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魔傳

八一四、托

八一四、托

平波歎道:“唉,因此說來,是要死許多無辜之人了?”明晰道:“若魔星真的臨世,我梵山弟子前去除魔,便是死個淨光,我也不悔。但他若也是個無辜之人呢?我們梵山派劍是不能染無辜之人的鮮血的。那是我們的大忌,真是那樣,我們便是自盡也不能謝天下的。一個無辜的性命,豈能因我們的疑心便毀在我們手中?”韓一鳴不禁佩服江魚子挑明晰接任掌門果真是獨具慧眼,並非因他是誅魔弟子。

二人話不投機,又都不言語了。片刻之後,平波道:“可這樣的靈力顯現,卻不是什麽好事。這樣強大的靈力,真是世所少見。並且這樣霸道,若是任其這樣下去,遲早有一日……唉!”他歎了口氣,也不言語了。明晰道:“道長放心,若真有那一日,我梵山弟子前去除魔,乃是義不容辭之事。”平波道:“那,我們不妨……”明晰接著道:“但要我梵山弟子去對還不能稱之為魔之人下手,那我們是萬萬不幹地。他未能稱之為魔,與常人何異?我們便不能對其下手。若是對常人下手,與殺人無異,這事我們梵山派是萬萬不做的。”

平波“嗯”了一聲,韓一鳴心知他心懷不滿,但卻是不得不忍耐。忽然聽另一個聲音道:“掌門師兄,黃道長前來拜訪。”明晰的聲音道:“是黃鬆濤道長麽?”那個聲音道:“是。我已請道長在前麵客堂內歇息,請了吳師兄坐陪,請掌門師兄這便前去。”明晰道:“好,我這便來。”停了一停道:“前輩,黃道長也來了,前輩可要出去見一見?”平波無可不可地道:“哦,那,便去見一見罷。”

他們悄無聲息出去了,韓一鳴聽不到聲息,但卻知他們出去了。這裏鬆了口氣,並非是怕了平波,而是他怕自己會忍不住,衝出去與平波作對。這樣隻會讓明晰為難。明晰師兄好歹是心地剛正,再無私心之人,若是平波與他作對,豈不是害了他們?

但也意外聽到黃鬆濤的來了,倒不是意外黃鬆濤前來憑吊江魚子,而是他正要想法子去找尋黃鬆濤,卻聽到他來了的消息,有些恰逢其事。伸出手掌來,如羅姑所說的將手掌攤平,片刻之後,掌心冒出一個小小尖刺來,那粒麥芒自他掌心鑽了出來,韓一鳴伸手將它收入懷中,仔細放好。再坐得一陣,隻聽外麵門響了一聲,他也不出聲,隻是屏息靜聽,相信明晰的法術好歹能將自己遮掩過去,不至為人看見。過得片刻,明晰在那門前出現,道:“師弟,讓你久候了。”韓一鳴聽他回來了,才道:“多謝師兄相助。”明晰道:“你我便無須這樣客氣了。對了,師弟,你今天還真不能離去。我看平波道長是不會這樣離去的,我隻怕你一出去便撞在他的手中。適才他在這裏說話,對著我內屋看了好幾眼,不知是覺察了什麽,還是他本來便不信我。不過不論如何,你得等確認他不在梵山了才能離去。”

韓一鳴十分感激,隨著明晰出來,兩人坐下,明晰道:“這裏是我師父從前的居室,有靈氣守護,我又施了法術,咱們說話也傳不出去。師弟,你來尋我,想必是有事,隻我不知是何事?”韓一鳴道:“嗯,師兄,我前來尋你,乃是有兩件事。第一,是想問師兄,是否真有魔星現世?”明晰看了他片刻,方才緩緩地道:“師弟,說起這個來,我也不瞞你。我不認為是,卻也不認為不是。這個事兒,再說不明的。”韓一鳴歎了口氣,這確實也難說得清楚明白,誰知何為魔星呢?明晰道:“不過,我卻見了強大的靈力,這樣的影像,難得一見,但我不敢輕易便下定論。”

他向來謹慎,這也是韓一鳴知曉的,默然片刻,明晰道:“不過,我倒知曉,平波道長沒有親自出來找你,我說的是之前的事,按理說,師弟,不是我說前輩的不是,靈山了這樣的大事,倒應該來尋你才是。但道長一直不曾出來,我聽說便是因道長察覺到了所謂的魔星要現世,因而沒來。”韓一鳴也不知明晰說的是真是假,倒不是認為明晰說了假話,而是明晰又是從何而知這些事呢?不過他既然是一派之長,耳目自然也比別人要厲害些的。

明晰道:“師弟,如果真是魔星,那道長就不會再追尋你們了。”韓一鳴點了點頭。明晰道:“不過,我想問你,師弟,丁師兄可還好?”韓一鳴道:“還好。多謝師兄牽掛了。”明晰道:“師弟,你不要與我見外,若要我相助,隻管說出來便是。隻要是我幫得上的。”韓一鳴道:“多謝師兄。”伸手入懷裏,拿出那粒麥芒來道:“師兄,這個請師兄幫我交給黃道長。”明晰愣了一愣,小心接在手中,道:“師弟呀,你早些交給我,我順便給黃道長不是不耽誤你的事麽?我會悄悄給的,隻是黃道長已離開我處了,明日我替你送去罷。”韓一鳴道:“我說的非是此刻,隻要師兄能夠記著此事,遇到黃道長時交與黃道長便可。倒不必專門去尋,請師兄切記,不可專門去尋道長。”明晰有些意外,停了一停道:“好,那我記下了。”

韓一鳴道:“若是道長問起是何處來的,師兄隻須說是遇上我的時候,我拿與師兄的。”明晰沉吟片刻:“不會給師弟帶來不便麽?”韓一鳴道:“師兄請放心,絕不會的。這個物件是我意外得到的,卻是道長尋了許久的,道長得到了,必然會來尋我問個究竟的。”停了片刻,又道:“此物於道長來說極為要緊,還請師兄相助。”明晰道:“好,此事我定然幫師弟做好,師弟不必擔心。”

這一日韓一鳴不能離開此屋寸步,但明晰卻是往返了數回,想來前來憑吊的同道甚多,江魚子在同道中也頗有聲譽,且又曾是一派掌門,並執掌門派近數百年,識得的人也甚從,因此人人皆來憑吊他。韓一鳴縱是在屋內,靜諡之中,也能覺察外麵梵山弟子奔來奔去。韓一鳴坐得久了,細細看這屋內,雖是簡樸,卻也並不粗陋。幾件不多的家什都簡潔中透出精致,可見江魚子雖不奢侈,卻也是很是講究的。想起他雖想讓自己入他門下,到底後來還是偏向靈山的,因此靈氣悄悄帶了自己入來,站起身來,默默祝禱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