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給你的孩子找個爹
第七章 給你的孩子找個爹
一陣安靜後，於薇的聲音輕輕地響起：“那，孩子呢？如果決定離開，為什麽不打掉？”控製不住顫抖的聲音，像是怕打碎了什麽一般的小心，扇動的睫毛，無不顯示了她內心的害怕。天知道，她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氣，才能把話說出口。不管怎麽說，那是一個小生命呢。她在商場上冷靜，不代表她冷血。而且，那是蕭陽的孩子，她是多麽羨慕依凡，能擁有蕭陽的孩子。
於薇的小心讓依凡有些驚訝，也因此慢慢放下了之前的強硬。或許是因為都是女人，也為了讓於薇安心，依凡沒有隱瞞：“醫生說，我的體質不適合流產，如果流了一胎，很有可能，無法再生育。”說起這件事，依凡的聲音控製不住地哽咽，一陣一陣的冷由心裏散發出來，擴散到全身。所有的毛孔都張開了，仿佛一點點輕微的傷害都能直接透入她的血液，流遍全身。
聽到答案的於薇一瞬間也愣住了，微張著嘴唇，卻吐不出一個字來。流產對於一個母親來說，已是酷刑，何況還要冒著無法生育的風險。她也是女人，這樣殘忍的事情，她做不出來。對麵的女人，此時終於有些搖搖欲墜了，可是她工作時候無懈可擊的狀態，還有剛才說話時候的平靜，到底是壓抑了多大的痛苦和惶恐？她又是怎樣做到，毫不猶豫地離開蕭陽？此時此刻，於薇竟然覺得自己有些卑鄙，虛占著蕭夫人的位置，卻不能帶給蕭陽幸福，現在還要讓懷著蕭陽孩子的女人獨自麵對那漫長的未知的恐懼。可是，她能選擇嗎？不說家族的事業不允許她離開，就是她自己，她願意離開嗎？那是從小就讓她遺失了心的男人哪。
許是因為有夜幕的遮擋，兩個白日裏都很強悍的女人，不知不覺中，都卸下了偽裝。“從小，我就沒有什麽朋友。蕭陽是我生活中唯一的夥伴。爸爸媽媽忙得沒時間照顧我，都是蕭陽給我做飯，陪我玩，陪我讀書。也許女孩子成熟的比較早，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就想著，我要跟著蕭陽哥哥一輩子。後來我們慢慢長大，在學習接管家族事業的過程中，我看著蕭陽一點一點變冷。他開始對誰都禮貌，對誰都虛偽，隻有對著家人和我的時候，還有一點真實感。這樣特別的溫柔，更是讓我淪陷。即使後來我有了別的朋友，我還是想，要跟蕭陽在一起。這種在很小的年紀，由依賴開始的愛慕，聽起來很沒有依據，可我就是那麽沒道理地愛著他，愛到成為習慣。他學金融，我也學；他去美國，我也去。我以為隻要他的生活裏有我，遲早我都能走進他的生命。16歲開始，他的身邊就有很多女孩，我不是不介意，可我安慰自己，他對她們，沒有真心。而我，對他是特別的。所以我不能跟那些女孩子一樣，我應該是跟他一樣出色，能與他並肩而立的。
家裏其實並沒有要求我繼承家業，他們覺得，女孩子，可以活得輕鬆一點。隻是我對商業市場的狂熱關注，讓他們以為我喜歡從商。其實，我一點也不喜歡，我去學，隻是為了蕭陽。但是一個女人，想走到商界的頂峰，有多不容易？要付出多少，沒有經曆過，真的很難想像。可為了他，我什麽苦都願意吃。為他磨去我性格裏的柔弱，不惜掩蓋我所有的女性魅力。到後來，我甚至忘了，一個正常的女人該怎麽做。
那一年，他對我說，‘薇薇，我們結婚’，那個時候，我覺得整個世界都亮了，這些年我的辛苦都值得了。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不管他的目的是什麽。我以為，我終於可以名正言順地站在他身側。可是結婚沒多久我就發現，他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很不自然。你知道，最愛的男人趴在你身上，卻像是在完成任務一般，是怎樣的悲哀嗎？那時候我好想大聲地問問他，就算把我當成一般的女人，那些我最看不起的在他身下承歡的女人，都不行嗎？我那麽努力的結果，卻是他連逢場作戲都不願意給我嗎？盡管我不停地跟自己說，他其實是不想傷害我，可是，他卻是弄得我遍體鱗傷。
