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魔傳

三一八、結緣帖

三一八、結緣帖

韓一鳴看著那件素衣,心中百感交集。他回到靈山之日,便將這衣裳交回給了大師伯,不料大師伯此時又交到了他的手中,若是沒哭過一場,看見這件素衣,不知會是什麽樣?可他狠狠哭過一場,再看見這素衣,已覺十分貼心!他做不到師尊們的不以物為念,有這件衣服,似乎才叫懷念。

站起身來,去竹幾前將素衣拿在手中,對著秦無方施了一禮:“多謝大師伯!我一定好好珍藏!”抬起頭來,隻見大師伯的麵容一如往昔的沉靜,卻是說不出來的親切。秦無方點了點頭道:“一鳴,你有什麽要對我說麽?自從你回山來,可還沒有對我說過一句話。”韓一鳴心中歉疚:“弟子無禮,請師伯責罰!”秦無方搖了搖頭道:“我並未說你做的不對。一鳴,你為師父、師叔難過成這樣,足見你是個重情誼的弟子。乃是好事。我想問的,是你經曆了這許多,想要對我說些什麽?”

韓一鳴道:“大師伯,二師伯可好?我很想去見見二師伯!”秦無方對他看了片刻,道:“嗯,你也聽說你二師伯的往事了罷!不必擔心,他現在很好。隻是心中迷惘,須得靜心參詳。我也不知他何時參得透,但遲或者早,總會參透!他閉關之後,我也不曾見著同,待我見著他了,對他說一說,看他可能見你?”韓一鳴道:“多謝大師伯。”秦無方看了他一眼,又道:“元慧掌門幾次前來邀請你去他派中作客盤桓,我看你這些時候都精神不振,不曾替你應承。現下你精神振作了,他若是再來相請,你便去罷!”

韓一鳴聞言一愣,元慧果真前來相請了,自己是去還是不去?遲疑起來!卻聽大師伯道:“一鳴,你不願去麽?”韓一鳴歎了口氣:“大師伯,我從前並不識得元慧掌門,這回識得,總覺,總覺……嗯,四師叔曾對我說過,元慧掌門不止人才出色,連心機也是足夠出色。弟子與他幾次交往,深覺四師叔的看法很對。元慧掌門極是聰明,有些讓人捉摸不定,弟子有些擔心……因此猶豫不決!”秦無方點了點頭:“我也許久沒見元慧了,唉,說起來我也有三百多年不曾下山了!他做了古師兄的弟子之後,曾經與古師兄來過靈山一次,便是那回見過,的確是機靈聰明。他與你截然不同,卻如此掛念你,幾次三番派人來請,可見他是很想見你的。嗯,本來你若是不想去見元慧掌門,我倒也可以再替你推托些時日。隻不過,這回推也推托不開,你們必定會相遇相見了!或許這便叫注定!”

停了一停,秦無方自衣袖之中取出一個信封,遞到韓一鳴麵前。韓一鳴莫名其妙,看了看大師伯遞來的信封,又看了看大師伯。秦無方道:“一鳴,這是專程來請你的,你打開來看一看罷。”韓一鳴接過來,拿在手中,先便看見信封之上,端端正正寫著幾個大字:韓一鳴親啟。

打開信封,裏麵是一張對折的飛金請諫,上書:廣結善緣。韓一鳴抬起頭來看了看大師伯,秦無方微微點頭,韓一鳴將結緣帖展開,上麵寫著兩行字:敝派於本月十九日舉行掌門傳位大典,恭候各位同道好友光降觀禮!韓一鳴愣了一愣,再向落款看去,落款赫然寫著:梵山派江靈虛敬拜!

江靈虛?韓一鳴不禁對著這個名字一愣,隻聽大師伯道:“一鳴,靈虛是江道長從前的名號。魚子,隻是江道自己取的別名。他臨淵羨魚,就給自己取了這個名字。後來大家就都隻稱這個名字了!”江靈虛便是江魚子!韓一鳴早已呆在當地。古宏波道長臨死之前,將塵溪山傳給了元慧。那是因他離世之後,塵溪山須有新一任掌門執掌門戶。江魚子不是還好端端活在世間麽?屠龍之後,韓一鳴也不曾見他有何不妥,怎麽就要傳位了呢?莫非這些時日以來,又有了什麽不測?

百思不得其解,幾乎要以為自己兩眼發花,對著那請諫看了又看,又將信封也拿來又看了一回。抬起頭來,見大師伯看著自己,便道:“大師伯,怎麽江道長,也要,嗯,也要將掌門傳給別人?”秦無方道:“執掌門戶,未免雜事過多,不能潛心修行、用心參悟。江道長將掌門傳給別人,自己潛心修行,未嚐不是一件好事!”韓一鳴“哦!”了一聲,又聽大師伯道:“他這一請,必定是廣發結緣貼,元慧掌門也必定要去,我倒還真想見一見他。”

韓一鳴還未及出聲,秦無方又道:“這回的結緣帖,我收到了四張。一張是給我的,一張是給你五師叔的,還有一張是給你六師叔的,還有一張,便是給你的!”韓一鳴一愣,怔怔看著大師伯,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二師伯是閉關不出,因而沒有結緣貼,但自己,怎會也有一張結緣帖?連大師兄都沒有,自己怎會收到邀請呢?

秦無方道:“我是現下靈山的掌門,必定要去。你二師伯是不必說了,他閉關參悟、不問世事,是人所共知的,因而結緣帖也沒有發給他。你六師叔損失靈力,不便前去,已派了三位師姐跟著我去。我一下山,你五師叔就要留駐靈山,他也會派三名弟子隨我同去。但凡是弟子替師長去的,都是三人同去,以示晚輩對前輩的尊敬。一鳴,到時你大師兄隨我同去,你也隨我同去,不過你的去與你大師兄的去,不盡相同。你是單獨被江道長邀請的,你看你可還要邀請兩位師兄隨你同去見識見識?”

聽到這話,韓一鳴立時明白,自己是弟子,若是隻一個人就這樣去了,未免太過托大,對各派師長都大不尊敬。因此答道:“大師伯,我請兩位師兄一同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