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王侯

第42章

第42章

“官府能不查?”

“這就隻能假借大爺的名義了,岐山盜來犯,侯府被攻陷,玉石俱焚,小人既然不是提管官莊事的吏人,這事當然和小人也沒有關係。日後小人隱藏在莊子上,仍然可替大爺和二爺出貨,這條線,斷不得。”

李誠也是拚命在勸說陳於勇,眼前這殺星,隻要感覺李誠沒用了,這父子二人的性命真的就在頃刻之間。

這些岐山盜原本就是殺人越貨的狠角色,連朝廷命官都幹掉過不知道多少個了,殺李誠父子兩個,真的和宰隻雞也沒太大區別。

“老小子,想的不錯。”陳於勇輕輕拍打著李誠青腫如球的臉龐,臉上露出玩味的笑容。

“你那幾個江湖朋友,占便宜欺負百姓是好手,真叫他們去刺殺侯府世子,你看能不能叫出一個人來。”

李誠一滯,想了想確實是如此,那些混江湖的無賴子,欺負良善比海盜還厲害,叫他們去殺人放火,卻是真的沒有這膽子。

“罷了。”陳於勇站起來,看著李誠道:“強行把你弄出去,會引人警覺,反而不好,還有十來天功夫,你在這裏且熬著,待你出來,與你兒子到島上來帶路,我們出人手,幹掉南安侯世子。”

陳於勇說這事時,臉上並沒有多少表情,似乎也是未將這點小事放在心上,態度相當的平靜,不過四周的人卻是知道,陳二爺越是這樣,就越是下了殺人的決心。

“二爺放心。”李誠趴在地上道:“我父子二人的性命都是大爺和二爺的,這事小人一定幫著島上,辦的明明白白,漂漂亮亮。”

“好,你要記得你自己的話。”

陳於勇沒有再說什麽,踏步往外走。他的步伐不緊不慢,但速度極快,幾乎很短時間之後就走出了石灰場。

李誠過了半天抬頭,看到陳於勇背影遠離,看到這海盜頭子步伐勻稱,身體充滿著力量感,他知道陳於勇是岐山盜裏的狠角色,武藝高明,特別是在海上,幾乎可以以一敵百,在水裏根本無人能逮著這個陳二爺,在陸上陳於勇的本事要稍遜一些,但也不是尋常人能能敵。

半響後,李福怯生生的道:“爹,我真要去島上?”

“嗯,你去了,有危險。不去,我父子二人就死定了。”

李福小聲道:“爹,咱們起出藏在商行的銀餅子,全家一起逃命怎樣?”

“岐山盜在福建路各州均有眼線,一直到浙江,荊南,兩廣,各處地方豪強都有他們的人。咱們的身份又不能給官府知道,隻要被發現,就是一個死字……”

“況且……”李誠冷笑道:“你以為蒲氏商行能叫咱們把銀子取出來?”

“平時他們對咱們不是挺客氣的?”

“那是平時,蠢貨。”李誠低吼一聲,眼裏冒出凶光,他拎著兒子的衣領子,低聲罵道:“你聽好了,叫你去便去,不去現在就弄死你。老子就當沒有生你這兒子,將來有銀子多買幾房妾,不信生不出兒子來。這事了了,咱父子還能平安富貴,弄不好,閩江裏經常漂出浮屍,將來準定有咱父子的屍身漂上來!”

李福嚇了個半死,這時才知道父親和陳二爺的話是認真的,世子要斷岐山盜的財富,父親要保命,看來是真的要謀刺世子,這可是堂堂的未來侯爵,正經的國朝宗室啊。

看到李福嚇的發抖的樣子,李誠冷冷一笑,說道:“光是福州城就有好幾百宗室,侯爵也二三十家,論身份,他們可不比知縣高貴多少。本朝親王從一品,國公正二品,侯爵從二品,看似與安撫使品級相當,其實手無實權。要有權,需得考試為官,一旦為官就是行官場體例,講不得爵位了。世子尚未襲爵,就算是襲爵南安侯府也是列侯中最弱的一家,誰會真的關心他的死活?況且岐山盜和海上五盜,知州知府都殺過,一個侯府世子算什麽。放心吧,我還指著你給我養老送終,不會白拿你的命去送死!”