可有什麽辦法呢，我就是愛他啊。即使是這樣，還是愛他。我舍不得看他勉強自己，那麽辛苦地跟我扮演夫妻的角色。我告訴他，不必勉強。他如釋重負的樣子像刀子一般割痛了我的心。於是，我們又過回了原來的生活。不，除了那一紙證書，我們還不如從前。他待我很客氣，再不是曾經打心底裏疼我的蕭陽哥哥了。
我原以為，我和蕭陽會永遠這樣過下去。他不愛我，也不會愛任何其他的女人，那麽至少，我能站在離他最近的地方。直到你的出現。一開始我並沒有特別注意你，因為他沒有認真。可是慢慢的，我開始感覺不安。他從來沒有跟哪個女人，不帶利益目的地交往那麽久，甚至，他還帶你去了別墅。你是除了我以外，第一個進入那個別墅的，蕭陽的女人。我們見麵的那天下午，我看到他給你打電話，那樣的溫柔，不隻是在語氣裏，還有眼神裏。如果沒有用心，隔著電話並不需要偽裝表情。他是不自覺地，流露出那樣的寵溺。那一刻，我嫉妒得發狂。
就是那麽巧，那天晚上我遇見了你們。我本來可以當做沒看見，可是我控製不住地走近你們；我本來可以隻說我是艾格瑪的於薇，可我忍不住地提醒你，也提醒蕭陽，我是他的妻子。這是我第一次，幹涉蕭陽的私生活。那時候蕭陽還沒有意識到，你對他的重要。所以在察覺我的介意後，他本是打算就此打住的。可是後來，他的煩躁不安讓他明白，他很在意你。所以他來找你。我知道，你拒絕了他。可是我對蕭陽的了解，甚至超過了他自己。他對你真的動心動情了。你是他第一個用心愛的人，也是他第一個孩子的母親，一旦他看明白自己的感情，他怎麽會放開你？我害怕，害怕會失去他，害怕我所有的努力和改變最後變成一個笑話。所以我才會來找你。”
於薇的呢喃，像是解釋，卻也是一個女人追求愛情的淒美故事。誰都知道艾格瑪於薇是商界的巾幗傳奇，可是還有誰記得，她也不過是個渴望愛情的普通女人。這場三個人的愛情追逐裏，似乎誰都沒有贏，便是蕭陽，誰能保證他在看清自己的感情以後，不會後悔呢？
相似的性格，又愛上同一個男人，說不清是誰先退了一步，此刻，竟生出了惺惺相惜的感覺。聽著於薇的話，依凡忽然想到了蕭陽對於他們這段婚姻的描述。也沒多想，便脫口而出：“蕭陽確實需要一個能和他比肩而立的女人，可是，那首先得是一個女人。”
“你的意思是？”
“你總是想在蕭陽麵前做到最好，可是你不覺得，那更像是一個商場上的合作夥伴，而不是家人嗎？我想，今天的這些話，你從來沒有對蕭陽說過吧。在自己男人麵前偶爾的示弱，不會影響我們的成功，反而可能成為夫妻之間的調節劑。試著找回自己，也許，你也能找回你的蕭陽哥哥。”
是誰說過，女人都是水做的，柔弱的本質，卻可能穿過最狹窄的縫隙。在今晚之前，她們誰都沒有想過，會向對方示弱，更沒想到，她們的談話會有這樣的結果。
看到依凡眼裏流出的真誠，於薇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半晌，隻很小心地擠出一句：“你，不怪我？”
“怪你什麽？怪你要我離開蕭陽？我本來就是要離開的，何況，是我不小心侵入了你們的婚姻，我有什麽資格責怪你呢？”依凡說得很平靜。
於薇也釋然地笑了：“依凡，謝謝你。這麽多年壓在心裏的話，說出來，舒服多了。我有點明白，蕭陽為什麽會喜歡你了。”
“以後，還是不要提起他了吧。”
於薇有些尷尬：“那，孩子呢，你就準備一個人帶著孩子過麽？蕭陽，恐怕不會答應吧。”
“孩子是我一個人的，我不認識蕭陽，我的孩子，也不會認識蕭陽。”依凡的語氣很是堅決。
忽然間，於薇腦海裏閃過一個人。想了想，輕輕搖搖頭，又看看依凡。猶豫了一陣，於薇還是決定問問：“依凡，你……你想不想，給孩子找個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