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肩傷
清淡淡的風中，夾著點點的桃花香。
涅玉明轉了下身，卻因手中的空置而張開了眼。
那一夜，不似假的！那一夜，他就在他的懷中，任他的呼吸中存有他的味道。
轉了下身，渾身的痛楚似乎也在提醒著他。他昨夜，做了些什麽……
起身，輕皺了下眉。衛回呢？他的眼習慣性的在找尋著他的身影。然而，見到的卻隻是空空的門影。
“回……”涅玉明低下了頭，輕輕地歎息了一聲。
門庭外，衛回閉起了眼，長長地一聲歎息。任他千般心意，又怎奈所寄非人。
那副身子，那段記憶，怕也隻能歸屬於那過往的記憶中去。他不曾真正的擁有過他，隻因為那顆心離他遙遠。
那一刻，在他的口中。念的是別人，而並非是他。即使得到，亦隻是個替代罷了！何來的意義……
緩緩地睜開了眼，映入眼中的桃春之色竟也變得淡然了。輕捂了下左肩，那些許的微痛又傳入了他好似已盡麻木的神經。眼中漸漸陰沉了下去，事到如今，他亦無所選擇！亦無路可退！
“回？”涅玉明起身下了床塌，走向了那微微開著門庭。是錯覺嗎？為何他竟好像看到了他，看到了他那有些落寞的身影。
回……
手輕輕地撫著門緣，沉寂了片刻，合上了那扇曾開著的門。
刖……
站在一側的衛回，苦苦地笑了出來。轉身走在了長廊裏，卻聽身後有些異響。猛一回身！
啪！——
一枚柳葉鏢，掠過他的發絲，釘在了門廊柱上。他怔怔地看著那空無一人的長廊，心口略微跳過了一個拍節。
轉身，看著那枚柳葉鏢，他閉了下眼。伸手，取下了那釘於鏢下的字條。轉念間，緊握在了手裏。
……
青竹纏繞，涅玉鏤唇帶輕笑。心情看似甚好。
逸非凡站於一旁，靠著樹，星眸微合。眼中映著的是這般美景……
春桃微開，映得空氣中滿是香甜之氣。涅玉鏤坐於樹蔭之下，手撫古琴，鳳眸低垂。修長的手指緩緩撥弄著琴弦，一根根，一弦弦，透著安靜寧合。如流水，如浮雲。淡得似煙，凝的似露。卻終不及那抬眸時的輕然一笑。
涅玉鏤輕啟唇角，淡淡的，那笑意洋溢在他們之間。轉眼，看向手指正撥弄著的琴弦，他喜他這般的寧靜，仿若是在欣賞，亦或是在思索。
突然，琴音忽轉。站於一旁的逸非凡星眸微張。這琴音，暗示了些什麽？此時，他竟有些看不懂了。他在想些什麽？
一曲終了，涅玉鏤站起了身，撫了撫落於身上的桃花瓣。走向了逸非凡……
“凡。”
“嗯？”逸非凡本能的伸出了手，為他摘去了落於發間的那片花瓣。卻換來了他些許的輕笑。
“在看什麽？”逸非凡順著他的眼光看了過去。
隻見一個宮女正拎著一隻木桶，一步步地走得似有吃力。
“原來這皇宮之內，女人也很能幹啊。”涅玉鏤突然輕笑了起來。
逸非凡一臉不解的看著他，那突然間露出的玩味之笑。
“涅對她有興趣？”逸非凡看著他，而他的眼仍凝視著那個背影。
“是啊。的確有些興趣。”見逸非凡眼中神情微閃，卻又笑了。
“隻是感興趣於她的腰罷了。”說完，拾起琴，向殿內走了去。
看著他的背影，逸非凡卻也隻能是笑笑罷了。
……
“柳春兒！你在做什麽？”衛回不解的看著麵露桃色的柳春兒。
“沒什麽。奉宮主命，為您沐浴更衣。”她說得細聲細語，而衛回卻聽得微微皺起了眉頭。
難道那字條上的第一個字，指的就是這個？沐？
衛回看著柳春兒，不再多說什麽了。隻是任她為他退下了衣衫。肩頭那刺眼的傷，就這樣的暴露在了空氣之中。
柳春兒抬眼，看著他肩上的傷，輕輕地笑了下。
“衛大人，這傷是……”她故作疑惑地張著眸，看著衛回那一臉的凝重。
“不關你事。”衛回冷冷地回了她四個字，便閉起了眼。
“是。”柳春兒微微一笑。轉過了身子。將那本是微啟的窗子，放落了下來。
……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涅玉明向右一閃，生怕被那柳春兒瞧了去。
