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穿越時代

第151章 大清帝國的曇花一現(中)

第一百五十一章、大清帝國的曇花一現(中)

崇禎六年九月十八日傍晚,剛插上大清旗幟不足一年的北京城,再一次響起了震天的喊殺聲。

打著“援救遼東”的旗號,聲稱要趕往山海關布防的三萬關寧軍,在路過京畿之時突然發動兵變,對北京城發起突襲。而京中預先安排的內應也打開了城門,讓關寧軍一路殺進了北京城的各條胡同裏。隨即城內駐紮的漢軍,也相繼潰散或倒戈,跟隨關寧軍對盤踞內城的滿洲八旗發動猛攻!

一時間,北京城內仿佛亂成了一鍋沸水,街巷間燃起了成千上萬的火把,將整個城市照得一片通明,各種口音的士兵發出殺氣騰騰的呐喊,城內數十萬百姓的哭喊聲震天,而北京城頭原本對外瞄準的大炮,此刻居然全部掉轉了方向,一發一發地朝著內城猛烈轟擊,將那些精美奢華的宅邸,全都砸得磚石迸飛。

在這一片硝煙彌漫、刀光劍影之中,大清帝國對北京城不足一年的短暫統治,終於宣告結束。

雖然自從入主北京以來,清廷一直都在提防漢人勢力坐大。無奈女真八旗的人口有限,政治頭腦和文化水平則更是悲劇,如果不依賴明朝留下來的官僚係統,就根本無法統治這片廣袤的江山。尤其是在皇太極禦駕南征之後,就連北京城的一部分日常防務、治安巡邏,也不得不交給投誠的漢軍來負責。

如果是在大清帝國節節勝利、凱歌高奏的情況下,這些漢奸部隊的忠心,應該還是很有保證的。但是,當遼東全境瞬間失陷,血淋淋地撕掉了女真八旗那層光鮮的外衣之後,除了少數鐵杆漢奸之外,恐怕任誰也都會覺得這些成了喪家之犬的遼東蠻族,在中原的下場多半是兔子尾巴長不了。

於是,隨著關寧軍的再一次倒戈叛亂,整個北京城內的文武漢官全都不肯為大清王朝陪葬,不是躲在家裏袖手旁觀,就是一塊兒加入進去反攻倒算,準備趁著大清帝國的覆滅再撈上一筆好處。

大約三千名奉命留守北京的八旗兵,倒是進行了殊死的抵抗,但由於事發倉促,隻能各自為戰,而且各處城門從一開始就已經失守,滿洲八旗一向引以為傲的騎射之術,在極度混亂的夜間巷戰之中也發揮不出任何優勢。所以,無論他們再怎麽舍生忘死帝拚命搏鬥,也還是被蜂擁而來的關寧軍殺得步步後退。

於是,在一番絕望的抵抗之後,北京的內城也宣告失陷,城內的六萬多名八旗眷屬,隻得倉皇退入紫禁城皇宮。盡管這些人多為老弱婦孺,但在如今等絕境之下,依然表現出了非同尋常的勇氣,哪怕是小孩和老人,也拿起了棍棒刀槍,哲哲皇後和大玉兒皇妃更是親自披上了鎧甲,號召眾人廝殺到最後一刻!

不過,作為曆史上著名的變色龍和牆頭草,吳襄和祖大壽縱然已經把大刀朝韃子砍去,卻沒有把事情做絕的意思,反而很懂得“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的道理因此,正當困守在紫禁城內的“女真餘孽”,滿心悲涼地準備集體赴死之時,卻沒有迎來關寧軍的大舉猛攻,而是等到了祖大壽派來的勸降使者。

按照這位勸降使者的說法,雖然眼下雙方已是兵戎相見,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憑著過去的交情,關寧軍並不打算將八旗眷屬斬盡殺絕,而是準備讓開一條路,將北京城內的滿蒙旗人一律“禮送出境”,其隨身財物也可以保留。在出城之後,無論他們是打算返回老家,還是去山東找他們的皇帝,都悉聽尊便。