第三十五章 軍訓教官

徐子先穿著短袍,衣袍已經被汗水洇濕,但他卻毫不在意,站在二門階上,對著庭院裏的幾十個少年們背手而立。

徐子先經過幾個月的打熬身體,侯府再怎麽不寬裕,吃的卻並不差,加上有藥材擦身,不怕身上青腫,所以短短時間,抵的過尋常人家一兩年的苦練。

現在的他身體肌肉盤結,站立之時猶如蒼鬆般筆直,令人見而心儀。

對幾十個少年來說,世子就相當的可惡了。

秦典尉每天教他們拉弓練力氣,練習箭術,練刀牌,長矟,練三五人的小隊配合,如何兩人擋,一人刺,或是刀牌在前,長矟在後,弓手在側。

如何用十餘人抵擋兩倍或三倍的敵人,如何分左中右三哨,如何再分前後左中右五哨。怎麽擺陣,怎麽拉開,何時攻,何時守,攻時如何保持隊列,如何首尾相顧。

這些東西,其實都是很高深的學問,軍中武學可沒有太多花哨。

據說大魏文宗年間文官喜歡幹涉軍伍之事,經常以各種不實用的陣圖發下,後來武將大為抗議,擺陣之事,要根據敵我雙方的人數,步騎兵的對比,騎兵的人數,還有地形地理,軍伍士氣,後勤供給。

豈能不分一切,隻純粹以下發的陣圖來對敵?

後來武將還是爭得了戰場的臨機決斷權,不過原本的高層次的戰略指揮權卻是被文官逐漸拿了去,各路安撫使均是文官,後來製置使和招討使亦是文官,隻有都統製以下,副都統製,軍指揮,營統製,各軍州寨防禦使等等,俱是武臣。

本朝原本是文武並重,從太祖年間再三宣諭,文武不分高下,文官可任武職,武官亦可任文職。

到文宗之後,格局一變,以文製武漸成傳統。

秦東陽教給少年們的東西,俱是最典型的軍中戰陣之法。

實用,幹練,小組配合,小隊配合,各哨配合等等,再上來就是各都排位,各營排陣,各軍之間的陣列,然後是整個廂的排陣,其中還要顧及傳令,左右翼配合,步兵和騎兵的配合,近戰與遠程的配合等等。

秦東陽本人現在對營以上的陣列隻是在兵書上學得,真的要排列營以上的陣列,亦是不太熟練,好在眼前隻有幾十個少年,隊哨之間的配合演練,秦東陽教導起來並不算困難。

除了秦東陽之外,練兵的很多細則,就是徐子先的規定,少年們最痛恨的就是世子帶給他們的種種規矩。

比如說話對答要立正姿態,仰麵看人,口中答話聲音要洪亮,兩手要貼在腿線上,腰背挺直,不能躬腰塌背。

再者就是早晨起身,晚上睡覺,都有一定的時辰,過了時辰不睡,罰起來跑圈,早晨起不來,直接一盆冷水淋在頭上,自己還得想辦法曬衣服,曬被子。

吃飯也是在規定時間內完成,然後就是站軍姿隊列,立正站,跨步站,便步走,正步走,來回的對齊隊列,要把隊站的如刀切過後般的光滑,世子才會滿意。

還有洗漱也有規矩,水杯毛巾需得放整齊,睡的房間要打掃的光滑如鏡,被子也要疊的如豆腐塊一般平整方可。

有人不服,世子親自演練了一番,果然是把被子疊的平滑無比,這一下所有人才漸漸服氣。

自入府之後,任何人不準請假,連父母親過來探視也是李儀等人代為接見,隻能遠遠看一眼,送的東西,不管是衣物還是吃食,一律收起來,所有人的衣袍和生活用具都是一模一樣,沒有任何人能特殊。

這般的生活,對野慣了的流民少年來說,簡直是比上刑還要難受,怨聲載道肯定難免,徐子先估計自己最招恨的時候,肯定有人想在他背後打黑槍。

這個角色其實就是部隊的教官,死大學生徐子先也是紮紮實實的軍訓了近三個月時間,他高考之後入學後選簽的國防生,作為家境不寬裕的學生國防生的待遇還是叫他相當動心,當個軍官似乎也還不錯。

但就訓練了一暑假之後,這個政策突然被叫停了,簽約作廢,徐子先發覺除了曬黑了之外,也是收獲不小。

身為一個正式軍官他還是不夠格,但訓練眼前這些高中生般的少年,那還是綽綽有餘。