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冰釋前嫌
第九十章 冰釋前嫌
“紅玉觀音已經被我毀了丟棄了，你別想再打它的主意。”
君夫人的口氣不善，看著君擎蒼的眼神充滿了戒備。
“真的丟棄了？”
君擎蒼的口氣有點不好，他千裏迢迢的趕回來就是為了能拿到紅玉觀音，沒想到君夫人會刁難自己。
“是真的，那紅玉觀音我看著嫌煩，放著都嫌占地方，你若沒有別的事就走吧，別耽誤我用膳。”
“如果真的丟棄了就算了，本來兒子還想用這尊觀音為母親換得下半生的自由呢。”
君擎蒼不相信君夫人肯把這麽珍貴的紅玉觀音丟掉，猜是她肯定是不想給自己才這麽說的，也就平靜了下來，坐在椅子上，對著君夫人說道。
“你什麽意思？”
君夫人立刻屏退了左右下人，並命他們把房門關好，不是她喊絕不要進來。
“既然母親如此急切，那兒子也就不兜圈子了，母親這麽多年的守候不就是為了北周的老寧王嗎？兒子已經和他說好，隻要為他蓉紅玉觀音，就把母親還給他，他就答應放了父親，這樣，豈不是皆大歡喜的好結局？”
“你，放肆！”
君夫人聽了君擎蒼的話，並沒有像君擎蒼臆想當中的痛哭流涕，或是像老寧王一樣問候對方好不好，而是憤怒的一摔筷子，怒喝一聲。
“喲，母親生氣啦？可是因為兒子說話太直，說中了您的心事？”
君擎蒼被君夫人的反應嚇了一跳，但他沒有打算放過君夫人，這麽多年的委屈他一直忍耐著，他今天想借此機會一吐為快。
君夫人不說話，一張端莊美麗的臉上各種神情交替，有憤怒，有不忍，有擔心。
“人家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兒子沒有想到母親和父親多年夫妻，可到了關鍵時刻，母親卻不願意營救父親，其實在兒子看來，這不是兩全其美的好事嗎，母親既可以和奸夫，哦不，是有**終成眷屬，我父親也可以得救，死地求生。”
“啪”的一聲，打斷了君擎蒼的話，是君夫人實在是忍無可忍，走到君擎蒼的麵前照著他的臉頰狠狠打了一巴掌。
這一下，君擎蒼本來可以輕鬆躲開，可是他卻硬著脖子承受著，一聲不吭。
“你為什麽不躲開？”
君夫人為人溫婉和善，她從來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有動手打人的一天，而自己打的人還是自己一直耿耿於懷的養子。
她看了自己手掌一下，又看見君擎蒼左邊臉頰上立時浮現的紅色手印，心痛而又自責的問道。
“兒子為什麽要躲開，兒子挨母親的打不是很正常嗎？母親，這麽多年來，兒子其實一直夢寐以求您能夠理睬我，哪怕是打我罵我也好，我知道您不是我的親生母親，可自從我懂事起我就接受了您是我母親的事實，可是一直以來您對我的隻有漠視，今天，我終於挨了您的一巴掌，作為兒子，我覺得與有榮焉。”
君擎蒼說著說著流下了兩滴眼淚，他一直以為自己是恨君夫人的，原來恨的背後是自己想得到愛的深深的渴望。
有些事不說就不會痛，其實並不是傷口已經痊愈，而是傷口上有一層薄薄的痂殼，輕輕一碰就會疼痛異常。
君夫人的眼淚也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掉落了下來，她雖然雙眼已經被眼淚模糊，但她仍然準確的走到君擎蒼麵前，伸出一雙素手抬起君擎蒼的臉，憐愛的撫摸著她剛才打出的紅色盂。
“蒼兒，母親知道這麽多年委屈了你，錯並不在你，母親不該怪你的。”
“父親有什麽錯？這麽多年來，兒子都看在眼裏，母親高興他便傻樂，母親憂傷他便難過，母親身體不適父親常年端藥侍奉一旁，可是母親對他還是不理不睬，母親還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
“那是他欠我的，他這一輩子都欠我的！”
君夫人看著君擎蒼，不自覺的提高聲音。
君擎蒼一把揮開君夫人的手，這樣偽善的人他實在不想領受她虛假的情誼。
君夫人雖然身子已經大好，但她畢竟多年病弱，也是個弱質女流，被君擎蒼這麽一揮倒在地上，她艱難的撐起身子，對著君擎蒼笑笑，然後又站起來走到窗邊，緩緩的對君擎蒼講起了當年的故事。
