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我為外室

74、瘋癲(五)

74、瘋癲(五)

站在空無一人的屋子門口,杜元春忽然害怕起來,若是誰趁著剛才她們都跑去看夜梟的空當鑽進了她的屋裏對她行凶可怎麽辦。想到此,她驀地抓緊蘭翠的手背,將她推了進去道:“快,把屋裏每個角落都照一遍。”

蘭翠忍著疼看了一眼自己被抓破的手背,連忙點頭,心裏卻禁不住亂想起來,莫不是大奶奶也如玉姨奶奶一般瘋了?

草草轉了一圈,蘭翠忙回來複命,“大奶奶,屋裏沒旁人。”

杜元春這才邁腳進了屋,並道:“今夜多叫幾個人來值宿,就睡在我的臥房裏,大廳裏。”

“奴婢這就去安排。”蘭翠忙抬腳要走。

眼看屋裏就隻剩下她一人了,杜元春忙道:“蘭翠你別走。算了,不用去叫他們了,就你吧,咱們主仆還睡一個床,你看行嗎?”

蘭翠還沒見過自家主子如此憔悴客氣的時候,簡直受寵若驚,趕緊點頭,攙扶著她往臥房裏走,“大奶奶,夜深了,咱還是先睡吧,那夜梟,還是等明日讓小廝來處置。”

“就該是這樣。”杜元春使勁用帕子搓手,眼眶瞪的通紅,“那夜梟是被人割掉了脖子,一定是的。”

蘭翠也看到了那夜梟慘狀,登時皺起臉道:“也不知誰那麽損,竟把夜梟往咱們院子裏扔,大奶奶,此事明日一早一定要稟明大太太,讓大太太派人細查。”

“不用查、不用查,你別多事。”杜元春迅速爬上床,蓋上被子,眼睛一閉道:“睡吧,明日一早再看看、再看看。”至於看什麽,蘭翠卻是一無所知。

俯身剛要吹燈,杜元春便立即道:“亮著吧。”

“是。”

蘭翠不再多話,脫了衣裳也躺了上去,這會兒屋裏暖烘烘的,溫度適宜正是睡覺的好時候,不過一會兒她便睡沉了,睡在裏側的杜元春卻心中忐忑,她總覺得今晚上不太平,總要發生點什麽,她使勁睜大眼不讓自己困倦,耐心等待著,心裏依舊j□j著,她一定要逮住那個裝神弄鬼的人,一定……

可她越是讓自己神經緊繃越是容易倦怠,意識猶存,心裏始終想著不能睡、不能睡,卻緩緩閉上了眼。

她睡的床是紫檀木雕麒麟卷葉紋的拔步頂大床,前麵帶有碧紗櫥和踏步,腳踏板尾部還放置有一個雕花馬桶,最前麵又垂著厚厚的紗帳,地底還燒著地龍,冬日睡在這張**便不覺得冷,有時還會出汗。

偌大的臥房,死一般的寂靜,一睡過去不知又過了多久,床前的立地燈發出蓽撥一聲輕響,燈光漸漸暗淡了下去,杜元春隻覺得自己的臉癢癢的,皺巴巴的,意識模糊中伸手抓了一下,手指微有粘稠的感覺,而後她便聽到了輕微滴答聲,在寂靜的夜裏聽來殊為幽冷,臉上濕濕的,她緩緩睜開了眼,血腥味飄悠悠鑽進了她的鼻子,她就看見她的乳白色寶賬頂上濕了一片,沉重重的往下垂,驀地,一滴什麽東西就落了下來,滴在了她的臉上,杜元春的臉色倏忽慘白,她抹了一把臉,顫巍巍的放在眼前一看……“血……血——”

失聲尖叫驀地將睡在一旁的蘭翠驚醒,她忙爬起來去看杜元春,杜元春轉眼就看見了一張逼近的血臉,它正張著血盆大口,往下滴著血珠……杜元春的尖叫戛然而止,麵部肌肉忽然不規則的抽搐,眼睛翻白,四肢僵硬,嘴角牽動忽有白沫往外抽搐著噴湧。

蘭翠也嚇壞了,她也看見了杜元春滿臉是血,慌張大叫:“來人啊,來人啊——”

兩道仿佛撕心裂肺一般的尖叫把整個院子裏的人再次驚動了起來,緊接著,彤姨娘等人便看見了一個滿臉是血的人從正房裏跑了出來,那血手一揚就開始挨個拍打她們的門,“快去請大夫,大奶奶不行了,快去。”

“大奶奶不行了——”

“大奶奶不行了——”

這話突然像長了翅膀似得飛向了青陽侯府、勇毅侯府各房各院,所有人都被驚動了起來,不知是哪個魯莽的竟然連喪鍾都敲響了。

春暉堂老太太也被驚動的穿好衣裳坐了起來,連忙派人去詢問究竟出了何事。

兩府的專用大夫扁素被人連夜挖了起來,隻穿了薄薄的長衫便抱起自己的醫藥箱火速趕往了迎春院。

此時,迎春院的眾人都鎮定了下來,蘭翠不忙自己,先打了溫水來,用帕子給杜元春草草擦了臉,一見扁素便猶如見了親爹一般,哽咽著道:“扁先生您可算是來了,快給我們大奶奶看看吧。”

扁素被這滿臉血的丫頭嚇了一條,“你這是傷了臉?”誰那麽狠,竟然毀女子的容貌。

蘭翠連忙搖頭,“您先別管奴婢,還是先給我們大奶奶看看,我一張開眼就看見、就看見大奶奶滿臉是血,口吐白沫。”

