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替罪羊
隨著南宮玉兒的問話，饒是歐陽博文多淡定的態度也忍不住陡然變色，側福晉雖然有錯但是這種女子間勾心鬥角的戲碼在深宮內院一直流傳至今。
一隻冰冷到沒有一點兒溫度的大手擱在南宮玉兒的肩膀上，激起她背後一陣雞皮疙瘩，南宮玉兒垂著眸子輕歎道：“怎麽，我問錯了嗎？”
側福晉敢在文王府裏興風作浪還不是依仗著蒙大將軍在背後撐腰，蒙大將軍貴為三朝元老，又是手握重兵的元國大將軍，縱然皇上見到都要給幾分麵子禮讓三分，側福晉作為蒙大將軍唯一的外甥女，自小就寄養在大將軍府，嬌生慣養的性子就算嫁入文王府為側福晉也沒有絲毫的改變。
武有蒙大將軍，文有掌管戶部的文王爺歐陽博文，也難怪側福晉敢在文王府裏隻手遮天，屹立不倒，不知道之前有多少無辜的女孩被側福晉用這樣的方式偷偷鏟除掉。南宮玉兒眯著眼一聳肩甩掉歐陽博文的大手，笑了笑，淡淡道：“屬下逾越了，這本就是發生在文王府裏的事情，自然要交給文王爺全權處理。”
“玉兒你放心，我相信文王爺一定會給你一樣滿意的答複。”蒙泓江還不知道罪魁禍首就是跟他青梅竹馬長大的表妹，話說非常輕鬆。
歐陽博文卻是一副看不出喜怒哀樂的模樣，隻是輕哼了一聲，目光盯在蒙泓江扶在南宮玉兒胳膊上麵的大手。
“如果是那樣，便最好。”南宮玉兒已經能猜到事情會怎樣收場，漂亮的大眼睛裏閃過一絲不譏諷。隨後手指輕拂過蒙泓江握在她手臂上的指尖，輕笑：“既然如此，一切就有勞文王爺費心了。”
“時辰不早了，你身體不好，還是讓陳辰送你回屋休息吧。”歐陽博文眉間忽然跳了一下，像是努力在抑製著什麽情緒。
南宮玉兒沉默了片刻，唇角微彎：“王爺似乎忘記已經安排陳辰去徹查千年靈參湯的事情，既然蒙將軍不介意，屬下若再推辭，豈非辜負了蒙將軍一番美意？”
“不要挑戰我的耐性！”歐陽博文冷哼一聲，突然上前粗暴地捏住南宮玉兒的下巴向上一抬，力道之大讓南宮玉兒不得不仰起頭來與他對視，聽他繼續說道：“你再好乖乖聽話，否則……”
“否則如何？”南宮玉兒冷冷地道，聲音輕柔，卻絲毫沒有退卻的意思。
歐陽博文盯著南宮玉兒忽然笑了，他向前傾斜著身體靠近南宮玉兒的臉頰，似笑非笑地貼近她柔軟的耳邊用隻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清楚地聲音說道：“你確定要挑戰我的耐性嗎？你應該知道我接下來會對你進行怎樣的懲罰。”
南宮玉兒身子一僵，垂於兩側的雙手緊握成拳，咬了咬唇沉默了，總是用老梗威脅她，就沒有新鮮花招了嗎？可偏偏現在這樣的狀況，若是南宮玉兒不想便宜了屋內的旁觀者，就隻能接受歐陽博文的提議。
都說識時事者為俊傑，人就是得學會順應時事，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她就再低一次頭，總有一日她一定會讓歐陽博文體會到被
人威脅的滋味。
南宮玉兒想了想還是如了歐陽博文的意，“蒙將軍多謝你的好意，隻是陳護衛對王府的布局似乎更熟悉一些，所以……”
歐陽博文唇角揚起一絲甚是滿意的微笑，他鬆開捏著南宮玉兒下巴的大手用一種近乎慵懶的口吻道：“是本王府裏的嬤嬤不懂事怪了大家的興致，改日本王再設宴賠罪。蒙將軍，雖然如今皇上已經下旨撤去了琉璃公主的護衛軍，但是現在天色已晚，還得煩請蒙將軍讓琉璃公主平安送回藍院。”
整個晚上都沒有說話的琉璃公主此時才發出興奮的尖叫聲，完全顧不得抱怨好好的宴席被一壺千年靈參湯給破壞了，而是飛快的撲進蒙泓江的懷裏撒嬌道：“蒙哥哥，那我們快些離開吧。”
在蒙泓江的眼裏見到的是一個肉墩墩的球撞擊著他的胸膛，體積乘以加速度，得出來的就是蒙泓江此時悶聲不響所承受的重量。蒙泓江微擰了眉頭想了想還是說：“本將軍自會將琉璃公主送回藍院，那玉兒，你明日是否就回去了？”
南宮玉兒並不愚蠢，她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怎樣回答才不會觸怒到歐陽博文，於是嘴裏說著：“明天的事情明天才能知道，也許回也許不回。”其實卻趁著歐陽博文沒注意腦袋一個勁地點著。