隻有皇太極的嬪妃和子女,還有滿洲八旗各位旗主的妻妾,得要被暫時扣留下來。因為吳襄和祖大壽需要用她們作為籌碼,跟清廷交換目前正隨駕在皇太極身邊的關寧將門子弟。為了讓她們能夠安心,吳襄和祖大壽願意當眾指天發誓,一定對她們以禮相待。當然,如果紫禁城裏的八旗家眷硬是不肯接受關寧軍的“好意”,那他們也沒辦法,隻好讓八旗就此滅族了。

此番通告一出,退守到紫禁城內的六萬八旗家眷,立刻就開始人心動搖。

之前大家以為這回是死路一條了,這才滿心悲壯地準備垂死掙紮,即使去見閻王也要拖幾個墊背的。可是既然眼看著似乎還有活路,又為什麽不試一試呢?跟舉族全滅相比,就是再壞又還能壞到哪裏去?

再說,眼下幾萬人都困守在紫禁城裏,內無糧草外無救兵,連兵器都做不到人手一件,而外麵的關寧軍已經把紅夷大炮都架了起來,就算大家拚死抵抗,又能支撐上幾時?還不是白白送死?

最終,在求生的渴望之下,紫禁城內的八旗家眷還是同意了關寧軍的招撫,心驚膽戰地打開了宮門,期盼著對方的守信履約。而關寧軍居然也真的履行了諾言,在軟禁了皇太極的後宮嬪妃和一部分八旗顯貴的妻兒之後,便下令打開城門、讓出通道,甚至還搜集了一些船隻,讓這些旗人可以從運河上撤離。

至此,這場短促的“北京之變”,徹底塵埃落定。次日清晨,隨著滿街張貼的《討虜檄文》,在喊殺聲和爆炸聲中躲進床板下顫抖了一夜的北京市民,終於得知這座城市又一次更換了主人。

“……昔年明廷無道,苛待良臣,盤剝萬民,天下民不聊生。吾輩奮而起兵,不得已與韃虜歃血訂盟,暫借夷兵數萬,欲揮師入京,肅清奸賊,匡正朝綱。孰料狡虜逆天背盟,乘我內虛,雄據燕都,竊我華夏神器,變我中國冠裳,吾輩方知拒虎進狼之非,莫挽抱薪救火之誤,隻得姑且飲泣忍隱,未敢輕舉。

而今,偽清韃虜寵奸臣,貪斂賦,重刑罰。不能救民於水火,反倒日罄師旅擄人錢財,吸髓剝膚,奸人妻女,與禽獸何異?故而前有黃將軍犁庭掃穴,盡除關外妖氛,還遼東一個朗朗乾坤,足見韃虜氣數已盡。後有我軍急興仁義之師,拯民塗炭。今已定京師,故遣牌知會:士民勿得驚惶,各安生理。爾民有棄暗投明,檢舉滿洲蠻夷藏匿民間者,立得重賞。其餘毋得戎服,玉石難分,悔之不及。此檄!”

緊接著,在關寧軍四出彈壓,捕殺了少許趁亂搶劫的青皮流氓之後,北京城的秩序便再次安定了下來。

另一邊,雖然北京城裏的數萬八旗婦孺老弱,最終都平安地出了城,而關寧軍也沒有毀約追殺的意思。但這並不意味著這些家夥就真的逃出了生天。因為在得知了北京之變的消息後,北直隸各府縣的縉紳地主們也是彈冠相慶,隨即群起而響應,紛紛組織鄉勇扯旗反清,爭先恐後地打起了落水狗。

當穿越者在各處占領區殺縉紳搞土改的時候,八旗大爺們同樣也在京畿周邊一帶大肆跑馬圈地,同時把那些土地上的縉紳佃農統統貶為包衣奴才。雖然皇太極身為一代豪傑,不會看不出這種破壞性掠奪政策的危害,但不管怎麽說,他也首先是滿人的君王,必須首先滿足自己人的利益。畢竟得到利益的都是作為大清朝廷統治根本的八旗貴族,哪怕是皇太極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表示默認。

於是,那些在“八旗跑馬圈地運動”之中深受其害的縉紳鄉民,很快就變成了最堅定的潛在反清分子。

結果,倉皇逃亡的八旗婦孺,剛剛離開北京不過二十裏,就遭到了京郊鄉民的襲擊和搶劫,一度損傷慘重。幸好,同樣是由於跑馬圈地的緣故,如今的北直隸鄉間也散落著不少小股的八旗兵馬,此時聞訊紛紛趕來匯合,經過一番廝殺,總算是打退了鄉民和土匪的進攻,護送著八旗婦孺逃進了天津城。

