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印無雙

168章 論追女孩子的正確方法

“賞花晉級……”

如果說先前還隻是猜測的話,那現在看著從始至終都鎮定自若的閻少,蕭老無疑確信了什麽。

這並不難猜,實際上排除掉一些上不了台麵的手段,晉級方式也就隻有兩種,要麽靠真金白銀賞花晉級,要麽憑才華晉級。而因為韓太傅在此坐鎮的緣故,用旁門左道手段無疑是要冒風險的,也不值得……

就此順勢再一聯想,蕭老歎道:“這麽說,前幾輪閻少也派人暗中賞花了吧?”

閻少訝然挑眉,隨即就不由撫掌笑道:“看來我沒有請錯人,蕭老果然是個聰明人。”

沒有明說,但這也就是承認了。

蕭老聞言心中頓時止不住的陣陣悲涼,他想到了第一輪狀元晉級時沾沾自喜的自己,又想到了方才鬥詩吐血的老友……可笑他們還士為知己者死,結果原來都是在做無用功,他們不過是可有可無的小角色而已。

想到這裏,蕭老自是難免憤然,脫口質問:“既然閻少有此財力,完全可以一路平鋪進決賽,又何必多此一舉拿我等打趣呢?”

“這可不是多此一舉。”搖搖頭,閻少嘴角依然掛著淡淡笑意,“或許蕭老不了解念念,但我是知曉的,她可不是個尋常青樓女子,除了琴曲雙絕外,於詩詞一道上也不僅僅是愛好那麽簡單,實則專研甚深,鑒賞眼力亦是頗高。想要隻憑財力晉級最後一輪,然後投其所好碰運氣獲勝,那是癡心妄想!”

微頓,不屑瞥了眼窗外大堂眾人,“可笑這些蠢貨連這點都沒曾打聽,就在這白白耗費銀兩,到最後也注定隻會是人財兩失。”

“明白了,原來在閻少眼裏我等隻是有利用價值的棋子!”

“嗬嗬,蕭老用不著生氣。你是聰明人,當知有備無患的道理。而且我此前重金聘請兩位,也明言了目的是捉刀寫詩。”攤了攤手,“從始至終,我並沒有違反與兩位的約定不是嗎?”

事實貌似也就是如此,從結果來看,這閻少的所作所為確實沒什麽問題。

打個通俗易懂的比方,閻少是東家,蕭老與陶老就是他請來幫忙的短工。一方如數付錢,一方負責幹活,事情就是這麽簡單。

但事實真就是如此嗎?顯然不是的,閻少是東家沒錯,但蕭老兩人的身份卻不是短工,而是頗有地位的儒生。如果隻是單純的雇傭關係,如果不是閻少先前禮賢下士的態度做得確實到位,那蕭老兩人根本不會來,因為這裏麵涉及到的是一個文人風骨的問題!

或許因為生計關係,文人也會去街頭操持賤業,吆喝著賣字賣畫。但要他們僅為五鬥米就折腰去做別人爪牙跑腿,那但凡是有點風骨的文人,都是不屑為之的。

是不是覺得這很矯情?亦或是覺得這毫無意義?但這就是古往今來的文人風格,哪個時空也都一樣,不然就沒有那麽多諸如“金鑾殿上撞柱而死”“寧誅十族也不妥協”等等之類軼聞了……

說白了這就是人格理念衝突。從言談舉止上來看,那閻少算是個標準上位者,而上位者一般來說都有兩個明顯特征,一是隻以結果論成敗,二是掌控欲超強,容不得自己的計劃出現任何意外。

而蕭老兩人呢,則是自由散漫的文人,不是說他們不注重結果,而是他們對於閻少這種前恭後倨的行事方式明顯不適應,也大為不滿,感覺自己被利用了,也被侮辱了。

不過形勢比人強,那蕭老也確實是個聰明人,在知曉事情前因後果後還是勉強按捺住了自己的怒氣,當然口氣就不見得好到哪去了:“閻少不愧是出身官宦世家,小小年紀便心思周密,蕭某見識了。”

那閻少倒是城府頗深,並沒有因為這隱隱諷刺口氣就動怒,隻是搖頭歎息:“蕭老還是生氣了啊。”

“豈敢!”蕭老輕哼了聲,也知在比試結束前自己恐怕是走不了了,索性坐回原位道,“蕭某隻怕自己力有不逮,待會有負閻少所托,需知陶兄與我才華相仿,既然有人能在詩詞上連挫陶兄兩次,那想來勝過我也是不難。”

這當然是反諷了,意思也很明顯,你留下我可以,但我未必能助你最終取勝,這樣想來你的算計還是失敗了。

閻少臉上依舊不見怒容,但聞言眉頭卻是微微皺起:“那幾首詩詞應該是出自同一人手筆,已經派人去查了。不過……他寫的真有那般好?”

