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僵持
南宮玉兒環視四周最後把目光定格在側福晉的身上，這個女人除了有做大將軍的舅舅撐腰之外是有幾分姿色的，鵝蛋臉彎月眉，長而濃密的睫毛，小巧紅潤的薄唇，縱然算不得國色天香，卻也不枉為小家碧玉，可為什麽這個女人的心腸遠不如外表的美麗，總是想著法子的要致她於死地。
隻差一點兒，就那麽一點兒，她就無法再見明早的太陽。南宮玉兒忿忿不平，與容嬤嬤各持湯壺的一邊拉鋸著。這次南宮玉兒之所以能化險為夷歸根究底還要感謝側福晉的小聰明，側福晉心裏明白若是以自己的名義送來這千年靈參湯南宮玉兒是絕對不會喝下去的，便讓臉生的婢女假借歐陽博文的旗號。初時南宮玉兒並沒發覺有任何異樣，那參須粗長湯香濃鬱，的確是大補的良湯，想來是側福晉為了事半功倍在表麵上做足了功夫，南宮玉兒倒了一小碗出來正準備入口，鼻間竟嗅到一抹淡淡地藥香，南宮玉兒一怔，用手在參湯裏輕輕攪動了一下，嘴角露出森然冷笑。平日燉湯的確經常會用到這味藥來提味，可是南宮玉兒先前是靠毒蛇肉燉得藥湯才得以續命，歐陽博文又怎麽可能讓廚房將這與毒蛇肉羹湯相克的中藥加入千年靈參湯中。
既然不是歐陽博文送來的千年靈參湯，那麽在文王府裏能夠命令廚房用如此上等藥材和千年靈參燉湯的隻有一個人——側福晉。
那看上去麵生的婢女許是受了主子的命令，千年靈參湯送到後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立於南宮玉兒身旁死盯著等她喝下去，南宮玉兒端著倒了千年靈參湯的小碗輕輕晃動著，眼睛斜睨著婢女問：“之前未曾在王府裏見過你，應該是剛來不多久吧？”
婢女不過十一二歲的模樣，個頭不高身子板極為單薄，用瘦可見骨形容都不為過。怕是平日裏不太與人接觸，此時聽見南宮玉兒的問話身體居然哆哆嗦嗦的抖動起來。
“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你怕什麽？莫不是做了什麽虧心事？”南宮玉兒意有所指，但是婢女臉上雖然一副誠惶誠恐的表情但是並沒有做壞事被揭穿的緊張和不安，單憑這一點南宮玉兒就願意相信婢女對這千年靈參湯裏麵是否加了料一無所知。
知道婢女並沒有與側福晉並沒有同流合汙，南宮玉兒的態度便也緩和了下來，她上下打量著婢女見她露於衣袖外麵的手腕上有青青紫紫的瘀傷，猜測她在側福晉那裏的日子怕也是不好過的，否則這種被發現後會被杖打甚至有可能杖斃的事情怎麽會派她過來。
“不必害怕，我把這碗千年靈參湯喝完讓你回去複命就是了。”南宮玉兒淡淡地說著，見那婢女一直低垂著頭不回答也不說話，便用衣袖擋住婢女的視線然後偷偷地將千年靈參湯倒掉。放下衣袖，南宮玉兒裝模作樣的輕拭著嘴角，仿佛有湯水不小心沾到了那裏一般，然後才把碗放回到桌子上麵，然後將裝有千年靈參湯的湯
壺蓋好後方才開口道：“剩下的千年靈參湯暫且留在這裏吧，我現在乏了要去休息，你也回吧。”
婢女頭不抬眼不睜俯身作了個揖，飛奔似的離開這裏。
婢女前腳剛一離開南宮玉兒便取下挽髻用的銀簪子放入千年靈參湯中，果然不出所料，那簪尖不出片刻就烏黑一片，毒性之強讓人咋舌。
南宮玉兒收好發簪拎起裝有千年靈參湯的湯壺追了上去，然後不動聲色的跟在婢女的身後見她進了側福晉的別院嘴角的笑意更甚。側福晉以為用這種方式就能除掉她嗎？會不會想得太天真了？
躡手躡腳的躍入院內，南宮玉兒拎著湯壺就殺進屋裏。
從側福晉和容嬤嬤的不自然的表情，南宮玉兒已經可以百分之百確定事情的背後黑手就是他們兩個人無疑，所以才會說出好東西拿來給大家分享的話，南宮玉兒就是想看看側福晉要怎麽收場。
“福晉，老奴以前曾經聽人說過，這千年靈參湯若是冷了喝沒功效不說，還很有可能會喝壞了肚子，若是王爺和公主、將軍想喝，不如讓老奴把這千年靈參湯端下去重新燉壺新的送上來。”容嬤嬤態度畢恭畢敬的講了一番道理出來，讓聽者無從拒絕，最關鍵的是她直接請示了側福晉，而側福晉巴不得這被逮現形的證據快點消息，於是也不待歐陽博文回答已經自作主張的擺擺手依了容嬤嬤的意思。