君夫人和老寧王的事她沒有說，也許是她覺得不值一提，又或者是她覺得這是她最珍視的東西，總之這故事的開頭就是她和君莫笑在一起的時候。
當年君夫人嫁給了君莫笑，她也認命了，再加上君莫笑對她噓寒問暖，關愛有加，漸漸的兩人互生情愫，不久兩人就有了愛情的結晶。
君夫人和君莫笑真的有孩子，這是君擎蒼沒有想到的，他以為他們貌合神離，沒有孩子，所以君夫人才會對自己這麽漠視，因為她根本就沒當過母親，也就不懂如何用母親的溫情去關懷一個孩子。
那麽那個孩子呢？
君擎蒼很是好奇。
君夫人似乎是沉靜在自己的回憶裏，根本沒有注意到君擎蒼的問題，隻是順著自己的思路慢慢講下去。
自從君夫人有了身孕，君莫笑就更是緊張君夫人，時常抱著君夫人輕撫她腹中的孩子，和君夫人一起暢想著他們的未來。
君莫笑對君夫人許諾，自己一定要好好努力，出人頭地，為他們的孩子掙一個錦繡前程。
君夫人整個人沉浸在莫大的幸福之中。
十月懷孕，一朝分娩，君夫人終於見到了期待了十個月的孩兒，她是個眉清目秀的女孩子，哭聲微弱，但極其惹人疼愛。
但自從這個女娃降生，君莫笑就再也沒有出現在君夫人的房間，第一天第二天，君夫人還可以自己欺騙自己，說君莫笑大概是忙所以才沒有來看她們母子，可是半個月都過去了，君莫笑仍然沒有出現，君夫人的心漸漸冷了。
直到有一天，君夫人早上醒來，看見君莫笑出現在了自己的麵前，懷裏抱著嬰兒，對自己笑得有些尷尬。
當時君夫人並沒有察覺到什麽，她隻因為君莫笑終於來看她們母子倆覺得很開心，嘰嘰喳喳的和他說了很多女娃出生以來的趣事，和他一起分享初為人母的喜悅。
君莫笑隻是聽著，他抱著嬰兒甚至沒有靠近君夫人一步。
忽然，孩子哭了，而且哭聲很洪亮。
君夫人有點疑惑，一直以來，這個小女娃的哭聲都是有些細弱的，怎麽今天哭得這麽驚天動地。
但作為母親她沒有懷疑太多，她的本能驅使她讓君莫笑將孩子抱過來給她喂奶。
這一抱便讓君夫人的心驀地一驚，這個孩子絕對不是她的孩子，雖然出生不久的孩子都長得極為相似，可好歹自己也和孩子朝夕相處了十幾日，她一眼便能看出這個孩子不是她的女兒。
君莫笑隻得說了實話。
原來他們的女兒已經趁君夫人熟睡時抱到外麵去殺死了，這個孩子是皇上的孩子，因為皇上才剛登基，這孩子的生母就被人害死，為了怕再有人害這個孩子，不得已君莫笑隻能幫皇上秘密養著這個孩子，以自己孩子的名義，為了不讓人看出端倪，所以隻好把他們的女兒親手送上了黃泉路。
君夫人說她沒想到君莫笑這麽狠心，為了對皇上盡忠可以親手將自己的女兒殺死，她怎麽可以原諒他，所以從那一刻起，她的心就已經死了。
“大皇子，也許我該這麽稱呼你，其實我一直都知道這不是你的錯，但是隻要一看到你，我就會想到我枉死的女兒，我就沒辦法對你表現出一點點的關心，雖然我其實並不想傷害你，我的孩子。”
君夫人說最後幾個字時，聲音一直在顫抖，她的話裏並沒有一絲的恨意，而是無邊的絕望。
君擎蒼終於了解了這件事的始末，他看著眼前的君夫人，因為她最後的那句“我的孩子”而感動，再也沒有了恨意，隻有同情和愧疚。
原來在自己不了解的情況下還有這樣的事，也難怪君夫人對自己的態度，確切的來說，是自己的出現導致了她親生女兒的死，如果自己這些年來能夠懂事一些，能夠早點向君夫人問清情況，也許自己就能代替她的女兒為她撫平心傷，自己也不會自怨自艾這麽多年。
“娘，雖然我早就從父親口中得知我不是你們的親生孩子，但在我心裏，您永遠是我的娘，唯一的娘，您能允許我代替您的女兒孝敬您嗎？”
君擎蒼走到君夫人身邊，拿出手帕為她擦去眼角的淚水。
“傻孩子，娘怎麽會不許，其實這麽多年過去了，從你嗷嗷待哺到長大成人，我一直看在眼裏，記在心裏，你就是我的兒子，即使你是大皇子。”
君夫人也卸下了所有的心防，結果君擎蒼手裏的帕子對著君擎蒼開心的笑著，慈愛的目光也讓君擎蒼覺得無比溫暖。
在君擎蒼的心裏，娘就應該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