衛回何時受的傷？為何他卻不知？靠在窗側，聽著室內那水聲，他皺緊了眉。
“衛大人，小心！”
“輕些，輕些啊！”
涅玉明站於窗外，手卻漸漸地握成了拳！可惡，他！聽不下去了！
嘭！——
他的拳砸在了牆上，轉身離開了那傳著讓他惡心的聲音。
衛回，你……渾蛋！
不知為何，在他的臉上沾著濕濕的淚水。
很難過，真的。竟然會真的很難過。可惡！
……
一路他從走著，變成了跑著，從跑著，變成了狂奔……
涅玉鏤輕皺著眉，看著那遠遠跑過來的身影。那是刖，他怎麽了？
逸非凡站在他的身後，看著涅玉鏤臉上微微閃過的心疼。眼，也看向了那個急奔過來的身影。
砰！——
好痛！
涅玉明那跑得慌亂的步子，被一雙有力的手攔了下來。那手扳著他的肩，強硬地讓他停住了腳步。
抬眼一看！眼中那不爭氣的快要掉落的淚，在看清眼前之人的那個瞬間，竟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散落了一地。
“皇兄！”此時的他竟仍沒有忘記君臣之禮。輕顫著肩頭，要退身施禮。
“刖……”涅玉鏤看著他哭得這般狼狽，心中暗自打了個結。
“發生了什麽？”刖打從出生，他就看他在眼裏。不似男孩子那般堅強，但卻也不會哭得如此狼狽。
“沒什麽，沒什麽。”他抹了下側臉，抬起了眼。卻又愣在了原地！
涅玉鏤看著他微微愣住的神情，輕挑了下眉。順著他的眼光看去，竟然……
又是那個宮女？
這世間之事，還當真是巧。剛剛他就見她提著一隻大木桶，走得‘似’有吃力。而不過一會兒，她竟又如此吃力的提著桶走過了迴廊？
“刖，這宮女可是你玉寧宮的？”涅玉鏤的眼，看著那提著木桶走遠了的身影。
“恩，是。她叫柳春兒。”涅玉明點了下頭，別過了臉。
為何？涅玉鏤眯了眯眼睛，有些意思啊。這玉寧宮的宮女，為何要提著木桶經過這迴廊？那不是繞路而行嗎？
再看身前的涅玉明，那雙哭得紅了的眼，讓他暗自搖了搖頭。
手按在了他的頭頂，他彎下了身子，看著他。
“不要再哭了，會被笑的。”他的聲音壓得很低，低得隻有他們兩人聽得到。
“皇兄，我……”看著涅玉鏤的眼，涅玉明收住了嘴，抿了下，笑了。
皇兄本來就是這個樣子的。是的！本來就是這樣溫柔的一個人，如果不是那樣的事情。他不會變的！不會的！
抬眼，卻見涅玉鏤的眼看向了他的身後。
微微愣了下，他猛地轉過了身，卻僵在了原地！
是他！衛回？
身子向後退了下，正抵到了涅玉鏤的胸前。
“衛回參見涅王。”那低沉冷然的聲音，響在他的耳旁。
涅玉鏤看著衛回那一臉的冷然地向他施著禮，輕挑了下眉稍。
依刖的反映而看，那眼中的淚，怕是與此人脫不了幹係吧。
“衛護衛請起。”涅玉鏤低頭看了眼身前的刖，又看了眼一言不出的衛回，扯動了下唇角。還真是有些意思啊。
一直站於一旁的逸非凡，側眼看了下旁麵。然而，竟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那是？！
“涅！……小心！”
啪！啪啪！！——
三枚柳葉鏢直撲向了涅玉鏤！涅玉鏤身形突轉，躲開了那急至而來的暗器！然而……
“刖！”
“刖！——”
不約而同的兩聲急呼！
那發暗器之人，一抹黑影劃過，伸手便抓向了涅玉明。
衛回想也未多想，出手按住了那黑衣人的左肩，微微一愣。卻在此際，被反手一抓。那帶著刀刺的五指，正抓進了他那已受了傷的左肩。
悶哼了一聲。他推出一掌，那人一愣，頓了下身形，後竄了一步。跳至了樹稍。貓著腰，瞄了眼，閃得不見了蹤影。
“回！回！你不要緊嗎？”此時的涅玉明早已忘記了那屋內之事，驚慌於他肩上的已映成了血紅一片。
然而站於一側的涅玉鏤，卻漸漸地陰沉下了眼。
那肩上的傷，他不會認錯的！
怎麽會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