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明

第17回入獄

王銘鏘帶著胡岩裕穿堂過院,到了王銘鏘當差的班房。王銘鏘把胡岩裕安排妥當後道:“胡兄你先在這裏稍候,小弟去稟報府尊大人。千萬不要亂跑,一會兒府尊大人可能要召見你。”

胡岩裕道:“多謝王兄關照,我就在此等候,不會到處亂跑的,有勞兄台了。”

王銘鏘穩住了胡岩裕,出了班房,拐彎抹角在書房見到了紹興知府方正。見麵後深施一禮,興奮地道:“恭喜東翁!賀喜東翁!”

方正被他鬧得一愣,有些不解地道:“王先生,我這喜從何來?”

王銘鏘高興地道:“東翁要的絕世寶物找到了。”

方正一聽激動地站了起來,道:“是個什麽樣的寶物?現在那寶物在哪裏?”

王銘鏘道:“那是一件寶衣。一件刀槍不入的寶衣。”

方正因激動聲音都變得有些發抖了,眼睛也放出了光彩,道:“世上真有這種寶貝?那寶衣現在何處?”

“那擁有寶衣的人,學生已經帶來了,現在就在學生的班房裏。”王銘鏘忙道。

“那你趕緊帶我去看看。”方正這些日子也是為此事愁壞了,眼看巡撫大人就要來了,這絕世寶物一點眉目也沒有,如果沒有這麽件東西打點,自己恐怕難過此關,到時候丟了頭上的烏紗事小,鬧不好要被抄家問斬,甚至淩遲處死,想到那千刀萬剮,渾身就冒冷汗。現在聽到寶物有著落了哪能不激動忘懷?

王銘鏘還是比方正能沉住氣,見狀忙攬道:“東翁何必如此匆忙?那人已經進了我們知府衙門,你害怕他長翅膀飛了不成?”

被他這麽一說,方正也從激動中清醒過了,也覺得剛才有些過於失態,“嗯嗯”咳了兩聲,穩了穩心神,這才想到一個重要的問題,問道:“王先生,那人打算多少錢出讓這件寶衣?”

“那人並沒有要打算出讓那件寶衣,這等寶物,誰肯輕易出讓?”王銘鏘道。

“人家既然不打算賣,你說這麽多有何用?”方正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立刻就沒了剛才的神采。

“東翁,此言差矣。他想不想賣是他的事,關鍵我們想不想要?”王銘鏘也有些激動地道。

“這買賣當然是雙方的事,難道人家不想賣,我們還明搶不成?”方正道。

“這事有緩急從權,不可過於拘泥。我們是完全可以按照《大明律法》辦事,這事走到哪裏我們都占理。”王銘鏘解釋道。

方正聽說既能得到寶衣又能不違律法,天底下竟然有著等好事,雙目立刻又恢複了不少神采,道:“請先生有話明說。”

“請東翁附耳上來。”王銘鏘神秘地道。

方正忙走了兩步,把身子往前探了探。王銘鏘上前衝他嘀咕了一番。方正聽了連連點頭,道:“先生果然高明,好計!”說著還挑起了大指。

“東翁謬讚了。隻望東翁到時候手下留情,休要傷了他的性命。”王銘鏘道。

“這個你盡管放心,我自有道理。等我這裏安排妥當,你就把他帶到花廳去。”方正道。

“那我就先過去了,過一陣我就帶他過來。”王銘鏘說著施禮退了出去。

胡岩裕正等得心焦,王銘鏘回來了。王銘鏘一進門笑著賠禮道:“讓胡兄久等了,失禮失禮。”

胡岩裕忙還禮道:“讓王兄為小弟的事來回跑,小弟才過意不去呢。”

王銘鏘道:“府尊大人剛剛正處理些緊急公務,需要過上一會兒才能召見兄台。”胡岩裕道:“府尊大人身為一府之尊,公務繁忙那是自然的,我等就是多等上一時也是再應該不過了。”心道,“如果一個市長整天沒事幹,那才不象個樣子呢。看來這個還是個比較勤奮的好官。”

王銘鏘道:“胡兄能如此想那是再好不過了。”

胡岩裕道:“不知府尊大人會給小弟派個什麽樣的差使呢?”

王銘鏘道:“這個麽,府尊大人到還沒有跟小弟說起,想是等會兒當麵試了兄台的大才,才會派下差使來。”

胡岩裕想想也是,“這還沒有麵試呢,怎麽可能就安排工作呢?再怎麽說,這也是個公務員級的。放在自己那個年代,都是要經過考試的,就算考上了,沒有點關係也別想那麽快上班。”想通了這一節,也就釋然了。

二人又閑聊了一會兒,王銘鏘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便道:“胡兄,想來府尊大人的公務也處理的差不多了,我們現在就過去吧,不好讓府尊大人等我們的。”

胡岩裕道:“王兄說的甚是,如此王兄先請。”說著站起來,作了個請的手勢。

王銘鏘也沒有再客氣,當先走了出去。二人一前一後,出了房門,又拐彎摸角到了花廳外。

王銘鏘道:“胡兄,你先在此等候,我先去通稟一聲。”