更要命的是,隨著北京陷落,關寧軍叛清自立的消息傳開,整個北直隸的殘餘清占區,也都出現了一係列轟轟烈烈的連鎖反應。那些被滿清朝廷委任的地方官吏,不是被人武力驅逐,就是主動扯旗反清,整個偌大的華北平原上,到處都是一片樹倒猢猻散的鬧騰景象。

尤其是直接麵臨著未知強敵的山海關守軍,在得知背後也變成敵境之後,更是立刻爆發了嘩變由於滿洲八旗基本都在中原腹地南征,此時的山海關守軍主要由漢軍旗和蒙軍旗組成,在愕然得知盛京和北京相繼易手之後,其對清廷的忠誠心立刻爆發了極大的動搖。最終,絕大多數蒙古人選擇了打開營門,策馬北上逃亡草原,而漢軍旗和投降明軍則集體剪了腦後的辮子,同時派人去跟關寧軍聯絡投誠事宜。

九月二十八日,關寧軍在和平接收了山海關之後,又掉頭向著天津逼近。雖然無論是祖大壽還是吳襄,都無心跟八旗兵死磕到底。但天津乃是北京的門戶,直扼京師之咽喉,沿著運河乘船旦夕可至北京、通州,一日未下天津,關寧軍就一日不敢離開京畿,所以無論如何也得把這顆釘子拔下來才行。

幸好,之前北京的陷落,就已經意味著清庭在直隸統治的徹底瓦解。雖然天津衛城十分堅固,存糧也算豐足,但城內的人心卻早就已經亂了。那些驚魂未定的八旗眷屬,眼看著返回遼東無路,隻得立刻又沿著運河繼續向南方逃亡。而天津城內的守軍也是暗流湧動,與逼近的關寧軍之間使者往來不斷。

接下來,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祖大壽親自率領一支關寧軍,對天津發動了突然襲擊。不過從軍事上講,這場夜襲其實並無任何必要,因為當時天津城內的大部分兵馬,都在事前得到了消息,不是抓緊時間逃跑,就是預先做好了投降準備,所以城破之後的天津居然顯得非常安詳,民居街道俱是寂靜無聲。

總之,隨著天津城頭的悄然易幟,整個北直隸都永遠地脫離了大清帝國的版圖。

至此,在突然失去了整個遼東,又遭到登州鎮的進攻和關寧軍的背叛之後,短短兩三個月之內,整個大清帝國已經從盤踞幾乎整個北中國的龐大版圖,一口氣萎縮得隻剩了北到德州,南到揚州,沿著大運河分布的一條狹長地盤,變成了一個極度奇葩的“運河帝國”。

雖然這條京杭大運河,乃是中國十七世紀的黃金水道,沿河皆是繁華城邑,如果用心治理的話,賦稅收入足可以支撐十幾萬大軍。然而女真八旗占領這塊地盤不過短短半年,完全沒來得及紮下根基。在如今這般局勢劇變、人心叵測之下,誰也不知道這個史無前例的“運河帝國”還能維持幾日。

或許,這個曾經如日中天的大清帝國,很快就會如曇花般迅速綻開,也如曇花般驟然凋零。

所以,虎落平陽被犬欺的皇太極陛下,在濟南禦營不幸得知上述噩耗之後,饒是他心誌再怎麽堅韌,也是當即又嘔血三升,同時破口大罵祖大壽和吳襄腦後生反骨,將來必然不得好死。而八旗將士則是抱著各自的家眷親人,齊聲垂淚嚎哭,對失去的家鄉和未知的前途命運感到無限悲傷。

隻是在哭完了之後,皇太極還是不得不擦幹眼淚,捏著鼻子跟關寧軍的使者達成了協議,用之前隨駕在身邊兼作人質的關寧將門子弟,換回了自己的後宮嬪妃,以及諸位八旗權貴留在北京的家眷。再接下來,沒等皇太極想好是否要立刻揮師北上,狠狠報複祖大壽和吳襄這兩個反骨仔,新的災難又已經接踵而至!

初步平定了青州府的縉紳叛亂,並且完成了民兵動員的登州鎮,再一次對濟南發起了大舉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