這就是術業有專攻了,任憑這閻少心思手段再為縝密,亦或修煉天賦再怎麽驚豔以至於能加入地印班,但在不熟悉的詩詞領域無疑還是白瞎。

蕭老肯定點頭:“真就有那般好!若是那三首詩詞真出自同一人之手的話,那現在想來第一輪也是蕭某贏得僥幸了。”

挑眉,“蕭老莫不是因動怒誆我?”

蕭老大笑:“哈哈,閻少多慮了。蕭某雖隻是一介酸儒,但也看過幾本聖賢書,知曉幾分君子坦蕩蕩的做人道理。”

聽聽,傳統文人就是這麽不怕死,算來這已經是他第三次嘲諷那閻少了。當然或許這也是知曉對方不會拿他怎麽樣的緣故,恩,許多文人也就是這麽作著作著就作死的……

閻少果然是沒拿他如何,相反,他忽然頷首笑了:“哈,是我太過多疑了,自罰一杯。”話落便在蕭老驚疑不定的目光注視下,幹脆仰頭喝了杯酒水,隨即便揮手道,“無妨,他強任他強,我對蕭老的才華有信心!”

“嗬嗬,謝謝閻少讚賞。”不以為然的笑了笑,以為對方是又要用那套前恭後倨的法子,蕭老敷衍道,“蕭某定全力以赴,不過最後一輪的試題還未出來,閻少這話不覺有些言之過早了嗎?”

“哦?是嗎?”把玩著手中酒杯,閻少嘴角掛上幾絲頗為神秘的笑意,“如果那最後一題已經出來了呢?”

“恩?”

“蕭老可還記得十多天前我曾派人請您老寫過一首詩,一首關於男女之情的詩。恩,就是那首你足足用了七天時間出去采風,方才寫好的情詩。”

“確有此事,那是我心血之作。”蕭老下意識點頭,隨即皺眉,“但這和最後一輪詩題有何關係?”

閻少輕笑:“嗬嗬,蕭老不急,且聽我慢慢道來。您老的那首詩送抵我手中後,我前後共請了十餘位博學大儒鑒賞過,結果都是讚不絕口。不得不說,蕭老你於詩詞一道上的才華確實出類拔萃,小子拜服!”

頓了頓,繼續搖頭笑道,“小子我就沒有這樣的才能,但我懂得一些因勢利導的手段。蕭老怕是有所不知吧,這次鳳儀樓的活動正是十多天前我向胡媽媽提議的,比試方式也是我建議的。當然,這是在迎來送往的酒桌上隨意說的,還借了在座幾位好友的口,醉話嘛,從來都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朝著桌旁向這裏輕笑舉杯的幾人拱拱手,其中便包括那個田姓華服青年,隨即又指了指窗外熱鬧景象,“嗬嗬,很顯然,胡媽媽聽進去了我的提議。她也當然會聽進去,因為這由我府上幾個幕僚謀劃出來的活動流程主意,能為她帶來許多收益,所付出的代價也僅僅是位她手下看管甚嚴的姑娘而已。很合算的買賣不是嗎?”

聽到這裏,蕭老怔住了,默然好一會方才徹底消化了這番話的意思,大驚:“所以你提前拿到了最後一輪詩題?就是我那首情詩……不對啊,這次詩題皆由那位蘇姑娘所出,你又從何得知?而且上一輪明明已經用了情字作題……”

“這就是另外一番因勢利導了,蕭老想再繼續聽聽?”閻少笑著放下手中酒杯,就像指揮若定的將帥下發手中令旗,自有一番運籌帷幄、決勝千裏的自信氣度。

“其實方法很簡單,就是花錢買通一個與念念最為交好的貼身丫鬟而已。這次活動規模不算小,關於詩題,念念自也會與人商量,而為了防止詩題泄露,這對象當然不可能是外人,隻可能是她身邊的人,比如那位她極為信任的貼身丫鬟,嗬嗬……”

