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王侯

第12章

第12章

魏翼排第二,秀才功名,其祖是府城通判,父在建州某縣任縣丞,其若不中進士,則家業再下滑一步也大有可能,所以魏翼能體會和理解當年徐子先的苦衷和尷尬,誰又不是身不由已呢?

徐子先排名第三,以前的神情氣質風度儀表都相當普通,然而此時兩個好友兄長都是吃驚的看著他……短短數月間徐子先已經長高了很多,最少是比此前高出一拳的高度,另外肩膀變寬,胸,腰,腿,都是相當的協調和顯示出蓬勃的生機和勁力。

看到徐子先手持步弓,徐行偉是武人,一眼就看的出來這是軍中的十二個力的製式大弓。

軍中大弓,原本就是為了兵士練力氣所用,比正常的步戰用的硬弓還要大兩個力,一般的人可是拉不開,就算能拉開也隻能拉幾個。

而眼前徐子先勁力勃發,身上衣袍俱是濕了,看起來是拉開了不少次……

光是外表已經能叫這兩人吃驚,更兼看的出來徐子先風度翩翩,神態從容,儀表也由此變得出眾,如果是陌生人初見,怕是很難與幾個月前的紈絝宗室少年連係在一起。

“明達,”魏翼由衷讚道:“一別三月,當刮目相看了。”

徐子先笑了,樂不可支道:“這些天不少人同我說這樣的話,小心點,你們不要把眼皮給刮掉了。”

徐行偉則笑道:“明達的武道是尚未入門,但身體壯實,氣力上漲,最要緊的是有這麽一股子堅持,再過半年,恐怕就大有可觀。”

徐子先道:“要苦練多年,方能入武道之門?”

徐行偉沉吟道:“武道之門我自己都未入,不過以我觀之,萬人軍中,入門的也隻寥寥數人。真正在大戰之中,將領的百人敵無甚用處,萬人敵,方是致勝之道。”

魏翼笑道:“百人敵也不是沒有過,本朝開國的幾位大將中,符友德就擅以弱擊強,以少敵眾,最擅率步騎迎敵騎,自己持矟迎敵於前,經常一戰之後身前伏屍過百,這就是以百人敵來破敵的大勇之將……”

徐行偉搖頭一笑,說道:“我都要走了,你好生和我抬扛吧,再抬不了幾回了。”

三人一並沿著菜地的空隙往別院後角門走,徐子先聽了,頓了頓腳步,說道:“子張兄要離開福州了?”

“正是。”徐行偉道:“京師武學堂要招募武舉教習,我打算先去投效,若被任用便能離京,待開武進士試時,可在京中就便應試,就算一科不中,可以邊熬資曆邊待考,我這般年齡,留在福州也是荒廢光陰。”

三人一時有些黯然,徐子先很快說道:“子張兄放心,你是一定會得中的。”

他的語氣很篤定,說的徐行偉笑起來,拱手道:“借明達弟的吉言,若真得中了,將來必定在飛燕樓請上一桌,謝今日的祝禱。”

徐子先微微一笑,也不多說,他卻是知道的,徐行偉這一次北上,順利的得了教習一職,武學堂的教習是有品階的,先是從九品,待徐行偉中了武進士後就是從九品武職官,數年之後調任建州某營統製,正七品,待東胡人殺來時,其在大都督府下效力,為副都統製,已經儼然是一員大將。

徐子先略想一下,記得徐行偉是在仙霞關戰場上戰歿,並未投降,也未能活下來,他神色一下有些黯然,趕緊又遮掩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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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兄弟閑談

三人從角門進來,徐子先照例放下大弓,換了幹淨衣袍。

徐行偉和魏翼都是用讚賞的眼光看著這位昔日的小兄弟,待看到秀娘時,兩人的眼光都變得曖昧起來。

“並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徐子先略感狼狽,將兩人帶到南樓,眾人坐下,小廝徐名奉茶上來,徐子先示意徐名去換清涼飲子。

這時外間大雨如注,稀裏嘩啦的雨水自樓閣簷下衝涮而下,整個天井似是要被水淹沒了一般。

“下雨天,留客天。”徐子先道:“兩位兄長今晚就不必回去了。”