蒙泓江笑笑，抱拳告辭。
不需要蒙泓江招呼，琉璃公主已經小跑步的追了上去。
走出側福晉的別院，陳辰已經得了命令在屋外等著她，一見南宮玉兒便垂頭道：“南宮姑娘，快走吧。”
南宮玉兒頓住了腳：“陳侍衛，等一等。”
陳辰停住腳步一臉疑惑的看著南宮玉兒，見她回眸瞧了一眼呆在屋裏沒有出來的歐陽博文和側福晉後方才轉身悄聲說道：“千年靈參湯的事情不必再查了。”
若要徹查，第一個便會查到那麵生的婢女身上，千年靈參湯是從那婢女的手裏端來送進屋的，相信這是廚房裏很多人都看見的事實，若是歐陽博文執意要找到一個替罪羊，那婢女定是難逃生天。想起以前在文王府裏受得苦，南宮玉兒心裏惻隱之心作祟，下意識的不希望連累無辜。
陳辰低著頭半天不說話，南宮玉兒等得心急，說：“我現在就去求了王爺的旨，停止徹查這件事情。”
“南宮姑娘。”陳辰看了南宮玉兒一眼歎了口氣繼續說道：“就在剛剛有人來報，說是……”
“說什麽？”南宮玉兒心頭閃過一絲不詳的預感。
“說發現了送千年靈參湯給南宮姑娘的那個婢女的屍體，許是因為東窗事發，所以才選擇自殺了結生命。”陳辰柔聲回答。
南宮玉兒雙腿一軟幾乎要癱倒在地，她心裏內疚極了！
她早就該猜到的，容嬤嬤急急火火的離開，其目的根本就不是什麽千年靈參湯，而是送湯來的那個人證！如今千年靈參湯已灑，婢女也死於偽裝好的自殺現場，物證人證盡失，南宮玉兒唇角彎起嘲謔的笑容，她一直以為側福晉不過是表裏
橫的繡花枕頭，沒想到卻是個不省油的燈。
陳辰皺了皺眉，猜不透南宮玉兒的心思了。他守在屋外的時候聽得非常清楚，是南宮玉兒步步緊逼才迫使王爺下命徹查此事的，如今主犯已死，南宮玉兒的表情怎麽看上去這麽悲傷難過呢？
事已至此，做任何事情都無法挽回已逝的生命。
南宮玉兒挺直腰板回頭衝陳辰淡然一笑，“帶我去看看吧。”
陳辰不可置信的看著南宮玉兒：“南宮姑娘，你說什麽？”
“她的屍體在哪？”南宮玉兒淡淡地問。
“廚房外麵，來報的人說是跳了井，現在已經被撈了上來，南宮姑娘，我們還是快些回去吧。”陳辰尖尖瘦瘦的臉上顯出緊張的神色來，王爺若是知道南宮玉兒沒有回屋還是執意去了廚房，怕是又要大發雷霆。陳辰跟隨王爺這麽多年，很少見王爺放縱的笑，也很少見王爺異常的憤怒，可是南宮玉兒出現以後，這些大喜大悲大笑大怒的極端表情就經常交替的出現在王爺的臉上。
南宮玉兒在文王府裏呆得那些日子可不是白混的，無需陳辰帶路，她已經輕車熟路的找到廚房的準確位置。此時廚房外麵已經亂成一團，南宮玉兒目光觸及到廚房外那口廢棄多時的井，眾多婢女和侍衛臉色沉沉的圍成一個圈形，南宮玉兒猜測中間的便是那婢女的屍首。
深吸一口氣南宮玉兒果斷擠過人群，她深身發抖，隻覺得上下牙齒咯嘣咯嘣直打架。地上一卷草席被冷冽的風吹掀起一角，露出婢女那一張血漬斑斑的小臉，她的眼睛大張著望向天空，死不瞑目。
“聽說這婢女意圖用參湯毒害側福晉，事情敗露後跳井自殺。”
“是啊，還好側福晉福大命大逃過一劫。”
“側福晉是怎麽發現湯中有毒的？”
“側福晉把參湯賜給了在王府養傷的一個武將，大概是那武將試出湯中有毒告知了王爺，王爺勃然大怒，下令要徹查此事，這婢女一見事情瞞不住了，情急之下就跳了井。”
“王爺還是心疼側福晉的。”
“這婢女怎麽看著的點兒眼熟。”
“你這麽一說我也發現了，這婢女不是前些日子剛剛入府的嗎？好像在側福晉那兒幹了一陣子，後來說手腳不幹淨才被遣來廚房的。”
“怕是就為這事想害側福晉呢！”
“小小年紀怎麽這麽想不開呢？”
……
眾人的言論清楚地傳到南宮玉兒的耳中，自殺？這怎麽可能是自殺？還說這婢女想要毒害的對象是側福晉？真是顛倒黑白！
南宮玉兒緊緊地咬著唇，今天因為她的執著無故斷送了一個無辜少女的性命，她為什麽一定要跟歐陽博文賭這口氣？她為什麽一定要求個結果？
南宮玉兒呼吸急促，一口氣提不上來，眼前一黑，軟倒在地上。
“玉兒！”
這是南宮玉兒在失去意識之前最後聽到的聲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