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於薇的談判

第六章 於薇的談判

又是新的一天，卻又在不經意中重複著前一天的步調。日複一日，一生就過去了。

按照前一天的安排，依凡和劉浩波今天將作為市委市政府的代表，和捐贈方企業派來的人員進行捐贈工作的細節洽談。說是慈善捐款，但這些商人可都是人精，出了多少錢，至少要得到對等的回報。名聲這東西，似乎是無法用金錢來衡量的，不過這些在商場精明算計了那麽多年的人物，肚子裏又怎麽可能沒有一杆秤呢。而捐款數額的多少，也從一定程度上直觀地反映了企業的實力排名。所以，說是洽談會議，現場看，卻更像是一場拉鋸戰，你來我往，討價還價。依凡強調闡述捐贈方可以獲得的利益，包括看不見的名利，和看得見的政府的相關承諾、優惠政策，還有捐贈企業可以在格瓦獲得的投資便利及巨大回報，以此來說服企業加入捐贈。

一般企業的捐款數額會作為商業秘密，在晚會前不予公布。但這次，依凡卻改變了策略。把各企業派出的人員都聚集在一起，隻說是傳達這次慈善晚會的活動精神以及具體安排。中間除了富蘭市有名有望的幾家大企業，還有一些是近幾年富蘭各行業新殺出來的黑馬。說得好聽是民營企業家，不過有幾個，真當不上這個“家”字，那五大三粗的身材，那純金的項鏈，那一身把商標放在顯眼的位置，生怕別人認不出來的所謂“名牌”服裝，還有身後跟著的花枝招展的“秘書”，通俗點說，就是暴發戶。看人家真有實力的公司，哪個老板董事會親自來這樣的會議？一個部門經理就全搞定了。

不過依凡就是料準了這些人，雖然現在家財萬貫，但是那些有名望的世家貴族，是不可能放下身段搭理他們的。真正的上層階級，有的不僅是錢，還有長期積澱的修養和背景。這些人平時在那些上層階級麵前必定吃了不少虧，好不容易有一次能“平起平坐”，當然不會放過。不過，他們也隻能用錢財來維護可憐的尊嚴，畢竟，他們窮得隻剩下錢了。

這不，會議進行了一個小時，眼看著已接近尾聲，依凡都沒有提過捐贈數目，幾個小老板急了。其中一個水晶製造公司的老板很是“財大氣粗”地回應了依凡：“我出100萬！”此話一出，會場出現了幾種明顯不一樣的反應——幾個大公司的經理先是一愣，覺得直接在現場說出捐贈數額很是奇怪，隨即又有些無奈和些微的不屑，要他們和這樣沒品的人坐在一起開會，還真是折磨呢；暴發戶們的反應也不一致，有的顯出了埋怨，或許這個價對於他們來說偏高了點，有的則是明顯的嘲笑，這麽點價還敢喊那麽大聲。

依凡其實早知道會有這一出，不過臉上還是一副極為驚喜的表情：“張總真是大方，格瓦的孩子們這回都能讀上書了，我代他們先謝謝您，非常感謝您的大力支持。”她這一說，其他的暴發戶不樂意了，敢情他們就不支持了？“我出200萬！”馬上就有人接口。“250萬!”“300萬！”……依凡還沒來得及接口，他們就自顧自地喊上了。最開始喊的老板一聽自己被比下去了，立馬加價。原本還有些猶豫的幾個公司，一看這陣勢，也都鬆了口，趁價碼還不算太高的時候喊個數，免得太高了自己下不來台。整個會場就聽到此起彼伏地喊價聲，跟拍賣會似的。幾個大公司的經理看著眼前的場景，嘴角幾不可查地抽了抽，有一個比較年輕的直接就目瞪口呆了。依凡和劉浩波則是心裏樂翻了天，這回領導給的任務是肯定能完成了。

在小老板們終於定下最後的數目後，幾個經理才給了很官方地答複：“査小姐，劉先生，關於慈善捐款的情況我們已經了解了，我們會及時向公司領導反映。其他情況，我們就稍後電話聯係吧。”一番客套後收拾東西走人，小老板們才意識到，自己又丟人了一回。

下午的時候，幾家大公司也陸續反饋了捐款額，包括華胥和艾格瑪。他們的捐款數額自然不會隻是百萬級的。依凡統計數額的時候想，那些窮得隻剩下錢的暴發戶，若知道自己口中“豪爽”的數目還不夠人家的一個零頭，又會是怎樣的悲哀呢？

不管怎麽說，解決了捐贈方的問題，依凡還是挺高興的。蕭陽的事情，既然決定放下，那也沒什麽好想的了。而孩子，她下意識地不願意想起。這個孩子，她不知道該怎麽麵對；有了這個孩子的未來，她更是不敢去想。輿論會給她怎樣的壓力，生活會帶給她怎樣的艱辛，她又要如何麵對孩子對父親的詢問？每次想起這些問題，她就覺得喘不過氣來。逃避解決不了問題，可是她忍不住地做了鴕鳥。就讓她在肚子還沒那麽明顯，妊娠反應還沒那麽強烈的這段日子裏，享受暴風雨前最後的平靜吧。

下班後，依凡卻在市政府門口碰到了一位不速之客。看著對她摁了喇叭，又在她麵前停下的黑色跑車，依凡一下子有些反應不過來。她沒有那麽多錢，所以對於高檔消費品向來沒太多研究。眼前的跑車，她隻覺得很漂亮，什麽牌子，多少錢，她就不知道了。不過她的朋友圈裏，好像沒有人開那麽拉風的車吧。

車窗緩緩放下，車裏的人著實是出乎意料，卻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於小姐，您好。真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