容嬤嬤手上用力拚命去奪南宮玉兒握了半邊把的湯壺，南宮玉兒掃了歐陽博文一眼見他也不阻止，一氣之下毫無預警的突然鬆開手，讓容嬤嬤措手不及的摔了個狗吃屎，湯壺原本還在南宮玉兒和容嬤嬤的拉鋸戰中紋絲不動，如今已是支離破碎的散了一地。
“快，快來人收拾。”容嬤嬤連滾帶爬的出屋招呼婢女們進來打掃。
南宮玉兒靠邊讓了讓，冷眼看著進進出出忙忙碌碌的婢女們，一斜眼見歐陽博文意味深長的看著她，心頭又是一怒！剛剛她進來所說的那番話深含著怎樣的意思，南宮玉兒相信憑歐陽博文的智慧是絕對能夠猜到的，可是他自始至終表情淡然，任由容嬤嬤消滅罪證，如今南宮玉兒不過是故意鬆手借此表示不滿，歐陽博文竟用這樣的目光看著她，仿佛這一切的錯都在她，仿佛是她南宮玉兒栽贓陷害了側福晉一樣。
南宮玉兒突然嘲弄地笑笑，什麽時候開始她居然變得這麽幼稚，再怎麽說歐陽博文和側福晉都是夫妻，自然是會相互袒護。說到底，她不過是個外人！
王府的婢女平時在容嬤嬤的訓導之下效率還是極高的，不過眨眼的時間地麵已幹淨如新光亮如鏡。別看容嬤嬤平時懶懶散散，可在伺候側福晉和培訓婢女這一方麵，容嬤嬤那可是絕對的權威。容嬤嬤最擅長的事情就是嚴於律人、寬以待己。若是元國以後要成立個女子行動隊什麽的，倒是可以考慮聘請容嬤嬤當教官。
投毒案草草了結，南宮玉兒沒有得到滿意的答案，相反，心情還有些低落。
蒙泓江好不容易見到南宮玉兒本是憋了一肚子的話想要傾訴，現下這場麵倒是不好開口了。蒙泓江不清楚南宮玉兒與側福晉以前的淵源，隻當側福晉送去的千萬靈參湯是一片好意，如今摔爛在地實在有些可惜便打破僵局開口道：“我府中倒是有幾棵不錯的人參，一會兒回去我便令人送來，玉兒大病初愈多喝些參湯對元氣的恢複會很有幫助。”
南宮玉兒低眉道謝，接著才反應過來忙說：“蒙將軍實在不必如此客氣。”
“東西得物盡其用才能體現出價值，玉兒你何需推辭。”蒙泓江是在尋一個理由，一個他可以再來王府見南宮玉兒的理由。
“多謝蒙將軍一番好意，怕是你著人送來的時候玉兒已經不在王府了。”南宮玉兒衝蒙泓江淡淡笑著。
一道冷冽的目光射來，南宮玉兒毫不畏懼的反望，在半空中似有兩道激光相撞，火星四濺。是質問？是疑惑？是不滿？是不舍？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充斥，僵持中的兩個人誰也不肯先移開目光。
不知過了多久，歐陽博文嘴唇緊抿望著南宮玉兒的眼神中生出一絲挫敗，那雙晶亮幽黑的大眼睛裏仿佛在娓娓訴說著什麽，歐陽博文讀懂了，但是他沒有辦法完全遵從自己的心來處理這件事情，所以他隻能選擇背過身去不再看她。
被忽視了！南宮玉兒心裏一抽，原本心疼的感覺是這樣子的，好像在被千萬根針不停紮著。她的心好痛，好痛，痛到無法呼吸，痛到想要俯下身去好好揉揉……
“玉兒你沒事吧，怎麽臉色突然變得這麽難看。”蒙泓江最先發現南宮玉兒的不對，南宮玉兒搖搖頭，歎了一聲：“站得久了點有些乏了。”
“我送你回去？”蒙泓江很自然地上前扶住南宮玉兒的胳膊。
“謝了。”南宮玉兒正打算轉身離開，卻突然覺得背後一涼，仿佛有什麽極寒的東西潑在了她身上，南宮玉兒一轉臉便看見不知何時回身的歐陽博文正臉色陰霾地一回事著她，眼睛裏隱隱約約掠過陰沉可怕的光芒。
他有什麽可生氣的？南宮玉兒頓了頓，看著歐陽博文稍霽的神色淡淡一笑，補充道：“蒙將軍，有勞了。”
歐陽博文危險地眯起眼，睨著南宮玉兒半晌，臉色越發陰鬱。歐陽博文假借整理衣襟平息著內心的怒氣，忽然揚聲道：“陳辰，徹查是誰送的千年靈參湯！”
南宮玉兒笑了，歐陽博文這樣大費周章的全府徹查，無非就是想在表麵上給她一個交待，幕後黑手是誰難道還不夠清楚嗎？歐陽博文偏要舍近取遠，不過是想拉一個替罪羊出來，即維護了側福晉又給她一個交待。隻見南宮玉兒色若春曉之花，輕輕留下一句漫不經心的話語：“天子犯法是否與庶民同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