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他是朱澈
麒子嚴的視線在那兩人之間徘徊，心底也生起一絲怪異。
“聽你語氣，朱雀國君的失蹤果然與你有關。”
朱徹收回看向麒尤雀的目光，垂眸不語，隨後嘴角揚起淡淡的弧度，再次抬眸時清晰可見他眼底的那份愉悅。
“是他自取滅亡。”
“人呢？”
“誰知道呢，大概是死了吧。”
“人死沒死你不知道？”
朱徹發出愉悅的笑聲，他反問道。
“你覺得被砍斷手筋腳筋的人被扔進野林之中能夠存活多久？”
他的話語剛落，室內立時響起抽氣聲。
麒尤雀此時的心中震驚之餘還感覺到憤怒。確實，因為朱雀國君的昏庸無道聽信小人讒言致使他被迫離開自己的國家甚至遭人追殺。但朱徹與自己不一樣，他是太子，眾星捧月，朱雀國君最為寵愛的皇子。
“你怎麽能這樣做！那個人是你的父王！你怎能背棄仁義孝道殘害他！”
“仁義孝道……嗬嗬。”
朱徹冷笑，他那一雙看向麒尤雀的桃花眼邪氣得很。
“你是在可憐他？”
麒尤雀一口氣噎在嗓子眼裏。朱徹看他漸漸憋紅的臉，神色變得有些複雜，說出一句讓麒尤雀意味不明的話。
“有時候我真是羨慕你。”
“羨慕我什麽？”
麒尤雀實在想不出他有哪方麵是值得這位尊貴的太子羨慕。
朱徹沒有回答他的話，隻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麒尤雀皺著眉，忽然覺得莫名的煩躁。
“喀嚓”清脆的響聲吸引住兩人的注意力，他們轉頭齊齊看向聲音的來源。
駱小鴕感受到他們的目光，尷尬地笑笑，她把手上的瓜子扔回盤子裏，接過麒也軒遞來的一杯茶水飲入腹中。
她清咳一聲，十指交叉撐著自己的下巴，然後抬眼對上朱徹的眼睛，腦子裏飛快地閃過所有信息。
“你，是誰？”
“……”
駱小鴕的問話如同驚雷一般，麒尤雀的心更是狠狠地咯噔一下。他猛地朝朱徹看過去，發現對方的神情變得神秘莫測。
忽而，朱徹又開始愉悅地笑起來。
“我？我隻是一個多餘的人。”
這句話剛落，他就感覺到一邊的胳膊被人一下子抓緊。垂下眼，看到的是莊夢蝶那由於不滿而皺在一起的麵容。
“殿下！你怎麽又這樣貶低自己！你是皇子你有自己的尊嚴！”
聽見這番話，駱小鴕挑眉對莊夢蝶多留意了幾分，覺得這個女孩子挺有趣。
莊夢蝶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麵向眾人說道。
“抱歉各位，殿下他說話不夠利索，就讓我來解釋吧。”
她深吸一口氣，繼續說。
“你們猜得沒錯，殿下確實不是朱雀國的太子，但他是朱雀國的皇子這件事是如假包換。說到這裏想必你們心中的答案一定是呼
之欲出了吧。沒錯，殿下同太子是一母同胞的雙生兒。”
她停頓了一下，朝滿臉愕然的麒尤雀看過去，對他說。
“傷害你的人不是殿下。”
在這王府的幾日，她結識了阿初，並從阿初的口中得知許多關於他的事情。所以她覺得有必要替殿下澄清。
“殿下本名朱澈，清澈的澈。所以，請你們不要將殿下同那個“臭蟲”混為一談。”
“那我呢？他可是傷害我了。”
麒秦指著自己哇哇大叫。
莊夢蝶的眉眼染上愧疚之色，但隨即恢複如初。
“我承認那件事是因為我的看管不嚴，這不，我都特意帶著殿下來向你們道歉了，也做了所有可能發生的思想準備，而且你現在這不是活蹦亂跳的麽，況且，你也向殿下下了雙倍劑量的毒藥，讓他痛了好多天。你一個大男人的，怎麽這麽小氣。”
“噗——”
駱小鴕拍著手掌笑趴在桌子上。這丫頭，果真是對她胃口。
“三嫂，你這也太不客氣了吧！”
“她說的沒錯，是你小氣了。”
“那太子眼下正在何處？”
麒也軒不留痕跡地插話進來。
“我將他做成人彘（zhì）裝進酒甕裏了。”
朱澈冷冷的聲音在四周回蕩。在場幾人的神情皆是一陣變幻。這得是有多大仇才會使用這種殘忍的手段。
