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魔傳

三二九、祭奠

三二九、祭奠

韓一鳴一進這屋,便覺耳目一新,屋內竟全是黑色桌椅,並且一眼看上去,都黑沉沉的,在白石地、白石牆的映襯之下,黑白分明!屋內十分簡潔,除去桌椅,竟無一件閑玩陳設。元慧請韓一鳴與司馬淩逸坐下,自己也在一邊坐了下來。韓一鳴手觸那桌子,寒涼堅硬,全是黑石所成,忍不住輕輕在桌麵上一掃,掌心一陣涼意,黑石光滑瑩亮,質地似極了玉石。

司馬淩逸在一邊與元慧寒喧。韓一鳴隻在一邊無語,過不多時,星野來到屋中,請了二人前去歇息,二人的下處,也是兩間相鄰的石屋,屋內桌椅簡單明了,也是黑石所成。韓一鳴不禁對司馬淩逸歎道:“也不知塵溪山的前輩,是怎樣尋到這樣一個地方,又怎樣尋到這些黑石,建成一派的?”司馬淩逸笑道:“師弟,你不要看這裏似是簡陋,便細細一看,卻是大運匠心的!你細看看這裏,白石成山,黑水環繞,難道不似龍睛一點麽?這才叫畫龍點睛。山勢起伏猶如盤龍,這裏卻天然有這一大片白石,乃是極好的風水呢!”

他細細一說,韓一鳴雖不懂風水,卻也恍然大悟,的確有些像。再想想屋內那些石桌、石椅、石床、石盞,雖是看上去簡陋,卻全然不粗糙,果真是獨運匠心的。不由得也點了點頭。

當晚,吃過晚飯,二人回到司馬淩逸屋中歇息說話,不過一會兒,星野已帶了一名弟子前來敲門,和他們寒喧了幾句,說元慧請韓一鳴前去相談。韓一鳴早料到元慧會來相請,並不意外,與大師兄招呼了一句,便隨了門前那名弟子而去。

那名弟子引了韓一鳴,從院內出來,直向院後而去。韓一鳴隨著他走了一陣,繞過院後,翻過山梁,才見暗沉天色之下,元慧站在一塊大石旁邊!那名弟子並不走近去,轉過身來道:“韓師弟,敝派掌門在那廂等候,請師弟移步過去罷!”韓一鳴謝了他,他轉身便走,韓一鳴便向著元慧而來!

元慧微微一笑:“師弟,你來了。來,來,來。”將他引過那塊大石背麵,韓一鳴一眼便看到他腳邊地上放了一件東西,黑漆漆的。但此時光線暗淡,一時看不分明。雖說此地山石皆為白色,但沒有日光,山石便成了泛著冷光的青灰色。

元慧道:“請師弟到這裏來,實在是因今日有些特別,要先讓師弟祭奠幾個人!”韓一鳴有些莫名其妙,怎地他會讓自己前來祭奠別人?元慧手一招,手中多了一件東西,手指一掂,掂出一星火光,在那東西上一引,便點燃了,一陣幽香直撲鼻孔,原來是一束細香。

韓一鳴頗有些意外,看著元慧手持那束細香,輕輕拜了三拜,蹲下身去,將細香往那物件裏一插,韓一鳴這才明白,那小小的物件,乃是一個黑石香爐。元慧又拿出一束香來,遞到韓一鳴手中,韓一鳴頗有些不解,他祭奠倒也罷了,不知他為何要自己也祭奠?將那束細香拿在手中,兩眼看著他。

元慧歎道:“師弟,今天是第四十九天了,雖說他已沒了形影,也不會知道咱們祭拜了他,但你還是可以祭奠他的。何況盧師叔、陳師叔,也要好好祭拜一番才是!”韓一鳴一愣,心中一動,細算日子,眼中濕潤起來。元慧接著道:“我與他雖不相熟,但師弟與他是極相熟的。何況你們也算知交了,我不知師弟心意,便不曾備得什麽,隻備得心香一束,師弟將就將就罷。”

韓一鳴鼻中微微一酸,心中卻是十分輕快,瞬了瞬眼道:“多謝師兄!”不再推卻,拿著那束細香,默了片刻,元慧替他點上了細香,韓一鳴也將那束細香插在了那個石香爐中。直起身來,元慧道:“師弟,那時我有許多話,不便與師弟細談,想請師弟前來詳談,今日總算是請來了。不過也好,此地乃是我派曆代掌門福佑之地,來到此間,咱們談話,便永不會外傳。師弟便不用擔心別人聽見了!”

停了一停,問道:“師弟,你可曾再有金蛟的下落?”韓一鳴歎了口氣:“元慧師兄,我也很想知道金蛟的下落!說來也怪,她宛如不存在了一般,聲息全無不說,連氣息都沒了!”元慧默了片刻,道:“師弟,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了。我與師弟相遇之前,並不能看到什麽,也不能預知什麽,唯一與常人不同之處,便是我是一個誅魔弟子。每幾十年,會有一次或許算得上誅魔時刻的噩夢!雖說師長們都誇我聰明機靈,但我該算是誅魔弟子之中最為尋常的一個。不過與師弟在溪邊看劍的當天夜間,我便做了一個夢。說來奇異,這個夢我在夢中之時,好似是再清楚明白不過,但醒來之後,便忘得一幹二淨,我隻記得那個夢奇特之極,其中內容卻全然不記得了。”

元慧要說他的誅魔時刻了麽?韓一鳴“啊”了一聲,元慧曾與他說過,他的誅魔時刻會在夢中出現,忍不住問道:“師兄,你果然不記得了麽?”元慧微微點了點頭:“那日我看過你的鳴淵寶劍,當晚便做了這個醒來便不記得的夢。次日清晨醒來,我便看見了你胸前的一點靈光!後來,我也看到了幾位師叔為遮掩那道靈光所施的作為,我很是驚異,細細看了好幾回,看出乃是一片龍麟。後來於無意之間說出,徒給師弟惹了許多麻煩!”韓一鳴也頗是意外,看著元慧,元慧道:“之後的事情,師弟便都知道了。而我也是後悔得很,也不知為何,我說出來之時,覺得那不是我的本意!此事咱們就不提了,但師弟,自那之後起,我敢誓說,師弟一雙慧眼能看到的事物,我都能看到了!”

元慧能看到自己看到的事物,韓一鳴並不奇異,他早已知了。隻是這時才知他如何看到的。元慧歎了口氣:“師弟,但凡你看得到白龍夫婦,我也能看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