胡岩裕道:“王兄請便。”

王銘鏘進去工夫不大,就又走了出來道:“胡兄,府尊大人有請。”說著就頭前領路把胡岩裕領進了花廳。

胡岩裕進了花廳,見裏麵有五個人,中間一張桌子後麵坐著個身穿官服的人,長得是天庭飽滿、地閣方圓,一張國字臉,很是周正,坐在那裏不怒自威,很有個官樣,想來就是那位知府——方正了。

門的兩側站著兩個臂大腰圓的差役,桌子的兩側也站著兩個差不多差人。胡岩裕以為古代辦公就是如此也沒有多想。

王銘鏘往前搶了兩步,對方正道:“大人,他來了。”

胡岩裕處於禮貌也忙上前一步,深施一禮道:“在下胡岩裕見過府尊大人!”胡岩裕可沒有象那些影視劇中那樣,自稱“草民”,那樣他覺得太掉價了。

方正聽了他的自稱就心裏有些不高興,不過可沒有表現出來,而是客氣地欠了欠身道:“胡先生就坐下講話。”

旁邊的差役搬過一張凳子來。胡岩裕可沒有象平常那樣,大模大樣地坐下去,而是道了聲“謝大人賜坐!”才規規矩矩地坐了少半張凳子。

方正見他坐穩了,才又開言道:“胡先生,家鄉何處啊?”

胡岩裕道:“在下是中州人氏。”

方正道:“那胡先生的先人可曾在我朝為官?”

胡岩裕道:“在下的先輩俱是平民,並未為官。”

方正道:“那胡先生是何出身?是本朝的秀才、舉人還是進士?”

胡岩裕道:“在下乃是布衣平民,從未參加過科舉,並無功名在身。”

方正聽完胡岩裕這些話,心裏再無顧忌,立刻把臉一翻,那可是比翻書還快,一拍桌子厲聲道:“來人,把這個不遵國家法度的大膽刁民,給我拿下。”

胡岩裕還沒弄明白怎麽回事,就上來兩個差役,把他從凳子上拿了下來,雙手用力往後一擰,腳用力一踹他的腿彎,“撲通”“哎呀!”叫了一聲就被踹跪在了地上。

兩個差役大聲喊道:“回稟大人,刁民業已拿下。”

方正道:“拉下去,先給我重打四十大板。”

胡岩裕一聽說要打自己,可有些急,大聲喊了起來:“大人,我犯了什麽罪?”

方正道:“你問得好,本府要治你個心服口服。你一非官宦後人,二無功名在身,按我《大明律條》平民百姓,隻能著布衣或麻衣,而你這個大膽的刁民,竟然違製穿著綢緞,而不知悔改,本府現在治你的罪,你還有何話講?”

“我……”胡岩裕剛想分辯自己穿的不是綢緞,而是……又一想,跟這些人可分辯不清楚,總不能說那是件仙衣吧,那樣怕自己死得更快。

方正道:“你現在無話可說了吧,還不給我拉下去重打。”

事情到這個時候,王銘鏘就剛上場了,他忙向方正深施一禮道:“大人,這胡岩裕乃是學生舉薦之人,念他是初犯,又是無意為之,望大人法外施仁從輕發落,免去責打。”

方正沉吟了一下道:“既然是王先生求情,那就從輕發落吧,責打可以免去,處罰還是要有的,不然,豈不是人人不把朝廷法度放在眼裏。衣服沒收充公,監禁一個月。”

王銘鏘道:“多謝大人給學生這個薄麵。”說著又向方正施了一禮,轉身衝胡岩裕道:“胡兄,還不快些謝過大人法外開恩!”

胡岩裕並不傻,而且也是曾混跡官場的人,而且比這些人又多著幾百年的人類智慧,把整個事件的前因後果在大腦中過了一遍,也就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明白歸明白,好漢不吃眼前虧,立刻裝出誠惶誠恐的樣子道:“多謝大人法外開恩!”他可沒敢說什麽狠話,那樣與事無補,反而會有招來禍害。

方正見奸計得逞,也把神色放緩了一些道:“來人,把他帶下去,衣服脫下來,先關起來吧。”

幾個差役,把胡岩裕帶到另一個房間裏,把胡岩裕脫了個光,給他換上了罪衣。王銘鏘也跟過來,收好了胡岩裕的衣物,還滿帶歉意地道:“胡兄,這都怪小弟考慮不周,如果來的時候提醒一下你就好了。府尊大人,就最見不得違反法度的人的。不過你放心監牢那裏,用我會打好招呼的,他們不會為難的。過幾天我再和府尊大人求求情,爭取早日把你放出來。”

胡岩裕現在也隻好難得糊塗地道:“這怎麽能怪胡兄呢,這都是小弟的不是。還要多謝胡兄的求情呢。”

二人又假意客套了幾句,王銘鏘就拿著衣物走了。胡岩裕也被差役押著進了監牢。

胡岩裕真的能在一個月後平安走出監牢嗎?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