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刀客:紅一葉

俘虜(4)

“她是我從胡彪那要來的,不過現在算是你的了。”紅一葉從門外走來,“這個新的下人怎麽樣啊,範舒?”

薛言有些吃驚地轉過頭去。

這個男人的聲音此時已經不再像之前那般冷血,當他見到這名姓範的女人後,原本石頭一般繃著的臉,居然開始有些顯得有些鬆弛起來——就像是一個想努力擠出自己溫和的笑容,卻又不知道該怎麽笑的人。

而且,從紅一葉的話語裏可以聽出,他甚至是有些……

溫柔?

“二爺,您好久都沒來了。”

範舒笑道。

薛言又將自己的雙目對向了女人。

在她看來,範舒的眼睛,鼻子以及眉毛,皆是世俗可見的尋常之貌。可當拚在一起的時候,卻也是張不容忽視的麵容。

薛言在看著範舒,範舒也在看著她。

“原來妹妹是二爺帶來的。”範舒也朝薛言露出了笑容,雖然二人是第一次見麵,但從範舒的熱情來看,兩位就好象是多年不見的閨中密友那般親密:“來,姐姐給你理一理頭發,二爺一個大男人的,定然不會幫你做這些罷……”

她對這突如其來的熱情潑地有些不知所措了,範舒想帶她進去梳洗,但薛言卻是把頭轉向了紅一葉——那個男人正晃悠悠地走向了放酒的台子。

“走罷。”範舒輕輕推了她一把:“二爺要喝酒哩,別打擾他了。”

範舒將薛言帶到了後院那,四周掛的都是一些風幹的臘肉,以及一口古井。範舒走上前去提來了一桶剛剛打上來的水,她將一塊幹淨的布放入泡了泡,擰幹後遞給了薛言:

“擦一擦。”

薛言有些猶豫的接過布。

“呀——!”

當濕布剛剛碰到臉的時候,冰涼的感覺瞬間蔓延開來,冷得她低呼了一聲。

見到薛言的窘樣,範舒噗嗤一聲笑開了:“妹妹是大戶人家的閨女吧?這井水啊,剛剛打上來的時候,可是很涼的哩。”

薛言感覺自己的臉上有些微微發燙,她連忙又將濕布敷在了自己的臉上掩飾尷尬。

依舊是那冰涼的感覺。

她有些受不了,隨後,冰涼變為了冰爽。

就好象是絲絲的水氣從麵龐外滲透進去,薛言感覺自己一下子清醒了許多。

“其實還是很舒服的吧?”

範舒自己也把手放入水中微微搓洗了一下:

“感覺怎麽樣?剛剛被二爺帶來的時候。”

範舒的話鋒忽然一轉。

薛言手上的動作微微一滯,隨後才低聲說道:“我不想說這個,可以嗎?”

“當然,說不說自然隨便你了。”範舒笑道,她拉起了薛言的手:“時間啊……會改變一切的。其實二爺也不是你想象中的那麽壞,至少你現在已經不是奴隸的身份了。”

薛言吃驚地抬起頭來:“什麽……?你說我……我不是……”

“不是奴隸的身份了。”範舒笑著說著,替薛言摘下了脖子上的皮項圈:“二爺不是說了嗎?你啊,現在是我這裏的人,我呢,不需要奴隸,隻要一個普通人就可以了。”

“他為什麽要把我給你?”

薛言沒有本該出現的欣喜。

紅一葉在她的眼裏,隻有陰險與凶狠可以形容。

好人?

她並不覺得這個男人哪裏好心了。

“給我就是給我了,哪裏還有什麽理由?”

在薛言看來,範舒似乎是個很愛笑的女人。無論是對人還是對其他的什麽,這個女人似乎永遠是以微笑的麵龐對待,好象永遠也沒有擔心與害怕的東西。

“走,去看看你的房間吧。”範舒半拉著帶上了薛言,走向了對麵的一間小屋子。

房間不大,看樣子似乎是一個堆柴的小屋改的。裏麵的東西很簡潔:一張將被褥鋪地整整齊齊的石床,兩張舊的木凳子與一個小木桌子,以及一個同樣舊的梳妝台。

“既然你是二爺帶來的,遭遇過什麽,我也不用說了吧?”範舒帶著薛言走進了房間,對她道:“以後這裏就是你的家了,嗬嗬,是簡陋了點吧……”

說到這裏,範舒有些臉紅,就像是一個手裏拿著一個自己做的醜陋玩具給別人看的小孩。

“哪裏哪裏,我才要謝謝你……”

薛言連忙說道。

她真對這裏很滿意,雖然比不上以前的大宅了,但薛言也知道,自己不再是幾個月前的大小姐了。而且,至少這還是個房間,比紅一葉那裏好多了。

兩個女人在房間內聊了一會後,範舒便率先離去了。她讓薛言先四處看看熟悉熟悉,畢竟以後這裏就是她的家與工作的地方了。而薛言,也終於從範舒那裏知道了這位“二爺”的身份了。

“啊呀,還喝不夠麽?”範舒拿開了紅一葉邊上的小酒壇,裏麵的黃湯已經隻剩下了小半了。

紅一葉趴在桌台上,頭也不抬:“給我點錢吧。”

“多少?”範舒問道:“你要拿去幹什麽?”

“買點東西。”紅一葉說,頓了頓,又補充道:“給那個小丫頭的。”

“說到她啊,”範舒道:“繼續把黑臉扮下去,這樣沒關係嗎?那位小姐似乎很恨你呢。”

紅一葉抬起頭,靠著坐在椅子上,道:“她不過是一個從小寵大的大小姐而已,能有什麽能耐?”說到這裏,像是想起什麽,紅一葉又繼續道:“對了,正想和你說的,阿舒,你回頭教她兩手吧。”

“教她,二爺說的是……”

“一些防身的東西。”紅一葉站起身,道:“雖然有我壓著,但是膽大包天的人少不了的。把錢給我吧,我去山羊老爹那給那丫頭弄個趁手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