室內頓時一片安靜，每個人的心中各懷心事。了解的人都知道，朱雀國君膝下雖有兒女數名，但公主都是些養在深閨的無謀女子，而有作為的皇子皆因一些隱秘又合理的原因死的死殘的殘，隻剩下幾個草包。此時的朱雀國可真是群龍無首。
而在這種危機時刻，唯有這皇朝之中除皇帝以外，地位最為尊貴的人能夠控製此等局麵，那便是——韋皇後。
但，即便韋皇後是眼下說話最有效力的人，可她始終是個女人。朱雀國是不可能擁戴一個女子為王，即使隻是暫時的頂替也是不行。
可韋皇後是什麽人？她既然能在三千佳麗的後宮之中脫穎而出專得國君的寵愛，除了她的美貌之外，還因為她背後的韋氏家族。
韋氏在朱雀國中可謂一手遮天，這大大小小的官職之中皆能見到他們的身影。在這朱雀大亂的時候，最是乘虛而入的好時機——
“我不管你是朱徹還是朱澈，不管你以前經曆過什麽，別人隻知道一件事——你，是朱雀國的太子。所以你得回去。”
“拒絕。”
朱澈幹脆地回絕他，並以一種風輕雲淡的悠閑姿態望向他。
“我對稱帝不感興趣，這天下百姓的生死又與我何幹。”
他轉眸朝身側的莊夢蝶身上掃過一眼，然後繼續回望麒尤雀。
“要去，你去。你身上不也流著朱氏的血麽。”
“我？”
麒尤雀像是聽到什麽有趣的事情，哼笑出一聲。
“自從那日起
，我便不再是朱雀國的皇子。現在的我，姓麒。”
“隨你。”
這場交談到這裏已經結束，朱澈在莊夢蝶的攙扶下離開。
入夜
雖然白日裏麒尤雀說出那樣的話，可他的身體裏確實流著朱雀國皇室的血脈，麵對朱雀國和無辜的百姓們，他果然還是對他們於心不忍。尤其是親眼見識過戰爭所帶來的遍野橫屍，如此慘烈和悲戚。
“叩叩”
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考。這麽晚了，還有誰來找他？
他起身過去把門打開。
“是你。”
麒尤雀對這深夜到訪的人感到意外。
“方便請我進去聊幾句嗎？”
莊夢蝶俏皮地歪著頭對他麵露微笑。
進屋後，她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打開她的話匣子。
“我來這裏是替殿下向你道歉的，真是不好意思。殿下他……是真的不想回去，那裏對他來說是噩夢一般的存在。雖然罪魁禍首已經不在了，但他受到的傷害是無法磨滅的。”
“雖然你的名字在宮中屬於禁忌，但俗話說嘛，沒有不透風的牆，我或多或少也從別人那裏聽說過關於你的一些事情。”
“我覺得你很聰明，在七位皇子中，你是最聰明的一個，也是最幸運的一個。哈哈，也許這真的是老天的安排吧。”
“幸運？”
麒尤雀麵露不解，被自己的國家所拋棄，談何幸運。
莊夢蝶的下巴抵在桌麵上，腦袋左右緩慢搖晃。
“嗯，因為你逃出來了，像五皇子啊，還有三皇子可就沒你這麽好運氣。”
麒尤雀微微蹙起眉，關於兩位皇兄的事情他從義父那裏聽說過。
莊夢蝶捂著自己的雙眼嗷嗷叫著。
“啊，太慘了，我一點都不想回憶。”
“對了，我在想，你應該還是很想回去的吧。如果你以為被國君拋棄了就等同於被國家拋棄，那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這個觀念是大、錯、特、錯！”
莊夢蝶張開手掌掰著指頭念道。
“其實老一輩的大人都特別希望你能回去，就比如，王宰相啊、兵部的李大人、刑部的丘大人、劉尚書……”
一連串的名字念下來正好十個。
麒尤雀顯然感到吃驚。這幾位大人他還依稀記得，都是很好的人。沒想到，他們竟然——
“所以啊，你回去了，肯定能被擁戴上去，然後把韋皇後那個惡毒的女人從高台上狠狠地推下來！哼！”
莊夢蝶說到激動處，手握成拳頭重重地錘擊桌麵，砰砰作響。
這一夜，麒尤雀一夜未眠。
第二日，他去找了麒也軒，將自己的想法告知給他聽。後者聽完後隻讓他想要做什麽便去做什麽，麒麟戰王府也永遠是他的家。
麒也軒的這番話令他感動不已，同時在他的心中也燃起澆不滅的炙熱火焰，久久不能平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