“她會向念念提一個相當有趣的建議,比如第三輪與第四輪的詩題一樣,以此來小小為難下諸位才子……這確實是個有趣的建議不是嗎?說起這個,就不得不提下念念的性子了,她的性子不似尋常女子,而是有些調皮跳脫,這點蕭老你應當已是看出來了,比如第二輪臨時變題,拿那位韓太傅作題,這可不是一般女子能想出來的主意,哈……”

“話說回來,這也是我喜歡她的原因,她的身上有種與大家閨秀不一樣的東西,適合娶回家做個寵溺的小妾。當然也隻能是小妾,正妻還得是賢良淑德的大家閨秀,關於這個我運氣不錯,已在學院同班找到合適目標……哦見諒,說岔了,還是說回念念吧,她即是如此性子,那對於這樣有趣的建議自不會拒絕,更何況這還來自於她最信任的人。”

攤手,“我不懂詩詞,真的不懂,但我知道以有心算無心,總沒有失敗的道理。詩題重複,旁人會自亂陣腳,但我這卻有蕭老你花了數天功夫才寫出來的心血之作,大儒們也給予了很高評價,如果這樣都會輸……嗬嗬,好吧,小子我怎麽想都不覺得會有輸的可能,蕭老你以為呢?”

笑容淡淡,請教誠懇。然而這時被請教的對象,蕭老,卻坐在木椅上紋絲不動,神情呆呆怔怔,瞧這模樣短時間內是別想回過神來了,顯然是無法給他答疑了。

也就在這時,窗下樓梯平台上,眼眸中帶著些許不為人所知的狡黠意味的蘇念念,正將方才放下的紙張再次高高舉起,依然情字,躍然紙上。

“最後一輪試題,情!”

靜了靜,旋即,滿座嘩然——

……

“這這這……”

天字三號房窗旁,潘胖子滿臉錯愕的探臂指著樓下蘇念念身影,嘴唇哆嗦,結結巴巴,似是想說什麽一時卻不知該如何說出口。

葉席見狀輕歎了聲,好心的幫他將想說的話道出口:“這姑娘不按套路出牌啊!”

一旁反應過來的秦瀚冰深以為然的點頭附和。

事實證明葉席之前的觀感是錯覺,這叫做蘇念念的姑娘行事風格貌似從來就沒有正常過。想想這從頭到尾的幾個試題吧,第一個是花,看似正常,但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她順眼瞧來的。第二個是韓太傅,那就不用說了,隻能以奇葩一詞概之。第三個情字好不容易轉回正常風格,卻沒想到隻是鋪墊,在這最後一輪等著呢……

姑娘,這在比賽呢,能不能少一點套路,多一點真誠啊!

周遭包房隔間內的瞧不見,但樓下大堂眾人的神情模樣,葉席還是能輕易看到的,一眼望去,齊刷刷一副被雷劈的懵逼臉。

搖了搖頭,葉席轉回房內桌旁,提筆暗自慶幸,還好小爺我不走尋常路,否則還真就被你個丫頭片子給套路了……恩,這次該用誰的大作呢?苦惱啊……

這自然是在矯情,不過要說苦惱卻也沒錯。因為按道理來講,這最後一輪葉席自覺該寫首壓軸之作,好震驚全場,這樣才能贏得毫無懸念。

但問題也就出在這裏,方才那首蝶戀花是柳永的。

沒聽過這名字?那柳三變呢?白衣卿相總聽說過吧?都沒有?那好吧,簡單介紹下:首先這是位詩人,其次這是位嫖霸王雞卻不受鄙視的嫖.客,最後這是位在青樓白吃白住還能連帶白拿的猛人!終日廝混勾欄,死後喪葬費都是一眾妓女合夥湊的份子,並為他戴孝守喪。出殯之時,滿城妓女齊齊而至,半城縞素,一片哀聲,還留下個“群妓合金葬柳七”的佳話。

對了,還有個小曲……不願君王召,願得柳七叫;不願千黃金,願得柳七心;不願神仙見,願識柳七麵……瞅瞅,腦殘粉自古有之啊!

而有這位強人先行打頭陣,葉席這一時半會的還真就不知該找誰壓陣了,好在腦海中的經典詩篇確實多,隻是稍稍沉吟下,葉席便胸有成竹的提筆寫道,

——斷章!(是不是想打死狸貓?哈哈哈,打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