春暉堂,在這深夜裏忽然燈光璀璨起來,後麵,嬌娘這裏也亮起了燈,嬌娘靠在軟枕上靜靜的看著落霞把沒用完的冰凍過的血珠泡進了熱水裏,琉璃珠子那麽大的血珠,一入滾燙的熱水便化開了,而後落霞又把冰珠全部倒入了熱水裏,熱氣迅速消散,熱水變冷水,落霞看了嬌娘一眼,連忙端起這一盆血水跑出了屋,迅速倒入了屋外那一片花樹叢中。

落霞謹慎,將銅盆用水衝洗了好幾遍之後才又拿了回來,見嬌娘還是坐在**一動不動,她終於開口了,“姨奶奶,仇已報了,您不必再自責。”

嬌娘的唇有些幹,起了些皮,她喉頭一動,終於伸出舌頭舔了舔,眸光也漸漸有了神采,慢慢道:“你扶我,我想去看看朝雲、素衣她們。”

“姨奶奶,她們都好好的,不忙去看,您先休養著,等不再落紅了奴婢再攙著您去看可好嗎?她們都睡在一起,就在隔壁,一直有薑媽媽和朱媽媽照看著,傷口也都恢複的很快。”

嬌娘搖搖頭,“到了這會兒我才能鼓起勇氣去看她們。”

落霞爭不過,隻好遵從,一彎腰把自己的背露給了嬌娘,“姨奶奶奴婢背著您。”態度很堅決,彷佛嬌娘若是不讓她背,她就要“奴大欺主”似得。

“好。”嬌娘扯了扯嘴角,微露笑意。

門敲開時,薑媽媽一看見落霞背上的嬌娘便低聲責怪起來,“你這丫頭怎不知好歹,姨奶奶現在的身子豈能隨意亂動,你真是氣死個人。”

“媽媽別怪她,是我想來看看她們。媽媽辛苦了,手臂上的傷好些了嗎?”

自從來了侯府,晚上一直都是薑媽媽睡在這屋裏照看著這幾個重傷的丫頭們。

“多謝姨奶奶惦記,老奴這是小傷,養了兩日便覺好些了。”想起那夜的情景,薑媽媽仍然心有餘悸,禁不住便道:“若非老奴一家當時住在偏僻的小院裏,隻怕也像府裏的小廝、護院一般死於非命了。”

“媽媽是大命的,定然能長命百歲。”嬌娘道。

“借您吉言,老奴一家能躲過此次劫難,這都是借了您的福氣,若非您的恩典,看老奴一家人口多不能住在一起歡聚天倫,特特讓我們搬到府中偏僻的小院裏去居住,老奴一家如今恐怕也要在地府相見了。”

“是媽媽自己的福氣。”嬌娘先看到的便是臉上被劃了一刀,胳膊被砍斷了的素衣,這會兒她正安穩的睡著,嘴角還留著可以的水跡,嬌娘禁不住便笑了,掏出帕子來給她擦了擦又去看下一個。

朝雲傷在後背上,這一刀砍的較重,至今也沒醒過來,嬌娘給她掖了掖被角便對憂傷的落霞道:“她一定會醒過來的。”

落霞抹去眼角的淚重重一點頭。

“姨奶奶,采苓幾個傷的較輕了,您就別再折騰自己了,快老實坐著吧,吃了兩日的藥,好不容易落紅才止住了。”

“好。”嬌娘坐在素衣身邊,把屋裏躺著的小姑娘數了一遍,“八個去了三個,重傷了兩個。”那夜所造成的悲劇已融化在了她的心裏,淚落的突然而無聲,“我始終記得在那天夜裏,就是她們勇敢的護著我圍在我身邊不肯離開,任憑那黑衣人如何威逼都無人指認我,若非是她們,我是逃不出來的,若非是她們,恐怕我早已成了一具焦炭。”

薑媽媽一陣唏噓,想著那些曾經熟悉的麵孔就那麽突然的死去了,她也哽咽起來,“廚房的秋嫂還答應著要私下給我做她那道拿手好菜四喜丸子吃呢,這會兒我到哪裏去找她呦。”

“對不起落霞,是我連累了朝雲。”嬌娘歉意道。

落霞搖了搖頭,“從您肯真心待朝雲的那一刻起,您便是我的主子。奴婢這一生唯一的願望便是希望妹妹能過上好日子,其他的,別無所求。”

“我記著了。”嬌娘重重點頭。

“深夜了,姨奶奶還是回去睡吧,您不能累著。落霞,快把姨奶奶再背回去。”

“走吧,咱們回去。”嬌娘趴上落霞的背,和薑媽媽打過招呼便如來時一般悄悄的走了。

出了門,主仆倆回到嬌娘的屋裏,嬌娘看著落霞便道:“是他把你放在我身邊的?當初我去私會鐵柱的那夜,我爬窗戶回來就看見你,你也看見了我,可你什麽也沒說,我還以為是我的話把你感動了,讓你真心認我為主,原來竟然不是。”

落霞微有些別扭,垂著頭道:“我帶著妹妹自願賣身給大爺,那時是為了避禍,大爺也不知我小有身手的事兒,是後來才知道的。我和妹妹被你選到身邊也是巧合。”

“這麽說,是後來你才充當了他的小奸細。”

“姨奶奶,您生氣了嗎?”落霞偷覷嬌娘。

“對你,我能氣的起來嗎,等你們大爺回來,我找他算賬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