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魔傳

二三七、鹿角草

二三七、鹿角草

韓一鳴呆呆站在原地,白龍已消逝得無影無蹤。他還在附近麽?歎了口氣,他還肯來與他說這幾句話,已是顧及幾回相見的情份了。他便是這時翻臉無情了,韓一鳴還是無法真做到他說的“不用留情,盡管下手便是”。他從未想過自己會到這一步,心中不忍,卻還要真對對方下手。便是詰利摩訶,也有他的苦情,並非是無情之物。但這時本來一個無情靈物,反倒顯得情深意重,令人羞愧不已。

忽然顧清泉的聲音道:“師弟,你怎樣了?”轉頭一看,隻見顧清泉滿臉肅然,心中所想,不知如何對他說,隻是微微歎了口氣。忽然顧清泉對著地上看了一眼,道:“咦,難道他真的來過?”韓一鳴道:“嗯,師兄,你說誰?”顧清泉歎了口氣道:“你知我說的是誰,地上長了鹿角草了!”韓一鳴向地上一看,一小叢雪白的枝椏長在地麵。看上去如鹿角,又似是珊瑚,與地上的草木大異其趣,忽然想起從前也見過的。

顧清泉蹲下身去,摘了拿在手中,道:“但凡靈獸踏足之地,都會有靈草生長。”韓一鳴默然,顧清泉道:“師弟,這是你的緣法,你吃了它罷。”韓一鳴搖了搖頭,他親眼見過平波道人如獲至寶,吞吃此物,哪裏肯將自己也變作他一流人物。顧清泉道:“師弟,這東西不能留下,稍有點見識修為的人都知此非凡物,也知是什麽來過。你唯一能掩去此事的方式,就是吃下肚去,永不說出。”

韓一鳴呆呆看著那鹿角草,顧清泉道:“師弟,你猶豫什麽?吃罷。這是你的緣份。”韓一鳴心中說不出的難過,搖了搖頭,道:“師兄,你吃罷,我,我吃不下。”顧清泉搖頭笑道:“這是你的緣份,我吃了無益。若是我的緣份,我必不推辭。”說著遞了過來。韓一鳴接在手中,接在手中,隻是沁涼。顧清泉道:“師弟,其實之前我並未見過鹿角草,但我曾聽別的師兄們說起過。也去翻過靈山的藏書,確實是靈獸出沒之後才會有的。雖不曾見過,但我一見就認出來了。你可想而知有多少人認得出來。先前來的是……”

說到這裏,忽然收住了口。他不說下去,韓一鳴也不言語,顧清泉不算他最為聰明最為有見識的師兄,卻已是一見便認出其異常來。那這許多人之中,比這位師兄修行高深之士多了去了,隻怕果真瞞不過去。此時方知白龍為何要與他“相見如陌路”了,確實是難以容情。便是別人得知他與白龍相識,靈山派或許都會從此風波不斷。歎了口氣,將鹿角草放入口中。

鹿角草清冽之極,吃在口中,並無什麽味道。隻是一股清涼之氣,沿口腔彌漫開來,令人頭目清涼。吃過之後,才問道:“師兄,鹿角草於人有什麽好處?”顧清泉道:“好處?你認為它會有什麽特別的好處麽?”韓一鳴愣了一愣,他曾見平波道人吞吃過鹿角草,若無好處,他怎會吞吃?

顧清泉道:“嗯,或許是會有些小小的好處,不過你相信胡亂吃花草便能增加修為嗎?”這說法確實有些不可置信,韓一鳴也有些不信,他深信大師伯說的修行全來自於心,而不是服食之物。顧清泉道:“我隻聽說一花一木,都有藥效,但得對症下藥吧。要是吃下什麽都能修行得好,那隻怕這世間再也剩不下什麽來了。當然奇異之物或許會有些奇異之處,但這樣的奇異之物實在是風毛鱗角,想來這鹿角草或許也有點什麽功效吧。隻不過是我所知甚少,孤陋寡聞。你吃下去,隻是為毀滅蹤跡,不授人與柄。”

韓一鳴點了點頭,顧清泉道:“嗯,咱們出去吧,你不用回避。元慧師兄是你避不開了,你也不用避他。他存了這個心,總會尋到時機。但師弟,你心意已定,便不要怕他了。再有什麽事比心意堅定更穩固的麽?”韓一鳴心中感激,道:“多謝顧師兄,我明白了。”顧清泉道:“我隻修武藝,不若大師兄那樣博學,也全然沒有別的師兄那樣見聞廣博,師弟不笑話我便好啦!”韓一鳴道:“師兄,你說哪裏話來,武修也是修行。趙師叔的武修才讓我領略了什麽叫凜凜氣概,武修也頗有一番境地呀!”不禁想起趙浩洋對詰利摩訶時的毫不畏懼,揮灑自如。

顧清泉道:“我也是沒有天份,說起來,讀書平常,見識也平凡,趙師叔的修為,這輩子是拍馬難及了,若是將來能修到師叔修為的十成之一成,於願已足。”韓一鳴默然,自己也是這樣認為,並不敢過多奢求,隻望能有所進境,至於別的念頭,他一概不去想。

隻是白龍那幾句話,總在心頭,十分不安。畢竟這許多同門,若是動起手來,實是令人擔憂。在心內想了又想。見師父獨自站在一邊,便走近去道:“師父。”盧月清向他看了一眼,道:“一鳴,你有何事?”韓一鳴四下裏望了望,盧月清道:“嗯,你隨我來。”帶著他遠離眾人,來到背靜之處,才道:“何事?說罷。”韓一鳴仍舊不放心,盧月清道:“嗯,你等一等。”伸出手掌來,如意環在手心旋轉個不停,閃閃發亮。

他手心一抬,如意環飛了起來,旋轉不住,越來越大,盧月清伸手拉了韓一鳴手臂,抬腳便跨入如意環中。如意環旋轉極快,但二人跨入其中卻是輕而易舉。如意環將二人圈在其中,自身如風車一般旋轉不休。韓一鳴不禁有些頭暈眼花,看著它不停自眼前翻過,越發眩暈起來。盧月清道:“一鳴,你不用擔心,在如意環中說話,最是安寧,無人能進得了我的如意環,你有何話,隻管說出來便是。”

韓一鳴便將白龍所說的言語說與師父,盧月清久久不語,片刻之後,歎了口氣道:“嗯,我明白了。你與白龍親近些,原也不在我意料之外。你既能與驍鰩為友,與白龍為友便也是情理之中。嗯,他是好意前來提醒,我會小心的。它若是真不留情了,我也不會懼怕它。但它若是因你對咱們還是有所顧念,我自不會下那狠手。畢竟它也被逼無奈了,不得不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