魏翼嘲諷道:“回府城幾十裏,我們這幾個月知道你心境不佳,隻寫信過來,未曾親身來,來了自然就不會走,趕都趕不走的。”

三人都是大笑,徐子先倒是感覺最開心的一個,前生後世他都喜歡這樣的情境,幾個年輕的好友,說笑言談不忌,時不時的大笑,似乎沒有什麽事是真的值得悲傷和憂愁……畢竟除了被斬首的徐子先的回憶,哪怕多種思緒回憶加在一起,種種體驗和想法也還是青年人的想法而已。

“你先不要王顧左右而言它……”徐行偉笑罵道:“不要和我們裝樣子,趕緊說說那個小娘是怎回事。”

魏翼讚道:“人家是金屋藏嬌,我們明達弟是藏嬌於井旁,了得,了得。”

徐子先狼狽不堪,說道:“燕客兄真是善謔……那隻是使女,還不是立契了的使女,而是從莊上過來幫手,抵免役錢來著。”

宗室或世家大抵都有這樣的情形,徐子先一說他們就明白了。

待徐名還身過來,衣袍被雨淋濕不少,盤中托著的物事卻是絲毫沒有被雨淋到。

“這東西是我自製的,加了冰,還算清涼……”徐子先將琉璃酒壺端著,替兩個好友一人斟了一大杯,加了冰塊的葡萄酒殷紅一片,看起來就很誘人。

“明達現在真的與此前大不同了,居然自己能釀酒。”魏翼先喝了一口,感覺清涼潤喉,並且回味醇香,入口之初有些甜膩,再細品是有一些酒澀,最後再一回味,隻餘清香從鼻間透出,感覺渾身一股清爽。

“這是飲子,可不是酒。”徐子先道:“我可沒加酒曲。”

葡萄酒加酒曲也是可以釀出十餘度的酒精濃度,不加酒曲也行,要決是加白糖。現在白糖得之卻是不易,所幸紅糖不貴,在福建路又好買,所以徐子先以紅糖配葡萄,結果釀出來的酒居然也不壞。

要是加了酒曲可就是釀酒,大魏對工商業的管理極為嚴格,釀酒是要征稅,不管是自用還是買賣。

若是要賣,則還要買市籍酒照,沒有這東西,私釀私賣就是犯罪,不比販賣私鹽的罪行輕什麽,刺配遠惡軍州,或是服苦役,一番折磨是免不了的。

正因如此,朝廷才有一年一億六千萬貫的收入,不僅是鹽鐵專賣,朝廷對市場經濟和工商生產,貿易,民間的小農經濟,當然也包括農稅收入,力役,各種稅收名目可是千奇百怪,無孔不入。

這年頭也是有果子酒,蘋果酒葡萄酒還有梨酒,栗子酒都有,人們也挺愛喝。

燒酒倒是沒有,或者隻有雛形,但徐子先發覺貴族都不愛喝高度酒,隻有下層人士喜歡粗劣和勁頭足的烈酒,卻是利潤有限,徐子先倒是動過釀酒發財的念頭,後來才發覺大魏管製甚嚴,一時就把這心思給放了下來。

不過得到眼前好友的肯定,徐子先還是十分的開心,也略有一些自豪。

“和天井裏的小娘一起做的吧?白淨淨的小手摸起來感覺如何?”魏翼喝了一杯,一邊討著再要倒一杯,一邊擠眉弄眼的道:“你現在又無長輩拘管,納個妾又如何了?”

“燕客兄莫要再說。”真是誤交損友,話題居然又繞到這種事上,不過徐子先也若有明悟,看來不管什麽時代,幾個青年男子聚集到一起時,想不談女人,難哉。

為了不被糾纏,徐子先將李誠父子之事一五一十的說了。

“尊府居然還有這等事?”徐行偉大為吃驚,說道:“這不是太阿倒持麽,惡奴欺主,真令人忍無可忍。”

魏翼也道:“此等事坊間向有傳言,發生在自己兄弟家裏,卻倒是真的沒有想到。哦,我隱隱聽說過,有人提起過南安侯府的李誠是個厲害角色,看來其人聲名還是很響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