉,描描唇。”

秦滿倉越說越興奮,到了後來就眉飛色舞的像打了雞血似的。

等他說完,蘭祖已經倚著床欄睡著了。

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把蘭祖放平,蓋上被子,在床沿上默默看了她一小會兒之後,就大著膽子伸手去的撫蘭祖額頭上的褶皺。

“蘭蘭,一轉眼,咱倆都老了。我耗不起了,你願意也好,不願意也好,反正明天我就要跟你拜堂成親。”

秦滿倉摸了一會兒,見蘭祖真睡著了,他又大著膽子脫了鞋往**挪。

挪一下看一下蘭祖,挪一下再看一下。

整整挪了十來分鍾才挪到了蘭祖身側。

就在他掀開被子,準備整個人往裏鑽的時候,蘭祖陡然睜開眼睛,一腳把他踢下了床。

秦滿倉躺在地上直叫喚,“痛痛痛,好痛。”

蘭祖把帳子放了下來,隔絕了秦滿倉的視線。

“痛死你活該,我要睡了,你再敢過來,我弄死你。”

秦滿倉又叫了一會兒痛,見還是沒人理他,他幹脆就不叫了,趴地毯上用一種奇怪的姿勢睡覺。

躲在門外偷聽的大胡子們麵麵相覷。

這個說:“叔公這麽老了還要霸王硬上弓?”

那個說:“怎麽是叔公在喊痛?”

第三人說:“趕緊走,別讓叔公發現我們在聽牆角。”

“明天真的要辦婚禮?還要大辦?叔公說吹拉彈唱的喜儐樂隊一個不能少,這時間這麽緊,到哪兒去找會吹拉彈唱的人?”

“那叔公說要就一定要的,不然倒黴的隻會是我們。來來來,咱們合計合計,想想招兒唄?”

然後,第二天一大早,大胡子們就帶著據說會吹拉彈唱的人來找秦滿倉匯報來了。

秦滿倉隔著門問:“會吹的那個我問你,你會吹圓號短號還是小號?”

“不,不會吹這個。”

“那短笛長笛,嗩呐,管子,葫蘆絲,巴烏,笙,洞簫,塤呢?”

“不,一個都不會。”回答的人聲音越來越小。

“那你會吹什麽?”秦滿倉怒了。

“吹,吹牛算不算?”

艙房裏突然靜了下來,一片死寂。

外頭的人也嚇得縮了縮脖子,兩腳一分,準備隨時跑路。

“你滾!要不是怕大喜的日子見血不吉利,我得捶死你喂王八去。”秦滿倉咬牙切齒地說。

‘下一個,我就不問那麽多了,你直接說你會拉什麽?”

“會,會拉麵!”

這一下,艙房裏沉默的時間就更久了。

過了好一會兒,秦滿倉才壓抑著滿腔的怒火說:“彈和唱的你倆幹脆一起說,別讓我問兩遍!前麵倆個吹的會吹牛,拉的會拉麵,你們倆總得有點真材實料了吧?”

兩個戰戰兢兢的聲音異口同聲地響起。

“我,我會彈棉花。”

“我,我會唱,會唱歌。”

門外的幾個大胡子和門內的秦滿倉幾乎同時鬆了口氣。

至少,還有個靠譜的能當用的。

“你會唱什麽歌?來兩句兒。”

那人張口就來,嗓門極大。

“江文買本勸世文,拿回家中勸女人。你去婆家要聽話,不比娘家為女人。三餐用飯要早辦,丈夫吃了好出門……。”

秦滿倉隻覺得這腔調怪怪的,不太喜慶,搖頭晃腦的聽了幾句,也沒砸摸出什麽味道來。

正好看見蘭祖醒了,就獻寶似地讓蘭祖聽。

“聽聽,唱得可好吧?咱成親的時候讓他唱,如何?”

蘭祖白了秦滿倉一眼,“他唱的是喪堂歌中的勸世文。隻有死了人才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