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王侯

第11章

第11章

侯府的規格隻有奉常,賓客,典尉三個正式的官職,其餘人等俱是普通吏員……

孔和好歹也是縣衙人吏,當一個侯府帳房原本就沒有吸引力。

要說拿錢吸引,侯府的情況百姓不知道,縣衙混的人肯定很清楚,南安侯府早就坐吃山空,哪裏會給多少錢來請人。

徐子先並不答話,而是上前一步看病**的病人。

病人是一個五十餘歲的老婦,麵色潮紅,兩眼和牙關緊閉,神情十分痛苦。

“真是糊塗。”徐子先微怒道:“孔兄真是沒有常識啊,這屋子裏這麽熱,令堂床邊有織機,顯然是在屋中紡織時中了暑氣熱壞了,你還把她放在**蓋了被子,孔兄是想令堂一病不起嗎?還不趕緊搬到院裏,解開胸口衣襟透氣,打井水擦拭解暑!”

李儀和孔和都聽的發征,他們飽讀詩書,但不擅醫道,此時聽著徐子先的話也算有道理,兩人楞了一下,趕緊一起把婦人搬抬出來按徐子先的辦法救治。

徐子先又從腰間懸的荷包裏掏出一瓶藥來,說道:“這是人丹,解暑良藥,以十粒含在口中,過一會就好了。”

第九章 三個男子

三個男子站在樹下,一刻時間過後,老婦歎息一聲,卻是醒了過來,臉色也好看的多了。

孔和坐在母親身邊,替母親打扇子解熱,眼中含淚道:“母親,以後不要在屋中紡織了,兒子無用,母親想貼補家計兒子也知道,但若是母親有三長兩短,兒子愧悔終生,哪裏還有臉麵再活在世上。”

孔母含淚應了,答應不再過於勞苦。

孔和安頓好母親後,送徐子先和李儀出門,到院門外兜頭一揖,起身後才道:“世子大恩,無以為報,隻能去別院赴任,隻是在下奇怪,別院也沒甚帳目可言,為什麽要叫在下去理帳呢?”

“孔兄到了就知道了,確是有事拜托。”徐子先並不明說,孔和也不追問,將兩人送了幾十步後,又轉身回去照料母親去了。

“這人是個孝子,可惜就是不知變通。”李儀感慨道:“要是收受一些好處,怕是早就發達了,娶個妻子回家伺候娘親,也不至於出現今天這樣的事。”

徐子先微笑道:“我倒是覺得這般秉性的人,越多越好。”

李儀聞言微微一征,繼而搖頭笑起來。

夕陽西下,沿路的商旅還是很多,有些往別的州去,大半的商人卻是從街道往南安澤鎮,也就是往福州府城而去。

徐子先目光閃爍,心中若有所思,一時間竟是呆住了。

兩人一起又回到別院,分別之時,李儀拱手道:“不料世子居然精通歧黃之術,看來以前真的是小覷世子了。”

徐子先道:“李公千萬莫這麽說,中暑之後如何施救,懸鈴遊鄉的遊醫怕都是知道,隻不過偶然翻看醫書看到了,倒不是通什麽醫術。”

“也是,世子近來看書頗勤。”李儀不再多說了,笑眯眯的又拱了拱手離開。

徐子先心情也是不壞……孔和看樣子就是一個精明外露,行事有原則,有章法的幹練之人,能得此人效力,好似玩遊戲時意外尋訪到了一個可用的人手。

自己前世的回憶中這般人才不少,但最近能招致到府中的最多隻有兩人,其餘的大才都很難投效於自己。

可沒有什麽王霸之氣一抖的好事,現在自己有的隻有窮氣。

……

起風了,堆在天邊的灰暗雲層有若實質,天氣驟然暗下來,風吹在身上帶來陣陣涼氣,令得徐子先感覺暑期盡消,身上的汗水都被吹散了不少。

傍晚前他又照常練箭,四周的莊戶人都看的多了,也不以為怪。

收箭之時起了風,猛的吹過來大片黑雲,看來這一場雨可是不小。

在他收箭時有兩人自背後而來,故意隱藏形跡,步履聲很小很細微……但徐子先還是第一時間聽到了腳步聲響。

他在這裏練箭三個多月,不僅射術大為長進,體力,臂力,腰力,還有精氣神都有了長足的進步。

古人沒有太多健身器械,但亦有萬夫不擋之勇的勇將,武術就是殺人術,一個人如果被人從身後逼近尚無察覺,那還稱什麽高人……

徐子先沒有想太久,李誠父子已經隱然成了威脅,他也須處處小心,以防這父子二人狗急跳牆……

他霍然轉身,手中大弓拉開,箭矢搭於上,長大的軍用步弓穩穩張開,一支箭頭扁平的箭矢已經搭的很穩。

這就是重箭強弓,百步之內、射中人的要害一樣致命,六十步內可以破輕甲,深入人的肌裏,四十步內,就算是重鐵甲一樣能射穿,雖會被鐵甲擋住大半力道,一樣能令人筋骨斷折。

在火器大規模運用之前,死於弓箭之下的人也是不知凡已。

“徐明達,你要害人性命啊。”

“這才多久不見,這廝怕是瘋了!”

兩個人一起驚的尖叫起來,一邊閃避,一邊手舞足蹈,當然也是在控訴徐子先的行徑有多麽惡劣。

徐子先笑起來,將手中弓箭放了下去。

兩人俱是他的好友,一個是徐行偉字子張,五世出宗室的“國姓世家”出身,身長而壯,是一條魁梧的漢子,已經中了武舉,待時日到了就會赴京考進士,一旦得中,就有了官身,境遇會大有不同。

另一位是魏翼,字燕客,長身玉立,翩翩少年,氣度儀容俱很出色。其祖父輩由真定府被朝廷派到福建路當官,一當二十餘年未曾離福建路,後來就索性留在福州安了家,也是福州府城中的官宦世家子弟。

徐子先和他們都是在趙王府中相識,趙王第六子徐子文人才出色,天生聰慧,二十不到便換名考中舉人,為時人所敬,其在趙王府中的聽風軒的雅集是福州最頂層的交誼場所,稍微有點身份的世家子弟俱都參會,不夠資格的會嗟歎不已。

論學問見識,此前的徐子先都無資格,好在趙王是他親堂叔,他要去,徐子文卻是不好拒絕。不過這種集會非富即貴,眾人也不會將徐子先看在眼裏,經常拿他取笑耍樂,各種粗魯的調笑都有,以前徐子先隻能咬牙忍受,誰叫他想融入真正的權貴圈子呢?

魏翼和徐行偉算是能感覺到徐子先心中的隱忍和不甘,父親仕途不順,徐子先為了家族不得不與人虛與委蛇,也算是潛伏爪牙忍受了吧?

這些世家子弟,看似光鮮,但除非是被家族徹底放棄,或是行商世家不講究的,哪一個不是有一本的斑斑血淚記成的賬簿?

兩人時常幫襯一下徐子先,時間久了,雖然徐子先並不長進,倒是建立了深厚的交誼,平時雖未兄弟相稱,實則與異姓兄弟相差不多。

徐子先在別院裏,也就是這兩人會來探望他,旁人可是一個也未見來過。

徐行偉最大,已經十九歲,如果不是要去考進士,怕是早就完婚……他的婚事也是定了,與城西大商家李家聯姻,這也是宗室或國姓聯姻的常態,商人是想攀結權貴,權貴卻是想獲實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