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魔傳

一六一、噩夢

一六一、噩夢

此時已連手肘之上,都變了樣子,他先前見過的那黝黑細長的胳膊顯現出來,筋脈盡顯、猙獰可怕!韓一鳴咬牙忍著胸口疼痛,收束心神,右手食、中二指一動,鳴淵寶劍脫鞘而出!

韓一鳴兩指對著麵前的那個女子一指,鳴淵寶劍金光閃爍,數道金光便對著那女子而去。金光去得快,韓一鳴料著必然打中,那知胸口忽然一痛,似有什麽要脫出去一般。那女子抬起另一隻手來遮住了臉,已能見她明豔的櫻唇變得青紫猙獰,櫻唇旁邊的肌膚也變成了青灰之色,她忽然整個人都轉過身去,那隻插在韓一鳴胸前的手用力向外掙紮,可是不知為何就是掙脫不了。幾道金光轉眼已飛到她腦後,她猛然間化為一道煙霧,就這麽消散於無形!

韓一鳴一跤跌倒在地,隻覺全身都要散了開來一樣,胸前依舊劇痛,向胸前一看,並無異樣,連衣裳都是好的,別說破洞,連一點灰塵都沒沾上!忽然有人落在身邊,道:“一鳴,你怎麽啦?”正是趙浩洋,韓一鳴想要說話,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趙浩洋的臉在他麵前晃了幾晃,便是一片漆黑。

待得再睜開眼來,頭頂已是朗朗晴天。韓一鳴動了一動,有人道:“一鳴,你怎麽樣了?”正是黃靜玄。韓一鳴動了一動,身上一如往常,並無不適,連忙坐起身來,四周一看。隻見諸位師兄離得遠些,正在說話。趙浩洋端坐在一塊大石之上,平波道人在那邊與他的弟子說話。似乎昨晚所見,那麵帶笑容的女子,那瘦削可怕的背影,都是自己的噩夢。

可那畢竟不是夢,冷汗自背心流下,汗毛直豎的感受,韓一鳴還記得一清二楚。連胸前的疼痛,也似乎還留有餘韻,忍不住伸手按了按前胸。手到之處,堅硬無比,無相寶鏡正靜靜躺在懷內,難道昨晚,是無相寶鏡救了他一命麽?

“一鳴?你看見什麽了?”黃靜玄的追問在他耳邊響起,韓一鳴回過頭來,隻見黃靜玄兩眼對著自己,神色中頗有探究之意。一時間,千言萬語湧到口邊,正要訴說,眼角閃過一道青光,韓一鳴向青光瞥了一眼,又忍住了。平波道人心思狠毒,不是等閑之輩,便是少了兩百年靈力,也不可小看,因而隻是不言語。

黃靜玄道:“一鳴,你昨晚怎麽啦?我聽到你這裏有聲響,你看見了什麽異樣麽?”韓一鳴向平波道人看了一眼,點了點頭。黃靜玄道:“好了,不打緊的,你說罷。我們與平波道長是一路同來,若是有了什麽,也該讓道長知道。道長知道了,大家齊心協力,才能共保平安!”韓一鳴雖是不願,但一想果然不錯,咬了一咬牙,將昨晚所見都說與他聽。

他先說了一連三個晚上聽到異聲,又說那可怕怪異的女子,才說及一半,黃靜玄已變了麵色,道:“詰利摩訶!”韓一鳴不明所以,但收住了口。黃靜玄又問道:“一鳴,你一連三個晚上都聽見有人進來麽?”韓一鳴聽不懂師伯的前四個字,但後麵是聽明白了,點了點頭,黃靜玄道:“你果然沒有聽錯麽?”韓一鳴愣了一愣,道:“師伯,弟子不曾聽錯。”黃靜玄沉默片刻道:“你等一等!”揚聲道:“平波道友,師弟,你們也來聽一聽!”

平波道人本就在旁邊窺伺,幾乎是立時便來到麵前,趙浩洋也踏空而來,二人坐下,黃靜玄示意韓一鳴自從細說,韓一鳴又重頭細說。待說完了,隻見三個人都變了臉色,都道:“詰利摩訶!”互相以目示意。平波道人搶先問道:“你昨晚看見有人將手插在我弟子的心口之中?”他麵上神色頗為緊張,韓一鳴愣了一愣,點了點頭。

平波道人向他門下弟子坐的那邊看了一眼,隻見六個弟子依舊坐在那邊,並無異常,便又向韓一鳴看了一眼。黃靜玄道:“一鳴,你果真看見了?不曾看錯麽?”韓一鳴搖了搖頭,也向平波道人的弟子所在方位看了一眼,看見昨晚被那隻枯幹如雞爪似的手插入胸口的那名弟子,也在那邊,忍不住道:“我親眼所見,便是他!”說著伸手一指。

平波道人看了看那名弟子對韓一鳴道:“你沒有認錯罷?”韓一鳴搖了搖頭,平波道人道:“好,那我叫他過來!”隨即叫了那名弟子過來,問道:“你昨晚沒有做噩夢罷?”那弟子搖了搖頭。他特意將“噩夢”兩個字咬得極重,眼睛對著韓一鳴一瞟。意在譏刺韓一鳴昨晚是發噩夢。

黃靜玄知他用意,卻是不好說什麽。韓一鳴雖是反感他的語氣,但畢竟這事事關要緊,犯不上與他動氣,便轉過身對那名弟子看去。隻見他身著青衣頭頂道冠站在麵前,背著黑桃木劍,也看不出有什麽不同。可是昨夜明明是看見那隻胳膊伸入了他的胸口的,他怎麽還能好端端在這裏站著?

但轉念一想,自己不也是被那隻手插入了胸口嗎,自己不也沒事嗎?可是韓一鳴深知自己胸前揣著無相寶鏡,不知是不是無相寶鏡救了自己。可是不知那弟子胸前是否也揣著什麽寶物,因而得以活命。

這弟子活生生站在他麵前,似乎就是嘲笑他昨晚的噩夢,韓一鳴十分不解。黃靜玄道:“一鳴,你確實不曾看錯麽?”韓一鳴自己都有些疑心起來,可是他清楚記得,那不是自己的夢,那個女子煙視媚行的樣子,那影子粗野獰惡的樣子,還有那背心的冷汗,讓人難以忘懷!

趙浩洋道:“一鳴,昨晚你的鳴淵寶劍忽然出鞘,將我們驚醒!我趕到你身邊,你一句話都沒說,就倒在地上!你二師伯四周看了一回,什麽都沒看見!若是什麽妖邪,哪裏逃得過你二師伯的眼睛?”他這樣一說,韓一鳴更加迷惑。師伯、師叔與平波道長都毫無察覺,難道果真是自己的噩夢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