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魔傳

四零八、死氣

四零八、死氣

落在院外,司馬淩逸左右張望了一下,道:“也不知各派師長來了不曾?咱們不要貿然入內,還是等一等再說!”韓一鳴與沈若複到了這裏,見寂靜無聲,不覺有些毛骨悚然。看了看那院門,半開著,明知其間仙塵派眾人已然死了,這裏就是一片死地,但背心的汗毛還是一根根直豎起來。仿佛那半開的院門之後,還有什麽在窺探他們,要伺機撲出來一般。

說來也怪,韓一鳴一落在這裏,便覺有些不對。靈山之上,也是極之寧靜,但寧靜之中,透出生氣。總有若有若無的聲息在身邊輕輕回蕩,隻是那時並不留意,這時到了這死地,才留意起來。靈山之上,人聲不多,但時不時鳥鳴聲聲,風過樹稍,連輕風拂過靜心院,都會有青草的倒伏的輕微聲息,雖說並不引人注意,卻生生不息。而這裏,不止沒有鳥的鳴叫,連風聲都沒有,抬起頭來,明明看見樹稍晃動,耳中卻聽不到任何聲息,不由得不安起來。

隻聽“錚”地一聲,司馬淩逸長劍出鞘,浮在空中,他四周一望,才道:“說來也怪,這裏竟讓我有些驚恐不安。”沈若複連忙點頭,他早已將劍捏在了手中,兩眼一刻不停地四周打量,麵色發白。韓一鳴輕輕摸了摸背後的鳴淵寶劍,鳴淵寶劍一動不動,心中略有些安定。靈劍有靈,若真有什麽異樣,說不定已彈出鞘來了。

三人正自戒備,忽然一個人從天而降:“小道友,你們來得倒早。”韓一鳴一聽,便知來的是天花道人。來了個人,不知不覺中那本來劍拔弩張的緊張便鬆了下來。雖說他對天花道人殊無好感,覺得這道人也很是異樣,但畢竟這道人是個活人,帶來了些許聲息,不知不覺將那無聲無息襲來的緊張放鬆了許多,未嚐不是件好事。

司馬淩逸行了一禮:“前輩,這裏便是這樣古怪麽?”天花道人道:“我今早來時便有這般古怪了。我也不算膽小了,但還是覺著有些驚恐,怎麽,你們很是驚恐麽?”司馬淩逸道:“很是異樣!到了這裏,明明看得見風過樹稍,卻是聽不到絲毫聲息,有些讓人緊張!”天花道人道:“昨晚更加怪異,連風都不過樹稍的。你想這風無所不在,可偏偏這裏,連風都沒有,樹葉都不動,豈不讓人害怕!”

話音未落,又有兩人落了下來,一個是吳靜軒,另一個乃是平波道人。二人一落下來,便向這邊走來。平波道人向著韓一鳴、司馬淩逸與沈若複看了一眼,神情意頗不忿,卻也不言語,過來便問天花道人:“道兄,可是又有何異常之處了?”天花道人道:“嗯,倒也沒什麽特別異常,隻是這裏實在古怪,令人不安。”說著看了看天空,又道:“還有同道不曾來,若是來了,早些完了此事,大家早些離去。這裏全是死氣,沾染多了,於誰都不好。”

韓一鳴先是緊張了一陣,隨著人來,心中的緊張也慢慢放鬆下來,四周看了一看,隻見仙塵派所在的這片山壁,倒也平整,四周都長滿樹木,甚是稠密,看不出何處有上山下山的路徑。想來這仙塵派上山下山,都是全靠法術了。與世隔絕,倒也真是個潛心修行的清靜之處。這裏本來山勢就十分險惡了,還會有誰真的不畏艱難爬上山來?便是爬,也難爬,無路之處,讓人怎樣攀爬?

又過得一陣,天空之中紛紛落下人來,各派師長都陸續到來,天花道人道:“各位同道既已到了,那,咱們便進去看看罷。”他說完這話,轉而對韓一鳴與沈若複道:“兩位小道友,你們可要小心了,看見什麽都不要驚慌。”韓一鳴心道:“這老道是何用意?”卻不言語,見沈若複對自己看了一眼,便輕輕搖了搖頭。平波道人與天花道人走到那半開的院門前,伸手推開院門,走了進去!

雖說來了這許多人,但各派來的都是師長,便是明晰與元慧,也都是一派掌門,因而眾人都先進去了,司馬淩逸這才帶了韓一鳴與沈若複走入院內!站在院外,韓一鳴已在猜測院內到底是怎生模樣?已想到是屍橫遍地,血流成河,慘不忍睹。但一進院來,才發覺全然不是如此。院內幹幹淨淨,並無淩亂之狀。先便看見院心有一樣東西,一動不動地攤在那兒!韓一鳴一見那東西色澤淺灰,夾雜著些許白毛,一條長頸,一雙直溜溜的長腿,正是天花道人口中的千年老鶴。

眾人都圍住那老鶴看了一看,才散開來向內走去。韓一鳴與沈若複見眾人走開了,這才圍上去看。隻見那隻鶴的頭頂,一點紫紅,鶴嘴已是隱隱透明,連鶴足也如墨玉一般瑩潤了,可想而知已不是普通的鶴了。再看它身上的羽毛,白毛如羊脂美玉一般潔白,忍不住想伸手輕輕撫摸,但記住顧清泉的囑咐,終不曾伸出手去,隻是仔細查看。這一看才發現,連鶴身上的灰毛,都隱隱發出五彩光暈,可惜了,不曾細看它活著時,是怎樣的美麗!

兩人蹲下身來,對著那隻鶴看了好一陣,抬起頭來,才發現大師兄司馬淩逸早已走開了。連忙站起身來,向開著門的那間屋內走去。才走到屋門前,已看見裏麵幾位師長的腳邊,倒著幾名仙塵派的弟子!屋內桌椅都完好無損,甚而沒有挪動過的痕跡。地上倒著的幾人全然是隨意便倒下來的,其中一人的手還搭在了一張椅子的腳踏之上。韓一鳴一見這場景,心中先就一陣翻騰,收住了腳,便不進去。

沈若複伸頭一望,也連忙縮回頭來,搖了搖頭道:“死得真怪異,倒好似隨意便倒斃了一般。”韓一鳴向來對死人,都有些說不出來的心緒,站了一陣,頗不想進去,但想著丁師兄讓自己前來,必有他的意思,忍了一忍道:“沈師兄,咱們也進去看看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